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驀然記起的往事!

手指越攥越緊,直到隔着紅色的布料,都能將自己的手心掐出血紅來,她才鼓起勇氣,低着聲音,低低的語道,“我承認,我害怕了,答應你求婚,主要是我一時的情緒發作,那個時候,我太感動了,也太渴望有一個自己的家了,我那個時候,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勇氣。”

“現在勇氣沒了,是嗎?”男人的眸子裡染了笑,他一把將她擁進懷中,細細的親吻她潔白的額頭,溫柔的徵詢她的意見,“以後,我就是你的勇氣,這樣可好?”

她猶豫着擡眼,怔怔的望向他,她很想問問他,“就算我和你結婚的初衷,不是那麼的純粹,你也願意繼續嗎。”

可是,她久久,開不了這個口。

他此刻溢滿柔情的眼眸,早已將她整個人都裹挾進了他的眼眸裡,她的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她的心裡,再也容不下其他想法。

男人已經不給她時間,他穩步上前,輕柔的攥起她的左手,吻上她中指上的戒指,“我很迫切的想把它變到你的無名指上,我的新娘。”

她側頭望了下那片蘆葦,儘量忽略掉那裡面傳來的沙沙聲,癡癡的凝望向他,反握住他的手,臉上溢出一個輕鬆的笑容,“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咱們就抓緊點時間唄。”

這個男人,一直有讓人安心的功能,她一直都知道。

他重新開了車門,照應她上車,這次車速極快,好像這男人真的急了。

她將他這樣子看在眼裡,喜在心上。

很快兩人便抵達了民政局,證件齊全,辦個結婚證也不麻煩,還挺便宜的,兩個紅本九塊錢,照了個即取的快照四十塊。

兩個人是俊男靚女,結婚照自然上相,負責攝像的工作人員遞給他們照片的時候,還不由得憤憤,“真討厭,這年頭看臉,美女們都嫁給了帥哥們了!”

顧梓沫知道那人心裡發酸,心裡也不住的嘀咕,難道美女嫁給帥哥有罪嗎?

要是美女嫁給了野獸,你們豈不是又要直呼美女拜金,直呼潛規則?

本來大好的日子裡,她本不應該這麼邪惡的想,只是她比較膈應那四十塊錢。

早就在這四十塊上懷了心思,出了民政局的門,顧梓沫就忍不住發牢騷,“爲什麼照片居然比結婚證還要貴這麼多,都高出好多倍了,肯定是民政局想要撈點油水,工本費是規定的,照片又沒上限,所以他們才這麼明目張膽的搶錢!搞壟斷!”

男人耐心聽完了她發的牢騷,嘴角的笑意滿滿,“剛剛上崗,這麼快就知道給我省錢了,當你老公,我還真的是賺到了。”

“哎,不是這個道理的,我就是覺得那四十塊花得不值,哎,你怎麼還這麼高興啊,還以爲自己真的賺到了啊。”看着男人越發得意的俊臉,她心裡就堵堵的。

男人但笑不語,攬過她的手,將她手上的戒指從中指上緩緩褪下。

“哎,別,你怎麼……”她剛要伸手攔他的動作,就見他又將褪下的戒指,緩緩的移到她無名指的位置,然後將戒指緩緩的往上推送。

完成這一切,男人朝她笑道,“既然我老婆這麼節約,那我就不客氣了,現在訂婚戒指一秒鐘變婚戒,顧梓沫,你已經完全脫離單身狀態了。”

她看着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很微妙,她能感覺的到,有些東西變了,但是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腦子裡都是麻酥酥的感覺,很微妙的東西刺激着她全身的神經,讓她全身都沒有了以前的緊繃狀態,整個人變得輕鬆起來。

“那你呢?我可不許你僞裝單身,出去行騙天下!”這種異樣的情緒很不好,弄得她都不像自己了,她如坐鍼氈,瞥眼掃到他空空如也的手上,便仰起頭,很有點吃味着說。

這個婚太倉促了點,她戴上了他的求婚戒指,而他手上,連一枚簡單的素戒都沒有。

男人聞言,不慌不忙的拉着她的手,很自然而然道,“過幾天,你挑一個送我,這樣就好了。”

“嗯?我來挑?”她有點汗顏,她挑選的話,豈不是要她付錢?

