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是現在這樣聽尚輝自己說出來,我還是有些承受不住。我像是被抽乾了力氣。想要開口責罵尚輝。卻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媽,你或許不知道。爸爸曾經給我發過一封郵件,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我。他說你是個可憐的女人,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以你的意志爲轉移的。所以即便你後來拋下我們三個不管,我還是沒有怪你。我看着你爲了這個家操勞奔波的樣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所以,有些事情。你做不了,我就去做。”
我靜靜的聽着尚輝的解釋。突然開口問他:“到底是爲了我,還是爲了你自己?”
尚輝被我說中了心事,握緊了拳頭,想要辯解又拗不過自己內心的樣子簡直像極了趙飛!我慢慢走到樓上的臥室。躺了半天之後,給john又打了電話過去,讓他想辦法消掉尚輝殺人滅口的證據。
“這些不用你說。我都辦好了。你怎麼樣?還好嗎?”
我點點頭。全然忘記了這是在打電話,john根本看不到,等我意識到的時候,john已經掛了電話,第二天晚上九點的時候便站在了我的臥室門口。
“看你那樣兒,蔫兒不拉幾的!”john提着一個大包裹進來,隨便抽了個毯子往我牀邊一鋪,然後順勢躺下!
“行了,甭想了,趙飛死有餘辜。”
“那也不該由尚輝動手,他那麼純潔善良的一個孩子,手上怎麼能沾上鮮血呢?更何況那是他的親生父親!”
我猛地坐起來衝着john喊叫着:“都是我的錯,我爲什麼早沒發現這個孩子的想法,他原來不是這樣的!!”
john太瞭解我,這個時候並不跟我爭辯,而是站起來去廚房給我煲湯去了。我才知道他拿來的那個大包裹裡面都是我愛吃的食材。
高湯的香味兒很快便充斥在房子裡,尚輝端着熬好的湯端上來給我,人都到門口了,卻遲遲不敢進來。john看不下去了,幫他推開門,然後喊了我一聲!
“我說你能不能把你驢臉給我往上拽拽!”
我擡頭看了尚輝一眼,突然心軟了,我朝他招招手,他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將托盤放到我的牀頭,說:“媽媽,不論你多生氣,但千萬不要不吃東西。”
“尚輝吃過了嗎?”
我端起湯碗,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吹,然後遞到尚輝是嘴邊,他聽話的喝下,再到第二勺的時候,他突然一下撲在我身上,瑟瑟發抖起來。
john將我手裡的湯碗和勺子接過去,很識相的將門關上,給我們母子倆談話的空間。
我心疼的一下一下拍着尚輝的後背,將我這段時間所有的顧慮和難過的心情告訴了他。
“首先媽媽得先跟你道個歉,從我知道懷上你的那刻起,我害怕極了,甚至不止一次有過流產的想法。但是你爸他跟我說,不管大人做錯了什麼,孩子始終是無辜的,上天安排我們成爲母子,那就說明我們是有緣分的。後來你順利出生了,我看着你健康的成長,看着你快樂的生活,漸漸地開始認爲當初我的決定是正確的,你是上天拍給我的天使,我一定要好好的保護你。可是,媽媽做的還是不夠好,從你被綁架之後,我就知道,我能做的太有限了,如果要想保護你一生無憂無慮,那麼,我首先就要變得強大,讓你有所依靠。媽媽犯了很多的錯,謝謝你原諒我。”
也許我真的沒有那麼大的承受能力,說出這些話之後我竟然有些解脫的感覺,可能我心裡隱藏了太多的秘密,早已不堪負荷吧。
我沒有告訴尚輝趙飛是害死張朔的一份子,他年紀畢竟還小,況且,就像john說的,這個孩子有精神潔癖,我怕他再惹出什麼事端。
john陪着我跟尚輝在瑞士住了兩個月,後來不得不回公司,我讓尚輝跟john一起回去,可是尚輝不肯。
就在我努力說服他的時候,john面色凝重的將平板交給我,說:“別爭了,這回都得回去了。”
我接過平板一看,是麗姐發來的郵件,上面寫着:老爺子病危,速歸。
我們甚至來不及收拾行李,定了最快最早的一趟班機回了國,降落之後直奔醫院!
尚竹和尚一已經哭成了淚人,我先安撫好他們,然後走進病房,看到全身上下都插着管子的老人,淚流如注!
“爸?”
“爸?”
我喊了兩聲,可是卻沒有得到一絲迴應,尚輝湊近,在爺爺的耳邊說了一句“爺爺,我跟媽媽都回來了”,老人卻瞬間咳嗽了起來。
這聲咳嗽引起了後面強烈的震顫,醫生馬上趕來,好不容易穩定住,警告我們不要再刺激病人。
“我們就只是說了一句話而已,醫生,老人家肯定還有話要跟我們說的,你想想辦法啊!”
醫生猶豫再三,給老人注射了一支嗎啡,兩個小時後,老人昏昏沉沉的醒過來,見到尚輝的那一刻便淚流滿面,沙啞着嗓子呼喚着尚輝的小名!
“小輝……過……過來……”
尚輝不停的喊着爺爺,我也走過去,站在尚輝身後,問他還有什麼指示。
老人指了指牀頭櫃,我走過去打開,發現是一個文件袋,打開之後發現裡面是一份遺書。
他示意我打開看看,我順從的一頁一頁的看下去,眼淚越發洶涌的流出。
他竟然,把公司給了尚輝!由我監管到尚輝18歲,然後自動將股權轉移到尚輝名下。
當初張朔的話真的成真了。這個老人,用包容萬千的內心原諒了我以前犯下的錯誤,現在又給了尚輝一個偉岸的未來!
“爸,您這是……您讓我怎麼報答您的恩情啊!”
“保住張氏!”
這是他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也是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我將這句話深深的記在心底,發誓一定會拼死保住張氏,好好栽培尚輝,不辜負老人家的一片恩情。
葬禮選在兩天後舉行,到場來弔唁的人很多,張朔遠在美國的親戚也趕了回來,我知道,下面,還有一場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