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杜凌洋找了你一個多月,直到你昨天去了他家商場,我們纔再次跟到你的線索。”
“T大商場是逆毛羊家的!”我又吃一驚,並且這是我第一個想法。
極地獅子無語點頭。
我等了等見他不再說話,開始正色問他:“那你們找我做什麼?爲什麼剛纔逆毛羊沒跟我說?”我不喜歡線索這個詞,說的像個未破解的案子一樣。
極地獅子臉色有些不尋常的緊閉雙脣,黑眸中有異彩泛起。
“不說我就走了。”我拿起包走過極地獅子作勢開門,心裡卻沉了下來。
“上個月我和杜凌洋在T大西教學樓裡發現了已經中槍昏迷的胡礫和你染血的衣物。”極地獅子性感的音色傳來,像在繪聲繪色的講述着某個神秘故事。我的動作卻因他的故事遽然停止,立在房門前,沒了想法。
“而你卻不知所蹤,我們只好立即把胡礫送進醫院搶救,可等他醒來想再去打聽你的去向時,他已經不見了。之後我們線索全無,只得分頭找你。”極地獅子終於把神秘故事講完了,聽得我好像身臨其境般驚心動魄。
死握着門把手的雙手開始顫抖,大腦一遍遍回撥極地獅子的話,從聽到狐狸中槍昏迷開始,記憶就轟然混沌堪塌,最後如被颶風殘卷過般瓦解到支離破碎。
我,肯定忘了些什麼!而這一切跟尹仁又有什麼關係!
我回過頭來問出心裡的疑問。
極地獅子沒有回答而他漆黑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強行鎮定住狂躁不安的思緒,輕喘着控制好呼吸,頭痛漸漸平靜下來。頭腦中的破碎畫面逐漸粘補粘帖。
我就這麼抓着門把手坐在了地上,眼淚控制不住滑落了下來。
我想起來了,該死的什麼都想起來了。
極地獅子把丟失靈魂的我抱起,轉身就要開門走出去。
我忙扯住他拼命搖頭,終於找到了自己破碎的聲音:“不要從正門走,我不想看見他。”極地獅子點頭轉身往窗戶走去。
悄然開門聲伴隨着逆毛羊的火爆吼咆哮傳來:“給老子放下她!”頃刻,激起千丈弒人巨浪。
拳頭承載着燎源怒火襲來,我能感覺到他是向我揮來的。
我疲憊的閉上眼睛,不閃不躲。想硬生生的挨這麼一下,打醒自己。
極地獅子抱緊我一閃身,拳頭頓時砸上他的後背。把我安穩的放在窗邊,極地獅子擦了擦脣角的血。
轉身已與逆毛羊纏鬥在了一起。
我平靜的看向揮拳相向的二人,頭腦仍舊無法思考。
我無法制止逆毛羊,因爲我知道他此刻是氣我的。他不能拿我撒氣,而極地獅子卻成了他的靶子。
也不能總讓極地獅子幫老孃背黑鍋!
我氣急攻心卻有了半分力氣,撐地站起來。打算去拉開已經打到了客廳的二人。
一股刺鼻香氣從背後襲來。
我是聞着酸臭潮溼醒來的。
皺眉,卻不得不在瀰漫着噁心黴味中睜開眼。
身後是繁雜亂堆的木箱跟麻袋,我動了動被綁得已經沒有知覺的手腳,轉眼向前看去。
反鎖的捲簾門旁掛着只昏暗的燈泡如只被勾住琵琶骨的幽靈般晃盪不安,每當被灌進來的海風吹動時更變得猙獰恐怖。
不遠處只有兩張木凳,其中一個上面還有盒吃剩下的方便麪盒。
我動了動腳準備站起來,卻聽見外面傳來開鎖的聲音。
我閉上眼佯裝睡覺斜倚在麻袋上,隱藏在身下的雙手則開始動作。
“孃的,那個女人沒錢還賬雷哥竟然還不讓老子碰她,真他孃的虧大了!”來人罵罵咧咧。
“小聲點!你他孃的懂什麼,我看八成是雷哥看上那騷娘們了。”另一個人故意壓低了嗓子。
“成,那老子等着吃雷哥剩下的解解饞!”