按理說,婚戒都是該由男方來準備的吧,這男人平時看起來很精明,怎麼還在這種事情上犯迷糊。

她看着男人有型的下巴,欲言又止,心想罷了罷了,跟他解釋的話,還要費一番口舌,在這點上,她就吃點小虧吧。

兩人上車,依舊是男人負責開車。

她調整了下座椅,低頭間想到一件事,朝他伸手,“結婚證呢,給我看看。”

男人微微遲愣,明顯猶豫了下,但還是在思考過後,將結婚證遞給了她。

她忙接過,打開看他的名字,上面印着的名字是——陸銘瑄。

她這麼着急,就是爲了看看他的名字,她的瞳孔縮小再縮小,眼神緊盯在他的姓氏上,他也姓陸?

陸聿驍,陸銘瑄,該不會是一家的吧!

想到這個可能,她忙推了推他的手臂,“你給我看看你的戶口本!”不容置喙的口氣。

男人這次倒沒有猶豫,而是爽快的遞給了她,她忙接過來翻看,前看後看,找不到一點兒的蛛絲馬跡,她有點頹然的問他,“好奇怪,你竟然是單獨的一個戶口本,戶主也就是你自己。”

男人點了點頭,眸子恢復了以前的深邃複雜,裡面並無波瀾。

她則是緊緊的盯着他,期待他說出點什麼來,但是他僅僅是點頭,並沒有再吐露半個字。

她心緒突然亂了起來,這個男人,平時複雜神秘,從未講過自己的身份和家人,莫不是,他本來是個孤兒,不然爲何他能奇怪到,絲毫不提自己的家人呢!

想到這點,她訥訥的將戶口本還給他,安安靜靜的坐在了一邊。

只是她人安靜了,她的肚子卻有點不安靜,她突然想起來,自己沒吃早餐!

大清早醒來,就被昨晚的事情刺激到不行,她沒吃早餐就奔到了顧家,然後接二連三的就發生了——求婚以及結婚的種種大事件。

直到現在,她連一口早餐都沒有吃上。

“我餓了。”她看向他,可憐兮兮的坦言。

她試探着扭了扭腳上的高跟鞋,心想待會兒下車的時候,會不會連踩高跟鞋的力氣都沒了吧。

她看向身旁的他,他身材修長,有着倒三角的身材,窄胯,寬闊的脊背,要是她趴到他的背上,那種感覺,應該不至於太差吧。

“很到就到我家。”男人的話,打斷了她的想象。

她回過神來,“回你家?你家?”她忍不住重複了後兩個字。

他握着方向盤,側臉望她,“怎麼,不太願意?”

她暗歎也太快了點,這真的是要跟他在一起,居家過日子的節奏啊。

但又覺得去他家是情理之中,總不能拒絕他,她想了想,順口而出,“我沒有意見。”

她這是真的餓了呀,哪裡有吃的,她就往哪裡靠。

車速很快,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

她下車,環繞着看了一下這地界,似乎是在沿海公園的位置,想到自己的爽約,她自知理虧,忍不住心虛。

男人見她站着不動,擡手蹭了下她的手臂,“怎麼了?”

“哦,沒什麼,就是大體看看周圍,熟悉熟悉環境嘛。”她回神,扯了個小謊。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駐足了良久,才鎖了車門,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那走吧。”

她看着自己被牽到的手,又見他寬肩長身,前面打起的鬼主意又來了,輕輕地掙開他,彆扭的挪了挪自己的腳,“黛茜給的高跟鞋不舒服,走路彆扭。”

人在餓的時候,果然是最懶的,就像她這樣,竟然懶到不想走路的地步。

“是嗎?”男人也不是沒腦子,用懷疑的語氣反問她。

她自然心虛,不過她怎麼說,也是跟顧禎禎飈過戲的,演下去並不在話下,唯恐演得不真,她故意彎下身子,用手去蹭自己高跟鞋的後部,“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是會感覺到彆扭,不是自己的東西,果然穿着不順啊。”

