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蠻先天邪體的加持會讓人有一種先入爲主的無法戰勝的錯覺,同時在看到他和苟霄的戰鬥之後,便更加加深了這種感覺,因此就連吳語歌都有些不敢出頭了。
“等,等一下······”
一個虛弱到極致的聲音傳入到了幾個人的耳中,聲音極其輕微,就像是一陣微風在耳旁刮過發出的聲音一樣,不仔細聽很難發現。
也多虧了現在沒有人說話,場上很安靜纔會凸顯出這個聲音,否則就直接被他們忽略了。
江蠻扭頭看向趴在地上的苟霄,有些驚疑,剛纔說話的就是他,只是他不明白苟霄都已經落敗了,這個時候開口是爲了什麼。
“怎麼,難道你還想戰鬥嗎?”江蠻問道。
苟霄蠕動了一下身體,好像要從地上站起來似的,但是由於身受重傷,根本沒有任何力氣再支撐他站立,因此他剛剛用流血不止的雙手支撐起身體,便又重重地摔了下去。
江蠻看着這一幕,心中沒有絲毫的觸動。
如果是以前,他也許會覺得苟霄很可憐,他甚至會過去給苟霄喂下療傷丹,讓他儘快恢復。
可是自從他對修煉界的各種現象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之後,他便改變了很多,不再那麼優柔寡斷,也不再那麼悲天憫地,他變得冷漠了很多,也變得堅強了很多。
修煉世界追求的就是最高處的那一席之地,爲了那個目標,所有人都可以變得麻木不仁,所有人都可以變得不擇手段。
苟霄並沒有就此放棄,他依然還是在堅持不懈地蠕動着自己的身體,以求至少能夠直起上半身。
“苟霄,你已經敗了,不要在掙扎了,還是好好躺着恢復一下吧。”
這個時候,思淵開口了,對於此時的苟霄來說,這裡將要發生的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了,他已經被淘汰掉了,因此思淵纔會讓他不要亂動,等着被仲裁會給帶出去療傷。
同時,如果苟霄繼續動作,江蠻就有可能會繼續出手,因爲只要對方還能繼續行動,只要戰鬥的另一方覺得還有威脅,都可以繼續戰鬥,直至結果確定。
思淵是出於好意纔會出口制止苟霄的動作的,但是苟霄並不搭理思淵,還是在奮力地支撐着自己的身體。
其他人看着苟霄的動作,心中也都有些奇怪,雖然他們和苟霄的接觸並不多,但是這幾個月來的一次次交鋒也多少能夠了解一些的,苟霄好像並不是那種高傲到自負,絕對不會承認失敗的性格,爲什麼今天表現得那麼反常呢?
“爲什麼?”
正在衆人疑惑不解的時候,苟霄的聲音再次傳出,他已經不再動彈,只是虛弱地喘着氣,整張臉杵在地上,血水混合着土屑黏在他的臉上,看上去十分悽慘。
江蠻更加疑惑了,苟霄明顯是在問他,可是他都已經敗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什麼爲什麼?你想問什麼?”江蠻開口問道。
其他人也都有些奇怪,苟霄今天的反應卻是很不正常,從一開始見到江蠻之後就是如此,好像對江蠻有着本能的反感與敵對,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爲什麼······呼······你爲什麼······呼······要活着?”
苟霄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着,一句話說得四分五裂,聽得人極其難受。
“笑話,我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沒惹過天怒人怨的禍,憑什麼不能活着?”江蠻冷笑一聲,憤然地看着地上的苟霄。
“就憑你······呼······先天邪體,就不該······呼······活着。”苟霄艱難地說道。
果然,江蠻其實剛纔在心中就有了計較,也想到了是這種可能,但是還不是百分百的確定,因此並沒有指出來,現在聽到苟霄的話,直接確定了就是這個原因。
但是江蠻並不知道先天邪體背後的隱情,因此也無法體會到苟霄現在的心情,只能有一個大概地想象。
“這個名字我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但是對於這件事,我也只知道這個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瞭解,所以對你現在的想法並不是很瞭解。
也許先天邪體代表了惡,代表了不祥,但是至少我從出生到現在,都還沒有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用未來評判現在,是不是有些太過於小心了?”江蠻淡淡地說道。
思淵等幾個人也在一旁聽着苟霄和江蠻的對話,這也算是才明白過來苟霄有這種反常表現的原因,一切都是因爲先天邪體,看來苟霄和先天邪體之間也是有一段深刻的聯繫。
“哼,那些虛無縹緲的······呼······東西,我根本······呼······不在乎······呼······但是······呼······我卻無法忽視別人······呼······拿我和你來作比較······呼······憑什麼我要成爲······呼······襯托你的綠葉?”
