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管。”沈紫嫣背過雙手,仍是生氣的表情,心中卻因香氣的問題而疑惑不定。之前方蘇抓着她的手,放在嘴邊聞時,她還以爲方蘇夢到了什麼吃的,此時才反應過來,方蘇定然是和張瀟瀟一樣,對她手上的香氣感興趣。
沈紫嫣自己知道,身上的香氣根本不是什麼護手霜,更不是天生體香,而是周身氣血自行運轉,生生不息,生成氣勁後所產生的氣味。這香氣隨氣勁而產生,並不能長存。因而每天深夜練功過後香氣都會出現,白日裡又變得淡不可聞。
一個女性身上有香氣,本身不會引起懷疑,可方無邪跟她住在一起,偏偏鼻子比狗還靈,又因爲他潛意識裡覺得這香氣有些熟悉,因此事已經問過沈紫嫣好幾遍了,沈紫嫣每次都如現在這樣搪塞過去。
可這一次沈紫嫣卻不想搪塞,或者說她這次才意識到,方蘇以往的詢問,絕非登徒子好色,有很大可能是另有隱情。
沈紫嫣在沙發前來回踱步,撅嘴問道:“你從別的地方聞到過這種香氣?”
方無邪做思考狀,實際上他不是回憶過往,而是在回憶剛剛做的那個真實無比的夢。
夢中有一個如煙的女子,他只能追及到背影,聞到她身上甜絲絲的香氣,卻看不到容顏,追不到身影。
“這只是單純的夢境,還是我記憶的縮影呢?”方無邪無法確定,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抉,視線掃過窗臺上那盆神秘的小樹,不由感覺頭疼。心想長此以往,自己一定會得精神分裂症,在真實和幻境之中迷失方向。
沈紫嫣見他神色迷茫,嬌叱道:“問你話呢,你聽沒聽見?”
“我也說不清,只是覺得很好聞,有似曾相識之感。”這是方無邪“復活”後,唯一的一次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就說出的真話。
可這世間人就是奇怪,說假話的時候別人會相信,等你說了真話,反倒經常會被人誤會是假話。
沈紫嫣狐疑問道:“你多久沒抽菸了?”
“怎麼問這個?”方無邪笑道:“我本來就不喜歡抽菸,大概有個把月沒動了。”
“不想抽菸?”
“想那玩意幹什麼,到是整日裡陪你喝酒,如今一天不喝就難受了。”方無邪最怕沈紫嫣問些他不明所以的問題,便儘量控制談話的節奏。
他一談起酒,沈紫嫣果然上當,撅嘴道:“可別說陪我喝過酒,看你今天醉成這個樣子,我丟不起那個人。”
方無邪起身脫掉外衣,笑道:“不說就不說,是你陪我喝還不行嗎。你餓不餓,我下面給你吃?”
沈紫嫣白了他一眼,打了個哈欠自顧自回屋去了。
方無邪雖然有些餓,卻不敢瞎折騰,回去睡覺不提。
第二天一早,方無邪還在睡夢中,就被電話吵醒了,隨手按了接聽鍵,裡面傳來劉鎮遠興奮的聲音:“兄弟,趕緊起牀來接我,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咱們去*的事兒。”
“*……”方無邪拉長音調,他昨晚喝多了,忘記了很多事情,聽到這話不由邪惡起來,笑道:“你一個當警察的還敢公然去*,小心被政治敵人給你錄下來。”
“什麼和什麼呀!”劉鎮遠笑罵道:“趕緊的,別磨蹭,昨天晚上說好的,你六點鐘來接我,這都六點半了,小心張隊跟你發飆。”
經過提醒,方無邪才隱約記起,昨晚喝多後,似乎說過今天要去山裡玩射擊,好像還有大炮能放幾下過癮。看來喝酒誤事這話果然沒錯,忙不迭的應了,臉也顧不得洗了,穿上衣服就往出跑。
跑出去才記起車鑰匙忘拿了,匆匆的找鑰匙開門,沈紫嫣已經先一步幫他打開了門,把車鑰匙遞給了他。
方無邪接過車鑰匙道了聲謝,鼻翼嗡動間,再次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氣,就多看了一眼沈紫嫣的雙手。
待他下樓後,沈紫嫣十指糾結纏繞,若有所思。
方無邪開車先接劉鎮遠,再接張瀟瀟,然後上了東湖舊路。張瀟瀟嫌他開車太慢,中途換人,一路狂飆,即便走在蛇盤嶺的山路上,時速也沒下過一百四,嚇得方無邪二人面無血色,相視一眼,不由同生默契,決定再也不把車交給這個女人來開。
二百多公里的山路,張瀟瀟一個半小時就走完了,將車停在一座山莊門口。
不過,這裡也就外型看着像山莊,無論是誰,只要看到門口荷槍實彈的四名守衛,就知道這裡絕非山莊,更像是一處軍事基地。
“準確的說,這裡是一處山莊樣式的軍事基地,常備軍力在一千五百人左右,當然,除了軍隊外,這裡還有大量的後勤人員及軍屬。”
正當張瀟瀟向方無邪和劉鎮遠介紹這裡情況的時候,一個穿着軍裝的短髮女子從旁邊走了出來,冷聲道:“升了官,來到這裡就把自己當成主人了。這裡的秘密等級你不是不清楚,若出了事故,你能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兩個男人都知道此女來者不善,閉口不語,等着張瀟瀟處理。
張瀟瀟徑直往前走,理也不理那個女子。那女子伸手抓向張瀟瀟咽喉,卻陡然覺得眼前一黑,一個鞋底就停在她的眼前一公分處,嚇得不敢再動一步。
“張墨硯,你少來撩撥我,今日來此是奉了命令,憑你的等級,還沒這個權力知道。”
張瀟瀟收了腿後,傲然從這女子身邊走過,方無邪二人快步跟上。
劉鎮遠悄聲問道:“張隊,她是幹什麼的?你說奉命來此,不是要把我和方兄弟賣了吧?”