說話間,她眉眼上挑,狡黠的看他一眼,就見他若有所思的立在原地,嘴角若有似無的勾着,只是他眼眸間依然深邃,她有點看不清楚裡面的情緒。

男人沒有立刻給出迴應,她有點輸掉的感覺,繼續發揮演技,“哎,我一定要找黛茜算賬,折騰了這種鞋子給我,她還真是罪大惡極!等我……唔……”

身子驀地騰空而起,半個身子都被男人抱在了懷中,她懸空失重,連忙勾住男人的脖子,找尋安全感。

“現在好了嗎?”男人失笑着看她。

“……”她一陣無言,原來,他早就看透了她的小計倆了。

只是,她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吃虧了,因爲她想要的是他寬厚的脊背,至於這個擁抱,她已經享受過了,這次再嘗試一下,未免沒勁兒了。

男人見她臉上有了懨懨的表情,以爲她是因爲被識破而心情不佳,薄脣微微勾起,淺淺擦過她的脣邊,語氣染笑,耐着心思給她解釋,“我認識的顧梓沫,在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從來不會這樣變相示意,她會自己掩蓋住自己的不安,然後慢慢消化。”

她聽到這裡,忍不住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想要窘到他的懷裡去,但只是那一秒的想法,在下一秒,她鬆了手,重新環住他的脖子,故作無辜的反問他,“真的是這樣的嗎?我怎麼不知道?”

男人勾脣,但笑不語,直到將她抱至電梯前,“按十一層,你來。”

她尷尬異常,拒絕他,“我下來,你來按。”

待會兒電梯下來,人來人往的,她這個樣子,豈不是會很丟臉?!

話音剛剛落下,就是怕什麼來什麼了,下行的電梯門敞開,出來一對打扮頗幹練的中年夫妻。

那女人見到電梯外的兩人,眼睛就像是雷達掃描儀一般,對兩人來了一個上下左右的掃視,直到她丈夫咳了兩聲,那女人才邁步真正離開,一邊走,還一邊說,“現在的年輕女孩,個個都是公主病,不是公主還要拼命裝公主!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我年輕那會兒,都是婦女能頂半邊天的,現在嘖嘖……你瞧瞧,真不給廣大女性同胞們爭氣!”

這女人聲音挺大,一點兒也不遮遮掩掩,聽口氣,似乎這女人還是個自以爲是的女權主義者。

她丈夫卻是個明白人,忍不住蹭了下女人的胳膊,“別說了,沒看到人家穿着一身紅嘛,沒準兒人家就是新婚燕爾呢!”

女人怏怏不快,“反正我就看不慣這種患公主病,一味靠男人的嬌嬌女!”

顧梓沫臉頰上冒出兩片緋紅。

本來被人看到,覺得害羞,所以臉色微微發紅,但是現在,她的臉色,是被氣紅的,她聽到這裡,再也不願意聽下去了,在陸銘瑄面前,她被誤解成這樣,簡直太毀形象了!

她推搡了下他,也不跟他商量,便從他身上掙扎下來,蹭蹭蹭的踩着細高跟,就衝到那女人面前,開口便道,“我不管自己是不是公主,但是我在他眼裡,就是實實在在公主,反過來,他在我心目中,也是最珍貴最珍惜的那個人!我們兩個人一起相處,都是把對方當做一個人來尊重,而不是他把我當寵物來養,我把他當atm來用!我今早空着肚子跟他去領了結婚證,我現在很餓,身子很虛,我想讓他抱抱我,難道不可以嗎?反過來,假如現在餓壞了的是他,我也會認真照顧他,而不是你口中的,我有個單方面的公主病!看人不要太片面!”

