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也是想瞎了心，是，石油的確賺錢，可開採也是要成本的，尤其是頁岩油，雖然產量很大，但其遠超傳統原油的高昂開採成本也是衆所周知的。
這既是優勢也是劣勢，古代軍隊衝鋒陷陣，穿上重型鎧甲的確有更高的防護力，可拖慢行軍速度和喪失靈活性也是必然的。
美國既然用頁岩油動了以沙特爲首的OPEC國家的大蛋糕，那麼勢必就要承受對方利用頁岩油成本高這一劣勢，通過增加石油產量壓低石油價格來打擊頁岩油發展的後果！
很不幸，就算老譚成功的把油開採出來，他也得承受虧損的痛苦，像他這種超小型頁岩油開採商，最後肯定會成爲兩大巨頭對壘的炮灰，死都不知道怎麼死，更何況他還沒挖出遊。
事實也是如此，油價暴跌之後，美國頁岩油產業也的確遭受到重大打擊，一大堆頁岩油公司虧損、裁員、倒閉，大部分都是像老譚這樣抱着一夜暴富心裡去的小散戶，人家至少還是挖出油以後才死，死的也算明白，而老譚則是連井噴的壯觀場面都沒看着就死，那才叫一個死不瞑目。
可以預見的是，最近油價持續走低，頁岩油的產量必然放緩並持續下降，到那個時候，死亡的可就不是小散戶了，而是那些有了一定規模的中型玩家，哀鴻遍野的場景，也許快要到來了。
但在美國幾大頁岩油產區之中，卻有一個地方產量依舊平穩堅挺，沒有被打垮，那就是二疊紀盆地。
其實老譚這個選擇，從常理上來說算不得錯，人都想賺錢、都想賺大錢，爲此去賭一塊出油率遠比其它地區高的油田，似乎也能說得過去。
要知道從今年年中開始，國際油價有了一定小幅的回升，美國活躍石油鑽機數開始增長，石油產量回升，很多油田服務商，甚至扭轉裁員局勢，開始了招聘。
而當年因爲石油產量下降而蕭條的二疊紀小城Miland，如今也因爲頁岩革命的爆發再次繁榮起來，因爲二疊紀盆地石油業的再度蓬勃，似乎重現了當初舊金山淘金潮的盛況。
可以說，只要老譚成功的採出油，哪怕最終結果依然是個死，死的也值不是？
當然，與其說整個石油行業在回暖，不如說是二疊紀盆地在回暖，目前石油鑽探作業的增加，大部分都集中在二疊紀盆地，產量回升也是在二疊紀盆地，石油行業就業率增長，主要也是在二疊紀盆地。
除二疊紀盆地以外的大部分油田，如今仍然苦不堪言，目前全球石油行業的短暫回暖，看起來更像是二疊紀盆地的獨角戲。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老譚卻採不出油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楊橙依然不敢相信他會什麼準備都沒有，隨便買快地賭命。
面對他接二連三的追問，劉芸指了指客房道，“等你邱阿姨醒了你問她！”
楊森看着兒子，眼神有些奇怪，搞得他渾身不自在，“您幹嘛這麼看我？”
“你不會動心了吧？”
楊橙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不承認就是默認。
楊森瞪着眼，“你瘋了？也想去賭命？”
楊橙搖搖頭，“不是，我只是想起二疊紀盆地超低的開採成本，心裡有些癢癢。”
二疊紀盆地之所以能夠如此堅挺，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其超低的頁岩油開採成本。
之前楊橙沒有注意到是因爲沒特意去想，因爲邱阿姨這次的事情，他想起之前看過的資料，二疊紀油田盈虧平衡點可以做到40美元/桶以下，這已經可以堪比傳統原油了。
而且二疊紀的很多區塊開發成本甚至不到30美元/桶。
原因其實很簡單，除了鑽井等技術的持續進步帶來的成本下降，二疊紀本身的地質條件實在太適合進行頁岩油開採活動了，這是決定性因素，二疊紀的很多區塊，頁岩油的埋藏很淺，大概3000尺就能出油，和其它動輒上萬尺的油氣田比，開採成本下降的可不是一塊兩塊。
不僅如此，二疊紀的地層很厚，目標層密密麻麻，有的區塊可以劃分成10-15層，甚至更多，這樣的地質條件非常利於整體開發。
換個跟形象的比喻，二疊紀地下的石油存儲層就像千層餅一樣層層堆棧，只要找準位置，打一口直井就能夠穿透多個儲層，所以鑽採效率奇高，這使得每桶油的盈虧平衡價格大大低於其他地區。
就算拋開地質條件不提，二疊紀盆地石油勘探開發歷史近100年，人員、技術、資金，乃至法律法規方面都有了一套很成熟的體系。
比如早期勘探的是二疊紀地層的砂岩，現在勘探的是頁岩、灰巖，也就是說，可以用很便宜的價格買下原本已經枯竭的廢礦重新進行勘探，另外地面上的基礎設施包括老舊的井都有可能被二次利用，外加整個二疊紀盆地的小型服務公司多，這都對控制成本有重要的意義。
楊橙懷疑，老譚買的那塊地就是曾經開採過原油的廢礦，不然以他的家底，恐怕連地都買不下來，更別提勘探了。
再者，因爲有悠久的石油工業歷史，二疊紀盆地有着完善的油氣管網系統，離美國石油的消費庫存中心也近，周圍的石油設備生產商也多，並且這一地區氣候溫暖，基本可以實現一年365天全天候作業。
退一萬步說，德州土地都是私有財產，再不濟不也有塊地嗎？這可不是阿拉斯加一毛不拔的土地，哪怕上面全是沙漠，那也是位於德州的土地，多多少少還能賣點錢回本。
楊橙估計要是沒這塊地，老譚已經自殺了。
楊森能不知道二疊紀的開採成本低嗎？他當然知道，作爲資本管理公司的CEO，雖然沒有直接從事能源行業的投資，但地產和能源是有必然關係的，不管想開採什麼，只要是陸地上的，不都得買地嗎？
因此他不但知道，而且跟楊橙一樣，對二疊紀有過很深的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