第十九章 灰暗的童年印記

霞光四射,將黃昏的星園暈染成一個橙色的古堡,夢幻而華美的像是不小心就會驚現一輛華麗的南瓜車,繼而上演辛德瑞拉和王子的一出美麗童話。

慕楓走在夕陽裡,影子被暮色拉得長長的,他很悠閒地將外套搭在肩上,便朝着韋皓翔住所而去。

要去瀟灑,也得洗個香香先嘛!所以他一定得先回去洗個澡才行。

慕楓想起剛剛韋皓翔風一樣的離去,那身上的臭汗味,一定會讓他痛失與美女洽談的好機會。當然,結果似乎並不是如此。

“你這個戴着眼鏡卻沒眼珠的斯文敗類!有你這樣對待小孩子的嗎?”

慕楓正往小區走去,這時,突然一個囂張跋扈的聲音傳了過來。

只見一個金黃卷發的女孩,揹着黑色的雙肩小包,穿着迷你短裙,花色褲襪,一副嘻哈而犀利的打扮。

慕楓沒想到竟然也會在這裡遇見席若萱,頓時之前打球的疲憊都不見了。

此刻的席若萱正雙手叉腰瞪着一個服務生打扮的男生,旁邊還站着一個得意洋洋的小孩。

慕楓駐足而立,不由心生看好戲的想法。

“小姐,我都說了,這個小孩是慣犯,來這裡偷麪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樣沒有教養的孩子,不給他一點教訓,就還會有下次的!”

“不管怎麼樣,他怎麼說也還是一個孩子啊!你說他沒有教養,那麼請問!你現在這樣罵他甚至打他趕他出來就是證明你比他更有教養嗎?”席若萱雙手叉腰堅持要和服務生討個說法。

本來是想來買個麪包當明天的早餐來着,卻沒想到遇到了這麼不爽的事情。

“我……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啊!”

“不然你還會張口告訴大家你有這個意思啊!”

席若萱用食指推搡着那個服務生,害得服務生後怕的躲閃。麪包店負責人出來不滿的喊道:“小李,不是讓你把那臭小子趕出去就趕緊回來嗎?竟然還在這裡談情說愛!”

“店長,我……我沒有啊!”服務生緊張地忙往回跑。

席若萱聽了之後極度不爽,指手劃腳地大吼:“瞎了你丫的狗眼啊!誰要跟這種敗類談情說愛啊!”

席若萱張牙舞爪的樣子,就像是要將這家麪包店給拆了似的!“哦?是你教唆那敗類欺負小孩子的對不對?”

店長很淡定的白了她一眼說了句“神經病”,然後瞪了一眼小男孩,指着他罵道:“臭小子,下次別再讓我看到你!”

小男孩對着店長吸了吸鼻子,又對席若萱吐了吐舌頭,然後調皮的跑開了。

“喂!”席若萱左顧右盼,她還沒罵解氣嘞!怎麼就讓那老闆給跑了,小孩竟然也就這樣跑掉了,“小鬼,下次不要再偷麪包了啊!”

小孩跑得很快,時不時還轉過頭來朝着女孩做鬼臉。一口氣憋在心裡,真不知道是吐出來,還是嚥下去!

“依琦二小姐,這架勢是想要證明自己比他們有教養嗎?”慕楓雙手環胸漸漸踱步至席若萱身旁,一臉好笑地緊盯席若萱冒火的雙眸。

席若萱本就一口氣憋着沒處發,這會兒逮着個活的,一瞬間連珠帶炮地開始了河東獅吼,火山即刻就爆發了:

“你這個白目的是誰啊!誰讓你光天化日之下偷聽本姑娘行俠仗義的啊!還有!我本來就是沒家教沒教養了!怎麼樣?這需要你管嗎?我就沒教養怎麼了!跟你有什麼關係嗎?你算哪根蔥啊就站出來管我的事!”

慕楓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一臉無語……他才說了一句話而已啊!他貌似也沒直接說她沒教養吧?她幹嘛一直強調這個詞?

席若萱似乎並不想跟她多做交涉,哼了一聲便轉身走開了。

慕楓心想怎麼今天自己總在看別人的背影呢?他笑了笑,搖搖頭繼續往小區走去。

席若萱氣呼呼地回到依琦軒,也沒打算理會其他人的異樣眼光,只是徑直走去了自己的房間。

正啃着麪包的明朗睜着大大的眼睛目送席若萱上樓,不解的問道:“額,她這是怎麼了?”