她的語速極快,根本不給那女人反應反駁的機會,所以那女人聽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都直直的,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等到她回過神來,只能求助似得看向自己的老公,她老公雖在一旁聽着,但接連受到衝擊,同樣有點反應遲鈍,兩夫妻,就這樣面面相覷,有點傻眼了。

顧梓沫見到這女人這樣,心想這個自以爲是的女權主義者,也不過如此,現在,她從心底都不服氣她!

陸銘瑄走到顧梓沫面前,親暱的給她理了理額頭兩側的發,“老婆,還需要我的支援嗎?”

她知道他是在給自己掙面子,她也不讓他失望,很傲氣的擡了擡頭,比了比自己的身旁的位置,一副運籌帷幄之中的樣子,“沒事兒,我自己能應付,你在旁邊給我加油打氣就好了!”

兩人一唱一和,弄得那女人很沒有面子,那女人用手比劃着,讓自己的老公上前,她老公最終拗不過她,還是搓着手,上前說了幾句,“這位太太說得對,剛剛就是太片面了,我和我太太以後會注意的,原來今天是兩位的大日子,恭喜恭喜啊。”

顧梓沫微窘,她這麼快就升級爲‘太太’了,還真是不適應。

“謝謝。”陸銘瑄上前,和那男人握了握手,態度友好。

而反過來,他便走到那女人面前,挑了挑眉,“太太,你覺得呢?”

那女人臉色立馬鐵青,窘迫到不行,但苦於沒法走開,只能倉皇的避頭,將求助的眼光看向自己的丈夫。

顧梓沫看罷,心想還是陸銘瑄有威力,‘你覺得呢?’多好的一句反問啊,直接讓那女人自己打自己的臉,比直接掌捆那女人更帶勁。

“是,是我片面了。”那女人實在無法,明明不想吃這個虧,認這個賬,但眼下,也只好認了。

得到女人這句打自己臉的話,顧梓沫心裡得意,也沒有糾纏下去,息事寧人,本來她也不想把動靜弄得這麼大,只是那女人說的話太刺耳了。

電梯小插曲,總算有了個落幕。

她和陸銘瑄乘電梯上樓的時候,她還有點小小的不安,她蹭了蹭男人的手臂,有點緊張的問,“剛纔我是不是太彪悍了,有沒有嚇到你啊。”

男人低了低頭,很認真的瞧了她半天,用手背蹭了蹭她吹彈可破的白嫩臉頰,才點了點頭,道,“確實,是有點被嚇到了。”

“啊?威力有這麼大嗎,我說那些話的時候,自己倒沒有感覺到有多麼的激烈,但是說完後,卻覺得有點激烈的感覺了。”她剛纔那陣兒彪悍風,可能還真的有點兒勇者無畏的感覺。

將剛纔的事情細細想來,她覺得有點兒汗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從那女人說她‘裝公主’開始,她就有點惱了,因爲是顧家養女的身份,就有很多名媛小姐在背後說她是假公主,說她很裝,但‘裝公主’什麼的,確實不是出於她所願的。

再後來,那女人說她‘一味靠男人’,她當時衝動到上前給她打臉。

簡直是胡說八道,她瞭解自己,從前顧梓沫不想依傍任何人,她有自己的驕傲。而如今,這個男人給她肩膀靠,她也會給這個男人肩膀靠的,愛與愛之間,都是相互的。

那女人看不清楚狀況,就說她‘一味靠男人’,非常的欠揍!

男人從喉嚨間溢出一陣低笑,擁住她的腰肢,“說是有點被嚇到,倒不如說是,我覺得有些意外,剛剛那點事,說大不大,你卻能一直力爭,表現出讓人驚異的凌厲,和平時,不太一樣了,很少見你,這麼拼命地爭取一些東西。”

他以前所認知的顧梓沫,在面對那些不公平的壓迫的時候,需要別人給她助力,她才能堅定起反抗的信心,就比如對付何殷正和顧禎禎,若不是他在後面出謀劃策,她也難能對抗的如此徹底。

多年成長在相對安穩的顧家溫水裡,她未免有點逆來順受的意思,在問題面前,她未免勇氣不足,而這次通過這件小事,他能看得出來,她不一樣了。

無論有沒有支援,她都是那麼倔強的反抗,不爽就說出來,想去打臉就蹭蹭着上前行動!

