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無邪非常肯定蘇煙兒會不遺餘力的尋找他,但卻沒有腦補這樣見面的情形。
當他確定了目標,要重新挖開到達實驗室的通道後,葉酒兒就告訴他,這想法幾乎是不可能的。葉酒兒無法準確說出倉庫離實驗室有多少米,卻知道這個距離,和倉庫到達下方岩漿的距離差不多。
方無邪聽到這個消息後,差點喪失了信心。葉酒兒沒有長度概念,可他卻清楚,從下方岩漿到達倉庫,距離絕對超過千米。也就是說,他和葉酒兒很可能要先打通千餘米的通道回到地下室,然後再挖開百米的電梯井道,才能回到地面。
徒手打通一千多米的岩層,這和方無邪最初的設想差太多,若在猴年馬月後真的打穿,他絕對能稱得上當代愚公了。
方無邪心裡甭提多失望了,甚至已經有了放棄目標的苗頭。但有棗沒棗打兩杆子是他的習慣,無論能不能真的打通此處,若沒有開始,就永遠不會有結果。
萬一這些石頭在他的鐵拳下如豆腐般脆弱,挖穿一千米的岩層,也不一定是難事。雖然這個設想連他自己都知道是異想天開,但一切,總要試一試才知道。
也多虧了方無邪的這個性子,當他拿着碎石當作衝撞錘,拼盡全力挖入攔路巨石五米深的時候,再次敲擊下,發出的聲音竟然有咚咚的回聲。
方無邪先是一愣,緊接着大喜。有回聲就說明岩石的另一面必然是空的,想來當初實驗室大爆炸導致地下震盪,雖然導致了許多地方崩塌,但仍有像倉庫這樣的地方保留着原樣。
這也就意味着,原本一千多米的通道,應該並未完全封死,中間會有很多未曾崩塌的地方,如果命好的話,打穿這塊巨石,也許就能直達實驗室。
這個發現給了方無邪更大的希望。他抱着一塊尖利的石頭,加緊速度砸在攔路巨石上,終於見這塊巨石徹底打穿,進入到巨石後面的通道里。
這個通道沒有方無邪想象的那樣長,但也不算短,足有十餘米的距離。
十餘米相對總路程千餘米雖然很短,但對方無邪用了一個小時纔打穿五米巨石來說,這個距離就很長了。
生活就是這樣,好多時候你看不到一點希望,但只要行動起來,就會發現離希望並不是那麼遙遠,也許她就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
不過,有了希望並不等於成功,相反,在迎來希望,奔向目標的路上,你會發現以前從未經歷過的困難,這些困難,或許會將你重新打落塵埃。
方無邪在打通了第一塊巨巖過後,就迎來了第一個困難。他的身邊已經沒有能當作“原始工具”的石頭了。
身後的倉庫裡還有一些鋁製的貨架,但那東西軟的像泥,用來挖掘岩石非常勉強。方無邪一拳擂在攔路岩石上,雖然將岩石打碎了一層,但拳頭也是生疼,估計如此打到地面上去,一雙拳頭定然要磨成肉渣。
窮則變,變則通。
方無邪身邊沒有利器,不自覺的就摸起了右手拇指上的玉抉,心神也就沉入了玉抉當中。
玉抉內的東西依舊保持着進入玉抉時的樣子,那本小冊子還在“燃燒”,石弓就靜靜的懸浮在角落中。
石弓!
關小妹說此物堅固不可損,怎麼會把它忘了!
方無邪心念一動,石弓就從玉抉中出來,被他握在了右手中。
葉酒兒被突然出現的石弓嚇了一跳,復又上前摸索弓身,雙眉微蹙似乎在回想什麼。
方無邪以爲葉酒兒想到了在實驗室時自己用石弓攻擊她的事情,便將石弓遞給葉酒兒,告訴她別擔心。
葉酒兒搖搖頭,左手抓住弓身,右手搭上弓弦,隨意一抻就將石弓拉開了五成,又輕輕放回,再次拉時已經開了六成,再放回……竟一次比一次拉的更開。
如此數遍過後,葉酒兒示意方無邪退後,雙腳開立,嘭的一聲渾身騰起熾烈的焰火。她深吸一口氣,周身火焰霎那間聚於右手成箭矢,搭箭上弦,彎弓滿月,朝着前方攔路岩石一箭射出。
一道白光閃過,通道內變成一片漆黑。
“你還好嗎?”方無邪看不到葉酒兒,但他發現葉酒兒的呼吸變得極其微弱,忙上前扶住葉酒兒,觸手有如摸到一團火,身上的衣衫呼啦一下燃燒起來,忙伸手扯掉,二人再次變成赤裸相見。
“我、不會死,消耗、厲害,你、我,陰陽合……”
方無邪一陣頭大,這都什麼時候了,葉酒兒竟然還惦記着陰陽合。不說他能否放下心結,在清醒下和葉酒兒發生什麼陰陽相合的事情,就說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他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將葉酒兒扶着坐下,雙手已經燙得起了起了泡,這種程度的燙傷對他來說連傷都算不上,用不了十分鐘就能自動癒合,他用一塊碎石挑起仍在燃燒的衣衫充當臨時火炬,這才發現原本攔路的巨石已經消失不見,連渣滓都沒剩下,前方的通道最少延伸出了二十米,這就是剛剛葉酒兒的一箭之威。
