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在商場裡買菜的人並不多,大部分是一些領着小孩的中年人。
看這些小孩都穿着寬大的校服,應該是旁邊的小學剛剛放學。而這些家長也應該是剛接到孩子準備回家,順便來買些菜做晚飯的吧?
看着這些孩子臉上的溫馨笑容,我不禁有些失神。
說起來……我有多久沒見過老何了呢?
好像除了幾個月前他得了急性咽炎,回家靜養了幾天外,今年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在相處的大部分時間裡,我和他不像父子,反而更像哥們一點,這也是我習慣叫他老何的原因。
我也和其他的同齡孩子不同,從小學四年級開始,我就已經變成了現在這種完全自由的狀態,沒人接送、沒人做飯、也沒人打理家務……
可能除了房產證上還寫着老何的名字,連我現在住的房子是我一個人的了。
他當了快十年的駐唱歌手,白天要在林語街2102號的咖啡廳表演;晚上又要去……記不清了,反正印象中是一間簡陋的酒吧。
不如改天去看看他吧,再把今天發生的怪事跟他講講,順便聽聽他新寫的歌如何?
唉,又想這麼多有的沒的。
也許我還蠻活潑的?只不過因爲沒人說話,腦子才變得現在這樣活躍?
稱重結賬後,我將果蔬裝好,拎着自帶的布袋走出了商場。
又穿過幾道路口,我離開了深巷,步行街車水馬龍的繁華夜景也再度映入了眼簾。
夏卡的故鄉又是什麼樣的呢?是不是像奇幻小說裡那樣,是勇者與魔龍、劍與魔法的神奇世界呢?
可我無心繼續賞景,而是直接快步返回了小區。
此時值班室裡也只剩下門衛大爺一人了,見他看電視看得那麼出神,我也就打消了調戲他的念頭。
我一邊走路一邊在腦子裡回想着《何伍卿晚餐食譜》,嗯……不知道做什麼菜能合這個小姑奶奶的口味呢?
正當我選擇困難症復發的時候,馬路對面的一位女孩子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喲……哈嘍啊秦佳玥!”
在看清女孩的容貌後,我立馬條件反射般地朝她招手打了聲招呼。
爲什麼我要用「條件反射」一詞呢,因爲她曾經和我說過,只要發現我看見她還不和她打招呼,就要打折我的狗腿……
誰能想到這位在外人面前彬彬有禮,說話聲音很溫柔,看起來也“人畜無害”的女孩纔是最最最可怕的大魔王呢?
這種表象騙過了所有人,導致剛入學的第一學期,外班人都很疑惑她是怎麼當上我們班體育委員的。
但我和她從小學開始就一直同班,天天一起上學,只有我知道她到底有多可怕。
她可不是人們眼中那種連瓶蓋都扭不開的軟妹子,逼急了,她可會變成連你的頭蓋骨都能扭下來的“軟妹子”。
我曾親眼目睹她徒手從行駛中的電瓶車上拽下一名小偷並制服他的全過程。嘶,女人真可怕……
在聽到我的聲音後,女孩先是愣了愣,然後慢慢環視了一圈。在確認周圍再沒有其他人之後,這才猶猶豫豫地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她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乾脆從領口摘下眼鏡帶上,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這才震驚地叫道:
“何伍卿!還真是你啊!這才幾天沒見,你怎麼就禿頂了?”
“……”
我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把衛衣的兜帽放了下來,露出了光禿禿的腦殼。
“臥槽……”
連時常提醒我文明用語的「人生導師」秦佳玥大人都不禁爆了句粗口,足以看出我現在的髮型對她的刺激有多大。
“咳咳,我這髮型就說來話長了,先不說這個。”我無奈地撓了撓頭,也打量了一下眼前盯着我頭頂發愣的女孩。
有一說一,拋去她惡劣的性格,如果只看外表,毫不誇張地說,她在我見過的女生裡絕對可以排上前五。
今天她並沒有編兩根標誌性的麻花辮,而是將淡金色的長髮高高盤在腦後,一身騷粉色運動服在夜裡顯得格外顯眼。
算了,既然不允許對女性過度描寫,那我直接用兩個字來形容她的外貌:帶勁。
白色耳機的半邊從脖子一側耷拉下來,另一邊則隨意地塞在耳朵裡,讓輕度強迫症的我很想提醒她一句:連耳朵裡那隻也讓你帶反了……
據我瞭解,她從小就沒有化妝的習慣,衣品也不是很好。但這身土得掉渣的搭配加上她精緻的五官和臉型,居然……別有一番反差萌的感覺?
但反差萌的前提是不加上性格因素,算上性格的話,這個“反差”着實是有點太大了。
好好的小姑娘,怎麼就長了張嘴呢?你就不能像對待外人那樣對我彬彬有禮一點嗎?
“看你這身打扮,你這是出來夜跑嗎?”拋去腦內的種種想法,我尬笑道。
“嗯吶唄,哪能像你這個死瘦宅一樣?”女孩得意洋洋地嘲諷道,“天天宅在家吃吃吃,也不知道出來活動一下。”
“我這不是出來活動了嗎?”好容易抓住她話中的邏輯漏洞,我回敬了一句,“要不你看到的是什麼?難道是鬼嗎?”
“噗嗤……就算是鬼,恐怕也是個光頭鬼,連根頭髮都沒有,你這是想和好兄弟高霖來個情侶髮型嗎?”
“你……”我恨得咬牙切齒,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卻說不出fxxk。
“行了行了,不鬧了。”秦佳玥的眉毛彎成了淺淺的月牙,“咱倆拌嘴這麼多年,你贏我的次數好像用手指都能數過來吧?”
廢話,自從那兩次拌嘴贏了被你真人PK之後,我就再也不敢贏了好不好!你這明明是武力脅迫、屈打成招!
“這麼晚還沒吃飯,快點回家做飯去吧。”女孩將眼鏡摘下並別在了領口上,對我繼續提醒道:“明天可就要開學了,記得今晚把假期作業補完哦~”
“納尼???明天就開學了?”想起剛寫一半的作業,我瞬間就慌了,立馬掏出電話看了眼日期。
“還的真是……謝特!”不願接受現實的我憤憤地罵了一句。
“哈哈,看你這反應,假期作業果然還沒寫完吧?我看你也不擔心熬夜了,反正都已經沒頭髮可以掉了嘛~”
看來如果我今晚補不好作業的話,明年的明天就註定是我何伍卿的忌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