這一些,他都看在眼裡,真心替她高興。

顧梓沫聽了他的話,有了被說中心事的訕訕,她狀似無意的理了理自己的裙襬,心裡的池水已被他的話而吹皺了。

平時她定然不會這樣,就像是何殷正瘋狂求婚那次,公司裡有不少員工議論她,說她高冷,但她並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去計較,但這次不一樣,這女人觸到了她的逆鱗。

而且是,兩次!

她想了想,仰頭望向他,很認真道,“反正我就是不爽那女人,她看起來,就是屬於那種吹毛求疵,對這對那都保持着各種不爽的老女人!在職場裡,她肯定也沒少欺負那些老實巴交的同事和小職員,我就是不願意被她欺負!憑什麼啊!”

男人點了點頭,並沒有在說什麼。

他心裡明瞭,她可能是不太願意承認某些事情,又或者,有些變化是當局者迷,她自己也沒有發覺,那無妨,只要他看着她就好了。

兩個人成了夫妻,他更方面照顧在她的左右。

‘滴’一聲,十一層已經到了。

她被他擁着走出去,到了一扇白色的門板前,“你家嗎?”她轉頭問他。

他搖頭,嘴角染笑,深眸繼續盯視着她,竟然不願意挪開。

顧梓沫看了看樓層,十一層沒錯的,“那是?”她搞不懂這男人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是我們的家。”她就像個小糊塗中,還一直在迷惑中,他只好出言糾正她。

“呼——”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原來是這樣啊,這男人也真夠厲害的,爲了糾正她這麼一點兒小小的錯誤,竟然動了這麼大的一個干戈。

是細節帝嗎?

她可以由此想象出來,這門板後的房間裡,是什麼樣子的,肯定是乾淨整潔,一塵不染,標準的細節帝的處理方式。

“進吧。”男人打開門,讓她先進去。

她換了鞋子,走了進去,先是倒抽了一口涼氣,而後才平靜了些心情。

“你家好空曠。”整個房子裡,真的太空洞了,零零星星的傢俱擺在那裡,顯得形單影隻,整體看來,這房子,就好像是……沒有人住過!

這是她的錯覺嗎?

“我們家。”男人糾正道。

她沒法繼續跟他對話,直衝衝的衝到廚房,看到裡面擺設齊全,才放心下來,興沖沖的嬌笑着就道,“你把我帶回來,意思是要給我做飯的吧,上次那個苞米粥,你會做嗎,要不你來試試?”

上次在採石村,她還說要教給他掰苞米來着,掰苞米呀掰苞米,這是這男人爲數不多的所不會的技能,她就算故意提起來的,想讓挫一挫他的銳氣。

男人攤了攤手,“暫時不能,因爲沒有相應的原料,我可以給你做其他的粥。”

顧梓沫有點被驚到,但還是保持住僅有的鎮靜,淡淡的提出質疑,“你會做什麼粥?能做好嗎?不會害人吧。”

提出讓他做飯,只是她隨口說的,只是沒想到,這男人長了一張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臉,卻能做伙伕的夥計!

她自嘆,不能小瞧人。

不過仔細想來,她又覺得這很稀鬆平常了,並不覺得奇怪。

平常人家的孩子,一般的教育方式就是‘窮養兒子,富養女’,這種教育方式,是要讓男孩子能吃得苦,纔不會好逸惡勞,更不會因一時困窘誤入歧途,懂得靠自己的雙手去打拼。

眼前這男人,估計也是‘窮養兒子,富養女’下的優良產物。

想通這點,她看着男人洗手進廚房,倒沒有那麼大的奇異的感覺了,相比於他下廚,這個家更吸引她。

她在‘自己家’轉了幾圈,就忍不住過來打擾他,“這麼空曠的房子,看起來就像沒有人住過的,就這麼點兒傢俱,和房子的整體,一點兒也不協調。”

她一邊叨唸着,一邊看男人的動作。

男人此刻低着頭,挽着袖子,將火腿切成硬幣大小,一樣厚薄,看起來精緻有勻稱,將這些妥帖的放在一邊後,又切了些細細的香芹粒,放在另外一邊。

最後,纔將這些配料放在鍋裡,開火慢熬。

她有點訝然的看完這個過程,又換了另一個問題,“你的刀工練過嗎?怎麼可以這麼好!”