只不過,這一箭的代價似乎有些大。不只讓葉酒兒虛弱下來,搞不好還需要他再次犧牲色相。
方無邪不能一錯再錯,他握緊石弓,決定再不能將石弓交與葉酒兒了。
葉酒兒休息了很長時間,也沒再說什麼陰陽合的話,到是讓方無邪原本毛躁的心思又恢復了平靜。他見葉酒兒沒有大礙,便持弓沿着通道前行。
沒有葉酒兒這個人形“火把”,方無邪也並非一點都看不見,只不過略微吃力一些。這條通道呈三十度角向上,他走了還不到五米,就發現通道變窄,兩邊巖壁變得光滑,而頭頂的岩石並非一整體,伸手扣住一角用力一拽,竟然拽下磨盤大的岩石,另一條通道呈現在眼前,通道上方還有鑲入巖體的燈罩,很明顯這纔是原本的路。
葉酒兒一箭雖然打通了二十餘米,但因爲通道的方向是不規則向上的,這一箭開出的有效距離也就這四五米,這更堅定了方無邪不再讓葉酒兒射箭的想法。
石弓本身堅硬不可毀,方無邪把石弓當成榔頭,砸在岩石上雖然不像刀切豆腐那樣省力,卻也是一砸一大片,行進速度大大增強。
二人就這樣艱難前行,除了吃飯和短暫的睡眠外,將全部精力都用在挖掘上,甚至已經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只知道每向前行進一米,就離脫困近了一米。
通道內沒有空氣流動,本就悶熱潮溼。再加上葉酒兒燃火照明,方無邪血氣隆隆,更是熱的不行不行的。
方無邪原本的衣褲早就燒了精光,此時就穿了個四角短褲,渾身肌肉虯結,一榔頭(石弓)一榔頭的砸向前方的岩石。葉酒兒到是不怕熱,只是她最初射出那一箭時將衣物焚燬,方無邪心思放在挖掘上,也就沒讓她再費力的穿上衣服,畢竟穿衣對她來說是一種負擔,而等到離開這裡後,她想不穿衣服,怕是也沒有機會了,方無邪也就由得她在自由一段時間。
就這樣沿着固有通道一直向上行進,方無邪估算着距離已經挖出了千餘米,卻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前行了。
原本的通道因爲崩塌被巨石塞上,但終歸是能發現本來的方向。可這裡不是被碎石塞上,而是上方整體塌陷,猶如一條山洞走到了盡頭,已經沒有前行的路了。
方無邪持弓硬生生挖入十餘米,可敲擊下仍沒有空洞的回聲,保守估計,前方擋路的岩石絕對超過十米。葉酒兒確定方向後,方無邪再挖入十餘米,敲擊下,前方仍沒有回聲。
連續在岩石內挖出二十餘米,即便是方無邪的體力也吃不消了,但既然挖都挖開了,豈有中途停止的道理。他咬着牙,試圖再次向前挖。
葉酒兒卻攔住了他,左手抓住了石弓。
“記着、前面、還有很遠,出口封死,我來。”
“不行,你身體不行。”方無邪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可以,陰陽合、你拿,我射,三次。”
葉酒兒死也不鬆手,硬抓着方無邪的手握住弓身,她則拉住弓弦,不待方無邪拒絕,一團火光閃過,弦上已經搭上一根火焰箭矢,調整方向,一箭射出。
通道內陡然一黑,方無邪左手持弓,右手扶着葉酒兒的腰。
腰肢雖然柔軟光滑,但觸碰之處如被火燒,且有一絲極熱的火線鑽入方無邪體內,似要將其焚燬。好在眉心白光自然激發,霎那間就將火線吞噬,不僅修復了燙傷處,似乎還壯大了一些重歸眉心識海。
方無邪只發現了白光的壯大,卻沒發現有極小的一絲白光沿着右手進入到葉酒兒體內。隨着白光的進入,葉酒兒原本萎靡乏力的身體霎那間就有了精神,一蓬火焰再次聚攏成箭,第二箭已然射出。
正如葉酒兒之前說的,她一共射出了三箭,身體就吃不住了,徹底萎靡下去。反倒是方無邪如吃了大補丸一般,近兩日的疲勞一掃而空,生出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的力量感。
而且這三箭射出後,前方吹來一股冷風,中間夾雜着人肉燒焦的氣息,通往實驗室的路已經徹底打通。
方無邪太過高興,沒有注意到燒焦人肉氣息中,還夾雜着淡淡的香氣。他興奮得將葉酒兒抱在懷裡,快步衝了出去,就被一道熾白的手電光從頭晃到腳。然後就聽到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你、你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