張瀟瀟冷着臉不說話,劉鎮遠討了個沒趣,想從方蘇這找回存在感,卻見方蘇側着頭往回看,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失落。
自來到這座山莊後,方無邪就覺得似曾相識,當那個張墨硯突然出現,似觸碰到腦海中某個點,他已經能夠肯定,此處一定來過。
三人斜插過山莊,又通過兩座小山之間的通道,映入眼簾的竟是一處羣山環繞的巨大空地。
空地左手邊是整齊的紅磚平房,各種方無邪說不上名字的戰鬥車輛在房前齊刷刷的停成一列,看得人熱血沸騰。
前方煙塵滾滾,隱約聽到傳來“一二三四”的口號聲,間或有“砰砰”的槍響聲傳來。
“這裡就是駐軍營地,周圍羣山環繞,重要地點皆有人員守衛,說起來這裡最容易出入的就是從山莊這面。如果山莊遇襲,所有人員就會有計劃的撤入此地,可據險而受,也可從容退走。”
聽到張瀟瀟的介紹,劉鎮遠苦笑道:“張隊,您別說了,說的我心虛。總有一種得悉秘密要被人滅口的錯覺。”
張瀟瀟因張墨硯撩撥所引起的怒火已漸漸淡去,笑道:“之所以告訴你們,是因爲這裡即將不再是秘密,而將作爲利劍行動組的本部,出現在所有人的眼中。”
劉鎮遠問道:“昨天就說什麼利劍行動組,到底是幹什麼的?感覺就連蕭炎也是非常顧忌。”
“這就不能說了,等你接觸過,就會明白了。”
張瀟瀟賣了個關子,領着二人進了營地,有士兵開着亮吉普載着他們往空地更深處行去,一路上能看到零零散散訓練的士兵,卻沒有大規模訓練的痕跡。
繞過了一處山坳,零零星星的槍聲傳來,吉普車慢慢減速,方無邪和劉鎮遠猜想快到靶場了。
果不其然,車輛駛入一片樹林,在兩個大庫房前停了下來,一個男人已經站在門口等着了,正是有過數面之緣的冷鋒。
庫房後方就是野戰靶場,這裡長槍短槍應有盡有,方無邪終於在此過了一把男人的癮,幾乎是挨個把玩了一番。
在路上時,劉鎮遠還說來了後好好指導方蘇玩槍,可這廝見到槍後,根本就忘了方蘇是誰,自顧自的玩去了,還把嚮導冷鋒給拉走了。
張瀟瀟看方無邪把玩槍支的樣子就知道他果然沒怎麼接觸過槍,便挨個給他講解演示。雖然槍支型號不同,但實際上操作起來都差不了太多。方無邪原本是玩過手槍的,此時有張瀟瀟講解演示,竟然很快的就能動手拆裝手槍,熟悉之快令人嗔目結舌。
在訓練基地外面山莊的一間屋子裡,警衛團團長許國昌指着二十臺顯示中的一個,對旁邊的老人道:“首長,若是從未有摸過槍的人,決不可能這麼快就達到這種水平,我還是懷疑他的身份,您要甚重考慮呀。”
老人就是當初方無邪從山頂見過的老首長,他看着屏幕中的方蘇熟練拆卸槍支,甚至張瀟瀟把各種不同型號的槍支拆卸後混合一起,他也能準確無誤的分揀出來,快速組裝成槍,這種水平直追用槍多年的老手。
“別那麼早下結論,你當年也從未摸過槍,一個小時過後卻能打敗你的老團長,這如何解釋?”
老首長把視線又轉到另一個屏幕,上面顯示的是劉鎮遠和冷鋒比賽射擊的畫面,頜首微笑道:“一個警察能把槍法練得這麼好,這個人你上上心,如果沒有問題,就收入到行動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