要說有多好,她可以概括成一句話,好到讓她都嫉妒的程度。

現在,就連她的語氣,都有點變得酸酸的。

男人將一切弄妥,纔將捲起袖子展開,扣好袖口,領着她到客廳,眼神審視完視線所及後,才道,“房子空曠,更便於讓你擺弄,不是嗎?別忘了,你是這裡的主人。”

她聽着,心裡暖暖。

幼時被楚家媽媽收養,稍微長大點之後,她又被顧家收養,從顧家出走後,她就住在黛茜家裡,其實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自己的家,而現在,這男人說她是這裡的主人,而且她可以任意擺弄這裡的一切!

她想着,喉頭一陣哽塞,心口開始微微反酸,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樣,她稍微低了低頭,挪了幾步,別開話題,“沒想到,你深藏不露,還挺有錢的喲。”

男人聳了聳肩,“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窮人,我沒有深藏,只有不露。”

她這樣認可了他這個人,那他也並沒有打算藏着掖着,他的身份,遲早要跟她說,所以到了現在,他並沒有打算瞞她。

稍微斟酌了下,他走到她身邊,挽起她的手,試探着開口,“梓沫,有件事情,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說一下。”

“嗯?那個旗袍女嗎?我覺得,你確實很有必要解釋一下,那一樹梨花,確實有點刺傷我的雙眼。”她擡眸,極晶瑩透亮的眸子看向他。

吃醋的情緒誰沒有,當時她看到他在包間裡和旗袍女喝酒的時候,她就直接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至今想來那情景,還是忍不住吃味。

他扶額,和他想象中的情況差不多,她果然是看到寧婉了。

既然她問起了,他就很有必要解釋,“之前認識,偶然遇到的女人,昨晚,我和她,一起喝了兩杯酒,在之前,我跟顧禎禎在吧檯聊了會兒,關於你。”

“她不會對你有意思吧。”她別有用心的問。

他看向她的手指,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地磨蹭上面的紋路,“我跟她提到過這枚戒指,你說,她會怎麼想?”

她忍不住看向他,男人的眼眸如兩汪深泉,有着沉到人心底的穩重甜柔。

“你很壞。”她想了許久,就給他這樣一句評價。

這男人故意讓她想象,他故意讓她自己將自己代入那種情境中。

她想象了下,如果換做是她,她估計會萬念俱灰,然後自己抱頭跑回家念《大悲咒》。

這男人,確實很壞的,不論是對那個旗袍女,還是對她!

不過,她聽了這些後面的故事,倒是心裡挺歡喜的。

男人順着她手上的戒指,一路撫上她的腕骨,順勢牽着她的手到了廚房門口,“就在這裡看着。”

“額……嗯。”她稍稍反應過來,才知道是粥已經熟了,他是要她在一旁觀看。

男人的動作流利,不一會兒,便給她端出來一碗粥,紅色的火腿片,綠色的芹菜塊塊,裡面花花綠綠,看起來非常的賞心悅目。

她食指大動,躍躍欲試。

“桃紅柳綠粥,嚐嚐。”男人牽引着她落座,將碗勺放好,示意她來品嚐。

“桃紅柳綠?很形象。”桃紅柳綠,柳暗花明,不僅僅是有畫面感,連意境都已經有了。

她用小勺攪拌了下,卻有點不忍心下口了,生怕自己弄丟了裡面的意境,破壞掉其中的美感。

“我有一系列的桃紅柳綠,你以後可以挨個試。”男人眯着墨眸,在她旁邊坐下,認真的看起她來。

“嗯?還有什麼?比如?”

“雞尾酒。”見她依然不動手,然後先她一步動手,端起小碗,促狹着道,“要不要我餵你?”