“你他娘想得到是美,我估摸着那娘們得跟上次的一樣,被賣到紅城去。”說着這個人向我這邊走來了。
“唉!話說紅城老闆身材可真好啊,那個身段要是給爺我摸一下!”
“啪!你他孃的小聲點,要是被傳出去你可要被……你他孃的找死可別拉着我!”我眯着眼看他做了個割舌頭的動作後立刻又閉上。
“這妞怎麼還不醒?”
“你可別動她,老大不讓動。”
“一個不讓動兩個也不讓動,老子還就不信了!”
我聞見股臭烘烘的菸酒氣正向我倚來,卻仍然裝死的緊閉眼睛。
“嘭!咚。”菸酒氣被一股大力踢開,撞倒了木箱。
“把他擡出去,扔了。”男人陰冷的嗓音如被車碾過般殘破。
“雷哥”另一個上前幾步想要替他求饒。
“你也想去海里耍耍?”破鑼嗓子轉過頭,我聽見打火機摩擦的聲音。
“不不不。”另一個說罷急忙抗起大概暈死過去的胖子向外走去。
“醒了?”破鑼嗓子轉過頭,眯眯眼看向我,坐在木凳上。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我也不再假裝,倚着木箱坐了起來。
“不錯,是見過。”眯眯眼吐出口煙霧,看了我一眼,繼續道:“不過今天請你來不是敘舊的。”
我挑眉,請?如此請法也太親切了些。我心中冷笑錙銖必報的小心思蠢蠢欲動起來。
“有人要見你。”眯眯眼往外瞥了眼,把煙掐了,起身走出倉庫。
“給我也留包泡麪吃,要番茄牛肉的。”我吞口口水大聲朝眯眯眼背影喊道,眯眯眼一頓擡腳走了出去。
“呵,你到是到哪都不虧待自己。”一個熟悉的尖細女聲響了起來,接着許棠出現在我面前。
“嗯,要死也得做個飽死鬼。”我點頭,雙眸變得晶亮。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慶幸,只怕落在她手裡會更悽慘吧。
“怎麼見到我一點也不意外?”許棠說着坐在木凳上點了顆煙,圓眸貯滿嘲諷的直視我。
“意外。只是你說過不會放過我,我一直等着呢。”我精神放鬆下來,垂眸遮住眼中的狡黠。收回雙腿用被麻繩綁住的雙手捏了捏紅腫腳踝。勒得真緊,恐怕倒吊野豬也不過如此係法。哎,當姐沒說,竟然輪落到跟野豬比較了。
“呵,你記性到不錯,可惜記性好的人活着都很痛苦。”許棠在忽明忽暗中瞥了眼我被勒紅的手腳冷笑着。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費菲。”她狠吸了口煙,表情突然間變得猙獰。
“女人啊,總是會爲了一個男人而傷害另一個女人,這就是當耿耿女人的孽,也是花心男人的債。”我低頭苦笑,陰暗處手掌遮擋在已經解開的腳踝麻繩上繫了個活釦。
“我從九歲時就愛上胡礫哥了,那時我天天吵他要做他的新娘,那時他對我很好,只是有一天他回來之後就變了。”許棠纖長睫毛下被昏黃投下團陰影,那是光明照不進來的地方。她又點上顆煙自顧自緩慢吸了起來。
“之後蘭姨家裡多了個英俊哥哥,我知道那天胡礫哥去T市接他了,當時我還讓胡礫哥給我帶些好玩的回來。呵呵,你知道他爲什麼變了嗎?”許棠回憶的臉上佈滿甜蜜的笑,說道這時扭頭睨了我一眼,我看見了個戀愛中甜美少女卻轉瞬即逝,隨之而來的卻是個爲愛瘋狂的女人。她瘋狂猙獰的站了起來,高跟鞋狠狠踩在我手腕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下來。
清脆凌厲的響聲後,我耳朵嗡嗡作響臉上麻辣一片。
不待我擡頭,許棠毒辣的尖利嗓音嘶叫着刺進我的耳膜。
“都是因爲你這個賤人!當初送機時胡礫哥給你糖你爲什麼不要!你爲什麼就知道抱着那個尹仁哭!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從小就是個死女人!你知不知道從那之後胡礫哥再也沒有衝我笑過!每當你跟尹仁通話時他會都躲在門外偷聽,只有那時我才能看見胡礫哥的笑容。呵呵,記得我當初說的話吧,即使現在胡礫哥已經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的!今天就誰也別想活着離開!你不是愛搶我的胡礫哥嗎?好啊,到了地獄咱們接着搶。呵呵!”
