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捉蟲)

翌日,開元帝便將蕭旭交給了羅祺, 並在朝堂上宣佈由他承襲定遠侯爵位。這便表明朝廷與羅家堡達成了初步協議。

當日, 定遠侯羅祺便請了金牌冰人鳳羽夫人去廣平王府說媒下聘, 聘禮不是別的,正是世子蕭旭, 只不過,這個聘禮要等三年孝期過後, 正式拜堂成親才能送還廣平王府。至於他自己,連面都沒露一下,而是帶了家丁去了益州刺史府。

正如宋軼所說的那樣, 羅敬輝一死, 無論對羅氏一族還是對羅家堡而言,都能順利地從十二年前那場兵器大案中脫身。

而脫身的羅祺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大張旗鼓地問趙石要人!

相反下聘這等大事,他不僅沒跟廣平王商量過,甚至都沒出現, 而只是遣了一個媒人前去。

此事傳出, 泰康城譁然。宋軼即便不在場也能想象廣平王府兩個大男人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身爲幫兇, 宋軼覺得自己有責任替蕭玉致說明她的良苦用心, 不要讓她的犧牲因爲這些男人義氣而白費。但到了王府門口,她又開始膽寒,若知道是自己親手將蕭玉致送到羅祺手裡, 府裡的雄性會不會直接衝過來捏死她?

宋軼轉頭,看向薛濤,虛心求教:“如果廣平王和楚流雲聯手, 你打得過麼?”

薛濤垂目,“楚流雲的劍很快。”

宋軼心肝兒抖了抖,“我看今日府上也挺忙的,等他日喬三也得閒了,我們再來!”

薛濤側目。

“就算你把司隸臺的人全搬來也沒用!”楚流雲的聲音冷颼颼地從身後冒出來,宋軼轉頭,訕笑:“楚公子怎麼在外面?”

此刻楚流雲一身黑衣裝扮,手握利劍,這氣勢似乎是要去劫法場。宋軼多心地打量了他一番,“莫非,你本是打算半路劫持羅祺的?”

楚流雲臉上扭曲了一下,“我只問你,玉致妹妹的事你可知道?”

宋軼正色:“當然不知道!”

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氣勢,讓楚流雲恨不得掐死她,狠狠丟給她一個冷眼,便進了門。宋軼想了想,覺得若是臨陣脫逃,是不是太慫了,這不符合她畫骨先生弟子的身份啊,所以她義無反顧地跟了進去。

轉過照壁,便聽得趙石的聲音:“……聽聞你是十四年前蕭炎在戰場上收養的孤兒?今年二十有四了?”

趙石從裡面出來,跟楚流雲碰了個正着,不期然問起此事,別說宋軼不明白了,連楚流雲也十分不明白。

“趙刺史有何貴幹?”楚流雲的語氣冰冷至極,面對這樣的畜生,他恨不能殺之而後快,但眼下形勢卻不容許他這樣做。

趙禽獸毫無自覺,眼色陰鶩地將他掃了一眼,即便隔了數丈遠,宋軼也能感覺到楚流雲全身汗毛倒豎。

“沒什麼。”趙石瀟瀟灑灑走了,看到這邊的宋軼,還送給她一個不陰不陽的笑,“真是可憐,好不容易將羅氏一族拉下馬,就這樣讓他們翻身了!那十萬將士恐怕要死不瞑目了!”

對於這種低劣的挑釁,宋軼絲毫不放在心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趙刺史,這招,對我沒用!” 報仇這種事,也是講究範圍和限度的。他不會蠢到認爲她會拉着中尉軍,拉着一幫世家,去逼迫開元帝滅羅家堡吧?

趙石危險地眯起眼,“你可別讓我逮着了。”

“他威脅我!”待人走遠,宋軼對薛濤說。

薛濤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事實證明,宋軼的擔心是十分多餘的。蕭玉致既然想要實行她的計劃,自然有說服廣平王的辦法。所以宋軼見到廣平王時,這位父親十分平靜。眼中沒有憤怒,沒有激動,只是很平靜,甚至對楚流雲說,“這是致兒的良苦用心,不要辜負了她。”

很簡單一句話,將楚流雲所有激憤壓下。轉頭,廣平王還向宋軼道謝,“若不是宋先生,那孩子怕早已自盡。請受老夫一拜。”

宋軼受寵若驚,整個人都昏昏然了。

從廣平王府出來,她覺得十分怪異。怎麼說呢,這一家人好像爲了某種東西,可以不要性命,不要名譽,可以不顧一切,孤注一擲。

上馬車時,她恍惚了一下,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薛濤手快,拎住她的手臂,宋軼誠懇地道謝,因爲視線轉移,眼角餘光看到街角有點異常。

兩名男人,模樣十分親密地站在賣髮簪的小攤前挑選髮簪,這泰康陳還沒到斷袖俯拾即是的地步,而那裝扮,似乎在哪裡見過。

上車坐定,薛濤揮鞭趕馬。宋軼問:“這兩人該不會是我們從漱玉齋出來時遇上的那兩個吧?”