她微微紅臉,壓着手讓他放下,“還是我自己來吧。”

她又不是真的有公主病,真的沒有必要勞煩他喂粥給他。

她搶過他手裡的碗勺,蹭了蹭碗壁的溫度,覺得溫度示意,便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舀着着,一碗‘桃紅柳綠’很快下肚,整個人的心情,也當得起那個名字了——桃紅柳綠。

男人盯着她喝完,然後挽着袖子收碗,她也不攔着,自己踱步走到陽臺邊看了會風景,消磨時光。

俯身探望,視野下,一張紅木椅子兀然的躺在林蔭的街邊,而旁處的花草樹木,早已凋敝零落,似乎早已無人打理。

腦海裡拼湊出關於這片的記憶,支離破碎。

沿海公園這一片?恰好何家要開發的地皮?

還有另外的故事,陸銘瑄說,他們第一次的遇見?

不知不覺間,男人已經站立在她身側,她微微側首,指着下面,問,“這就是我們約定的地點吧。”

“嗯。”

“要不,我們現在出去走走?就去那邊。”她提議。

“好。”男人很順暢的應下。

兩人一起回來,又一起出門。

紅木長椅,形單影隻,風霜斑駁。

她摸了下那斑駁的油漆面,忍不住道,“都好多年了吧。”

“遇見你的時候,我遭遇了生平最痛苦的一次失戀。”男人聲音低沉,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講起了那些故事。

顧梓沫腦子裡找不到那段記憶的痕跡,聽着他講,她一時訥訥無言。

所幸他沒有停頓太久,而是順暢着說了下去,“當時我買了很多酒,然後一個人走到了這裡,在那之前,我不善喝酒,但是那一晚,我喝了很多,也喝了很久,但是很奇怪,我怎麼喝,都不醉,腦子偏偏清醒的很,然後就跑過來一個女孩子,她看上去也喝了悶酒,但是她很熱心,自己不愉快,還偏要來安慰我。”

這個男人,從不會沒有理由的說起一件事。

從他開口,顧梓沫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他口中的那個少根筋的女孩,就是她。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聽你這麼說,我覺得她挺傻的,不過說着好聽點,就是像你說的,太熱情,太熱心了。這種女孩子,要是擱到現在,鐵定是要給人騙的。”

很熱心很熱情的顧梓沫,已經距離她太遠了,她回憶起來,都有些難度了,只是裹挾着這番回憶而來的,是酸澀難當。

發生那件事後,她就變了,距離以前的那個熱心女孩,越來越遠了。

要是擱到現在,她看到一個醉鬼喝悶酒,她鐵定不會管那份閒事的,這年頭,不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嘛,她也不例外。

她連自己都周全不了,有什麼資格周全別人?!

男人的臉上溢出絲絲的笑意,繼續講下去,“我當時的形象慘不忍睹,她卻不介意,一直坐在我旁邊,念念叨叨,我當時嫌棄她聒噪,其實一直沒有聽她講話,直到後來,她要走的時候,她很闊氣的硬塞給我五十元錢,我當然不會要,可是她卻特別的執着,我這纔跟她說了一會兒話,通過對話,我才知道,原來她是把我當成了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她可真是同情心氾濫,錢多到沒處花了嗎?”顧梓沫聽到這裡,似聽到好笑的故事般搖頭笑笑,好像是真的不敢苟同這個女孩的做法。

男人坐到長椅上,雙腿搭着,似笑非笑的看她,“是啊,後來我告訴她,我不是無家可歸,而是我是失戀了,你猜她怎麼說?”