苟霄斷斷續續地說了很久,纔算是將問題說明白,原來苟霄只是氣不過有人將他和江蠻放在一起討論,並且處處誇讚江蠻的先天邪體,貶低苟霄的天賦略低。
其他人也終於恍然大悟,心中嘆息一聲,悲哀啊,想他們個個都是宗門的天之驕子,不僅僅天賦卓絕,同時也是冠絕同輩,實力超羣,未來絕對能夠成長爲宗門的接任者。
可是上天好像給他們所有人都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在同輩之中竟然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先天邪體,而且幾乎是以狂風暴雨的形式瞬間傳遍了整個大陸,不僅僅是一個人族大陸,而是所有的人族大陸。
先天邪體的存在瞬間吸引了不少人的關注,有看好的,有看惡的,但是無一例外,都是對先天邪體的天賦有着絕對的自信,好像世上所有人的天賦都趕不上先天邪體的十分之一。
宗門的這種表現不論是哪個天驕看在眼裡,心中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波動的,同時也會對先天邪體這個存在產生一定的好奇心與敵對想法,苟霄可能只是將這種想法放大了多倍罷了。
“拋開先天邪體不談,即便是現在,你依然還是敗在了我的手中,看來那些人對你我的評價並沒有錯誤,你又何必如此揪着不放呢?”江蠻平靜地說道。
聽到江蠻的這句話,苟霄頓時憤怒了,導致他身上的傷口開裂,噴涌出更多的鮮紅刺目的血液,表達着苟霄此刻的激動心情。
“你以爲······呼······就只有這些嗎?如果是你,······呼······在參加選才大會的前夕······呼······被告知······呼······見到先天邪體······呼······躲遠點,你會是······呼······什麼心情?
宗門不容反駁的語氣,我至今······呼······歷歷在目,我做錯了什麼?
憑什麼所有人······呼······都認爲我不如你?
憑什麼······呼······你一出現在世人眼中,就是光芒環身?
憑什麼——!咳咳!”
苟霄越說越憤怒,最後的嘶吼甚至噴出了一口粘稠的血液,血液流進氣管之中,散發着血腥的氣味,讓苟霄幾乎喘不上來氣,佝僂着身體,劇烈地咳嗽着,好像能夠把肺從胸腔中咳出來一般。
江蠻認真地聽着,平靜地看着,卻沒有一絲的動容,不管苟霄如何說,也不管他給苟霄帶去了多少的不公,他現在都已經是苟霄的敵人了,如果苟霄無法放下這一切,那麼他和苟霄就永遠都無法達成和解,更不可能有一天並肩戰鬥。
“你說完了嗎?既然你想不明白,活着也是一種煎熬,那麼我可以幫你解脫掉。
作爲一座你永遠都無法翻越的高山,死在我手上,你應該能夠感到慶幸,這也算是你最死得其所的結果。”江蠻說着便拔腳朝着苟霄走來。
遠處的思淵等幾個人看到這一幕,頓時大驚失色,立即飛奔而來,很快便攔住了江蠻,橫亙在江蠻和苟霄之間,寸步不讓。
雖然他們和苟霄並沒有多少的交情,但是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人類,而且天賦都不錯,未來如果能夠成長起來,都有可能成爲人族的一大主力,因此現在能夠保下來自然是義不容辭的。
選才大會雖然不禁止殺人,但是實際上死去的也只是一些平庸弟子,那些天驕都活得好好的,他們對私人恩怨與人族大義之間的利弊衡量還是很清楚的。
思淵站定,立即擡手製止江蠻,並開口說道:“江蠻,苟霄已經敗了,不管他多麼的不服氣,結果都已經分出來了,你作爲勝利者,沒必要在乎一個落敗者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