我來不及細想,只見許棠已經跑到卷門邊把門反鎖上,提了桶汽油就開始瘋狂的潑灑。
麻袋、木箱、地板、無處不是。
我不再坐以待斃,慌亂的解開麻繩向許棠撲去。
許棠推開我把油桶一扔,笑顏如花的掏出了打火機!
我X!許棠瘋了!
我第一反應就是迅速跑到反鎖的卷門前,強令自己靜下心來開門,但是心臟仍舊控制不住的劇烈跳動。
撬門無方,我轉過身來怒視正平靜的坐在木凳上又開始吸菸的許棠。
如果不是刺鼻的汽油味滿鼻滿口的灌來,我會以爲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許棠仍坐在那裡面色如常的吸菸,而她剛說的那番話也都只是我幻想出來的。
可她只用一句話,就報銷掉我所有的美好奢望。
“知道嗎,如果我能得到胡礫哥所愛你的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愛,我就知足了。”
許棠坐在昏黃暈暗中,如只漂亮的陶瓷娃娃。我不敢輕易上前,怕她一碰即碎。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我只是在想:狐狸,你真是個人渣!
“許棠你冷靜聽我說,你的胡礫哥沒有死,他只是失蹤了。”我把高跟鞋脫掉,悄無聲息的向她倚去,冷汗已經沾溼了後背。
許棠目光空洞的向我看來,我站住任由她看,她看了我半晌後卻蹭的站了起來。
深吸了口煙,她把香菸夾在手指間。
“費菲我不是你的那些蠢男人,你騙不了我!”
當許棠再次拿出打火機我已如離弦之箭,跟她滾在一團拼命搶奪起來。
我不敢想象其後果,只是拼盡吃奶力氣的搶奪。
我倆身上都沾上了汽油,爭搶反抗間我最終一個奮勇膝蓋頂把許棠撞暈了過去。我不敢停留更沒空理會滴到眼睛中的汗水,強撐起痠軟無力的雙腿攥緊打火機向卷門跑去。
角落處的微弱光亮使我詫異回頭。
火遇油,激情萬丈。只一秒角落已然大亮。
我突然想起來不經意間被許棠彈飛的那微小光點!
被死女人害死了!
火不等人,大火飛速躥了起來。
不是有個小孩衝火便便就能澆滅火嗎?我X,就算姐現在變成個水龍頭想要澆滅這越發絢爛的大火,都難如登天了。
我腦袋越來越混亂,想到了逆毛羊、肉餡包子、極地獅子的緋紅臉蛋、肉餡包子、遺書。
我用鐵絲捅鑰匙孔的手越發哆嗦了起來,越捅越亂,最終鐵絲斷在鑰匙孔裡。
抹了把滿是冷汗的花臉,眼看大火向許棠洶涌襲去,我咬碎銀牙又奔了過去。
都是尼瑪狐狸的孽帳!
利索的把我倆粘滿汽油的外衣都給扒了下來。
此時大門處已經回不去了,大火把我們禁錮在圈裡。
擁擠的倉庫裡滿是濃煙烈火,滾滾帶着熱氣的新鮮黑煙無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