顧梓沫抓了抓頭髮,腦子裡活躍出一些畫面來,她很想去抓住他們,但是苦苦抓不住,又被男人問到當口,她一時失神,原本拼湊的畫面瞬間被打碎,玻璃碴子掉落了一地。

她皺眉,想要撿起來。

微微擡頭,見他還在等待着她的回答,她輕輕地搖頭,猜測着問,“她繼續鼓勵你了嗎?畢竟她那麼的熱情。”

男人搖頭,眼眸更加深邃,整個人似乎都捲入了那段記憶裡面,“她沒有,她似乎很不會鼓勵人。”

“那她做了什麼?”她想起以前的她,她似乎就是像他說的那樣,一點兒也不會鼓勵人,當時的她,語文成績是最差的。

對於他接下來要說的那些,她卻覺得有點害怕聽下去了,她怕自己以前不懂事,無心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情。

腦子裡是一片亂麻,她想彎腰把那些破碎的記憶碎片碴子撿起來,但是俯身看去,已經徹底碎了,很難拼湊出來一個結果。

男人拉起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一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知道嗎?她瞭解我的情況後,居然嫌棄的避開我半米遠,跟我說,要是她是我前女友,她也不會要我,而且她還說,她覺得我很渣。”

說着這裡,他故意停下,深情的看向她,眼睛裡閃出明亮點點,嘴角蘊含着笑意,說出的聲音都如大提琴般低沉誘人,“她本該好好安慰我的,但是很奇怪,她竟然不會安慰人,竟然還對我說這樣的話,你說說看,她可恨不可恨?”

顧梓沫默默咬牙,他說她可恨,現在她更恨自己。

她當初怎麼那麼可惡,傻傻的去管別人的閒事,還間接中傷了一個可憐的年輕男人。

那時候的她,還真是沒救了!

她苦笑迎他,“與其說她可恨,還不如說她笨,她真笨啊,連我都覺得她好笨。”她知道,自己說的是自己,她很想笑話自己,但是心裡都苦苦的。

以前她是真的笨呀,糊里糊塗的就給某人騙了,某人踢走她,說不想跟她繼續下去,她不相信,還去玩倒貼,倒貼不成,還差點折騰去自己的一條命!

這不是笨,是什麼?

男人含笑着也點了點頭,握起她的小手,一下一下的捏着她的手指,慢條斯理道,“我也覺得她很笨,但是你不覺得,她同時也很可愛嗎?”

“這個……”可愛嗎?

她真的無法想象當時的她,有多麼的可愛!

男人的手,捏到她無名指的位置,停了下,“聽她那麼說,我當然是不服的,我告訴她,我這個人,除了家境優渥的優勢之外,我學歷也很高的,以後肯定能靠自己賺大錢,離開我的女人,肯定會後悔的。”

顧梓沫眼睛瞪了又瞪,她現在十分確信,陸銘瑄這就是講自己的故事!

原來,從那時候開始,這個男人,就已經非常非常的自信了。

至於賺大錢?她環視了他全身上下,心裡思忖着,他現在到底該多有錢!

應該也沒有多少錢吧,空空的一個房子,傢俱都沒有怎麼置辦。

男人嘆了口氣,神情冷了下來,語氣裡充滿着艱難的回憶氣息,“我沒有想到,即便我這麼說,她還是不認可我。她跟我說,本來她想嫁給有錢人的,可是看我又頹又廢的樣子,她頓時就覺得有錢人不靠譜了。她說,女人最嚮往的生活就是每天弄好早餐叫醒賴牀的老公,晚上和老公一起看節目撓癢癢,這就是最幸福的小日子,這種幸福的像花兒一樣的生活,和錢多錢少,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她還告訴我,以後她擇偶觀裡面,肯定沒有有錢這一項,因爲她覺得我這種人,代表了一種很爛超級爛,還自以爲是的有錢人,她覺得,自己和我這種人,肯定沒法相處下去。”

顧梓沫聽着駭然,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就是這種想法!

每天起牀,做好溫馨的早餐,然後叫醒賴牀的老公,陪伴着他吃完早餐,然後上班下班,這就是單純又幸福的一天。

男人用力的握住她的手,用下巴抵住她的額頭,輕笑着低聲問,“梓沫,你真的不記得這些了嗎?”

她看着他帶笑的眼睛,腦海裡千頭萬緒都拼湊在一起,往事如一段因模糊而個值得膠片,有一天重新放過竟陡然變得清晰起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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