“沒找到樂子唄!”無聊地看着電視的南宮嫵冷冷的說。

“啊?”

正在擺弄盆栽的舒似錦擡起頭,微笑着對明朗說:“習慣就好,萱萱的脾氣就是那樣,只要她找到下一個玩樂,很快就沒事了。”

明朗理解地點點頭,確實看着席若萱嬉皮笑臉的時刻,確實是會比她生氣不理人的時刻多得多。

傍晚的斜陽,透過窗外的樹梢,圈圈點點的落了滿室滿地,就像閃爍的星星一樣,它們就那樣撒了滿地,亮堂堂,硬是想要照亮一片昏暗的世界。

席若萱戰戰兢兢地伸出手,試圖抓住那些亮閃閃的光暈,那些美麗的精靈卻並不讓她得逞,光精靈們一個個從掌心溜了出來,她看着自己的手握成的拳頭,那麼的無力,卻還是那麼想要抓住些什麼……

抓住……幸福嗎?

笑,玩鬧,惡作劇……是不是真的就可以算是快樂幸福?她總是那麼蠻狠的想要征服整個世界,想要瘋瘋鬧鬧鬧地在人世間走一朝,想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有她這個刁蠻公主的存在……

然而,又有誰能夠填補心靈的那空白?

滴答……

寂寞的聲音。

安靜的房間裡,一滴淚跌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地響。

席若萱凌亂的金色髮絲遮住了大半張臉,兩行清淚瞬間劃過那張精緻的臉龐,畫好的妝容開始花掉,開始溶解進一滴滴的淚裡……

這個悲傷的,寂寞的女孩……沒錯,就是另一個席若萱,一個姐妹們都不認識的她。

……

“沒教養的小鬼,給我出去,以後不許再來偷麪包了!你媽教你偷東西的嗎!”

……

“小姐,我都說了,這個小孩是慣犯,來這裡偷麪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樣沒有教養的孩子,不給他一點教訓,就還會有下次的!”

“不管怎麼樣,他怎麼說也還是一個孩子啊!你說他沒有教養,那麼請問!你現在這樣罵他甚至打他趕他出來就是證明你比他更有教養嗎?”

……

“依琦二小姐,這架勢是想要證明自己比他們有教養嗎?”

……

席若萱握緊的雙拳疏忽收緊,身體狼狽地跌落在那跳躍的光圈裡,想象着自己仍舊是舞池中的女神,然而卻發現是那樣的冷,那樣的寂寞、無助……

那些話語像一根根刺一樣,深深地紮在了她的心口,彷彿每一次呼吸,都那麼的痛……

“死丫頭!跟你媽一樣賤,婊.子的女兒能有多好?瘋丫頭!沒教養的野種!”

……

“你媽就是這麼教你勾.引男人的嗎?啊!死丫頭!臭婊.子!”

……

“滾!滾出我們家!全都給我滾出去!那臭婊.子的女兒,竟然也有男人喜歡!”

……

年少的時候,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的母親,在一片嫣紅的血色玫瑰中離開了人世……

她的繼父總是拿着粗大的木棍砸在她的身上,他一句句粗口,像把鋒利的刀子般,一寸寸地割在她的心上,身上……

那個時候,只要是有男生想要追求她,保護她,甚至只是接近她,下場一定都很可怕……

後來,那些男生就漸漸地把她當做了可怕的源泉,害怕因爲她而惹禍上身……他們甚至嘲笑她,辱罵她,後來還變本加厲地欺負她……

那些日子,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屠宰場度過的一樣,似乎自己就是跟一個屠夫過生活,每天都擔憂着自己是不是下一隻被宰的牲畜,每天都過着生靈塗炭、擔驚受怕的日子,直到媽媽死去,直到弟弟重傷,直到她自己受到侵犯……

席若萱緊握的拳頭瑟瑟發抖,她不敢再去想象那些可怕的過去……

那瘦弱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嬰兒的體式,像是要讓自己更溫暖一些。

世界是冰冷的,只有自己,可以給自己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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