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曉玲知道自己被收養的這件事情嗎？”秦陽追問道。
“我想是應該知道的。因爲戶籍部門跨省調閱的信息顯示，曉玲被老範收養的時候，已經三歲。既然都三歲多了，那我想她肯定很多東西都知道，也都記得吧。”長生道。
“那保險公司又是怎麼一回事？”秦陽繼續問道。
“因爲警方的幫助，保險公司也向我們提供了一條線索，我和蘇院長這才得知，原來在大概半個多月之前，老範給自己買了一份保險，金額是5萬，在保險簽字一週後正式生效，此後一年內，路過老範因爲意外身故，可以獲賠500萬。他指定的受益人是範曉玲。”
“怎麼剛好是5萬！而且也是半個多月之前！”秦陽瞬間皺起了眉頭，“保險簽訂的日期到底是什麼時候？我不要大概，我要具體的日期！”
長生連忙打開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從裡邊拿出了一份保險合同的複印件。
秦陽立即翻到了最後，簽訂日期是6月17號，他連忙拿出了從光頭那兒得到的借條，落款日期是6月16號。
這筆錢不是範曉玲從高利貸那兒借來給老範治病用的嗎？怎麼第二天就被老範自己拿來買了保險了？而且還是一年期的身故險！
這保險真的是老範給自己買的嗎？
雖然合同的署名是老範的名字，但秦陽依舊還是問道：“這份保險是不是老範自己到保險公司買的？”
長生道：“保險公司的人也說了，這份保險是業務員上門辦理的！”
上門辦理！那豈不是就是說業務員知道範曉玲家住在什麼地方？而且他也可以驗證到底是不是老範本人親自購買的保險！
就在秦陽覺得終於找到突破口的時候，沒想到卻當頭被長生接下來的話淋了一盆冷水。
“可是保險公司的人說，那名業務員昨天剛剛休假，好像是和妻子到國外旅行結婚去了。至少要半個月之後纔回來繼續上班。所以我讓保險公司試圖聯繫他和他的妻子，但是和預想中的一樣，他手機關機了。大概也是不想被別人打擾到二人世界吧。不過我也讓公司給他社交軟件和郵箱發送了信息，希望他什麼時候能夠看見，儘快回覆我
們吧。”
“怎麼會這麼巧，就剛好差這一天！”秦陽極其失望道。
“秦總，您是一定是覺得沒有通過那個業務員查到範家的地址實在是太可惜了吧？”長生道，“其實就算找到他，我覺得他也未必知道範家的地址，雖然說是預約上門辦理，但也不一定就是上家裡辦理啊？上餐廳、茶館甚至是露天的公園也算是上門辦理啊？”
“你這麼會有這麼古怪的想法？”秦陽疑惑道。在他的認知中，長生可從來就不是一個腦洞大開的人。
“因爲這個！”
長生伸手翻開了保險合同的首頁，上邊投保人信息資料一欄，有一項就是投保人的現居詳細地址。
上邊填寫的，正是海威市東洲區南山街17號！
又是南山街17號！
又是這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地址！
和範曉玲在名揚入學資料上登記的如出一轍！
直到此時，儘管秦陽不願意，但是無數的證據已經指向了範曉玲！
這份保險單毫無疑問是範曉玲買的，因爲老範是怎麼知道這個虛構出來的根本就不存在的地址？
範曉玲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要接受那麼苛刻條件的高利貸，就是爲了用那五萬塊錢，給自己的父親買一份一年期的身故險？
這一切的一切，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四個字——
然而秦陽卻不願意去想那四個字。
他無法接受範曉玲竟然是這樣一個女孩！
就在這個時候，追風也回來了，他的收穫同樣頗豐。
儘管暫時還沒有查清楚範家的具體的地址，但是他卻解開了秦陽心裡一個謎團。那就是通過向開發商出售天地，一夜暴富的老範，爲什麼會突然家境窘迫。
追風按照秦陽提供的線索，找到了這海威市裡整天無所事事徘徊在各地下大小賭場的老賭鬼。他們之中果然有人知道老範。
據他們所說，老範暴富之後，吃喝嫖賭除了毒之外，幾乎樣樣都沾。頭兩年日子過得不錯，在他們的圈子裡也小有名氣，人送外號跛爺，可很快家底就被敗光了，儘管債臺高築，老範依舊每天逍遙快活。
後來被人逼債緊了，他也才慢慢淡出，漸漸的失去了聯繫。
追風根據這些人提供的線索，找到了曾經老範居住過的地方，這些老鄰居對老範這個人是深惡痛絕，打心底裡的瞧不起，但是對他的女兒範曉玲，卻是讚不絕口，人人都誇她是一個懂事的好孩子。
只不過因爲老範爲了躲債，經常搬家，所以追風查着查着線索也就斷了。
誰也不知道老範究竟搬到什麼地方去了。
“但是秦總請您放心，最多明天，我肯定找到他們目前的落腳點。”追風信誓旦旦道。
長生一臉鄙夷道：“我沒有想到範曉玲的父親竟然這麼不是一個東西！可苦了她了！”
事到如今，秦陽心底那不願承認的四個字，終於遮掩不住而呼之欲出——殺人騙保！
但是秦陽卻開始有點理解範曉玲了。
一個吃喝嫖賭，好逸惡勞，連萬貫家產都能揮霍殆盡的男人，秦陽不相信他會是一個好父親。
更何況範曉玲還只是他收養回來，堵住別人嘴巴的工具，就是不想讓村民說他是一個跛子討不到媳婦而已。
可想而知，面對這樣的一個不光是身體殘跡，連最基本的心理都不太健康的養父，範曉玲從小都是生活在怎麼一種絕望的環境裡！
但可怕的是，範曉玲成長在這樣的陰暗童年中，竟然能夠一直隱忍，而且讓所有人，包括秦陽自己最初都被她矇蔽，認爲她是一個純潔無暇的天使。
一個人完美的太過分了，往往纔是弔詭的。
天使的外衣，很有可能是經過精心的僞裝和描畫的。
但秦陽不管範曉玲的另外一張面孔到底是什麼，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是自己的學生。
就算有千萬個正當的理由，秦陽也不能放縱範曉玲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畢竟範曉玲只是一個普通人，她既然是個普通人，活在普通人的世界，就要接受俗世的價值觀。
一失足成千古恨，秦陽不希望看到她從此走向不歸路。對普通人而言，這一步邁錯了，就永生無法回頭。
必須要儘快找到範曉玲了！必須要阻止她的計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