薛濤:“你眼力不錯。”

薛濤答得淡定,宋軼心跳失衡。果然,趙石這個混蛋還是懷疑她。

羅祺雖然繼承了定遠侯的爵位,但他這個剛出土的幼芽,要跟趙石抗衡,還是嫩了點。

她得想個法子將羅丹瓊送出城才行。

當晚宋軼整理了《驚華錄》風雲榜,將羅祺、蕭旭和楚流雲的名字加進去,翌日榜單公佈,整個漱玉齋人潮涌動。宋軼便乘着這股人潮,喬裝改扮出了漱玉齋。薛濤就嗅到一點氣味兒,便發現人沒影了。他本來要找,但看到漱玉齋外暗中監視的人,也藏到暗處監視起這些可疑人。

宋軼徑直去了南園小築旁小乞丐們住的地方,一進門便見羅丹瓊倒在地上,幾個年紀小沒出活的小乞丐急得跳腳,看到宋軼過來,差點哭出來。

羅丹瓊捂着肚子,痛得臉色蒼白,像只煮熟的蝦米蜷縮在地上,宋軼幾乎想不起她曾經囂張跋扈的模樣。

將人攙扶到牀上,掖好被子,塞好暖爐,叫小乞丐去找大夫柳七。羅丹瓊到這裡來,一直都是他替她看病的。

把完脈,柳七連嘆了兩口氣,語重心長地道:“這位姑娘身子太弱,需要好生調養,否則這孩子怕是保不住的……”

“這孩子,我不要!”

柳七的嘆息卡在喉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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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開付藥,我要做掉他!”

柳七趕緊扶了扶額,他見慣了母親爲了保住孩子不要老命的,沒見過這樣不待見自己親骨肉的,再看她這一身傷,莫不是這孩子來得不正當,辱沒了家門,要不得。

“若姑娘真不想要,也得等調養好身子再說,你現在的身子連墮胎都承受不起!稍微有個差池便是一屍兩命。”

羅丹瓊沉默,她既不願意爲一個畜生的孩子承受切膚之痛,更不願意爲此送掉性命!

宋軼跟柳七出去,開了藥方,拿了幾瓶創傷膏藥,又叮囑了幾句保密之類的話,這纔回來。

羅丹瓊躺在牀上看着她,眼眶深陷,但眼神卻依然犀利。

她問:“聽說我哥爲了個女人,連殺父仇人都放了?可有此事?”

宋軼看向旁邊幾個小乞丐,個個低頭垂眸,不敢看她,不用說,就是他們走漏了風聲。擺擺手讓他們出去,宋軼坐到牀邊,將剛熬好的蔘湯端給她,“他是你的殺父仇人,可你的父親卻也是殺死他恩人的仇人。冤冤相報何時了?”

“哼!這話不過是沒本事報仇的人的託詞罷了!”羅丹瓊甚是不屑。她知道她兄長軟弱可欺,可沒想到他竟然連這種不共戴天之仇都能放過,呵呵……

宋軼用很直白的目光打量着她,“難道你認爲現在的自己還有手刃仇人的能力?”

羅丹瓊被噎得蒼白的臉色青了一層。

“這次我來是想告訴你,雖然羅祺已經承襲了你父親的爵位,但趙石並沒有打算放過你,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放你自由,或者,找人送你回羅家堡也成!”

“你覺得我現在有自由能活得了?”羅丹瓊顯然還在火頭上。

宋軼不以爲意,“我以爲你不怕死。”

羅丹瓊臉色再次被氣得鐵青,偏偏她知道自己沒有對眼前人生氣的立場,總的說來,宋軼不欠她,反倒是她欠宋軼,雖然她嘴損點,卻沒少爲她的身體操心。這些都是不需要說的,她又不是真的狼心狗肺,豈能看不明白她的好意。

羅丹瓊臉色變了變,“讓我再考慮兩日。”

“你最好早做決定,要在泰康城找一個人是不容易,但是找對方法渠道,卻也不算難。”

有個詞叫一語成讖。宋軼在說這句話時,雖然想到這種可能性,但絕沒想到轉眼就變成了現實。

柳七在城西開了個小藥鋪,生意不大,但醫術還不錯。小乞丐們有什麼頭疼腦熱,都是找他看病,是個信得過的人。

他一輩子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兒,他覺得自己是個好人,樂善好施,懸壺濟世,連診金藥錢都是整個泰康城收得最低的。

雖然家裡算不得富裕,但過溫飽小日子卻是剛剛好。上有六十父母,下有垂髫小兒,妻賢子順,上慈下孝,這一生大概都會和睦安樂。他也想着自己能做一輩子的好人。

當幾個凶神惡煞的人將劍架父母妻兒脖子上時,他覺得自己堅決不能說出那個秘密,那是宋先生千叮萬囑過的,他不能這般不仗義。

可當劍刃一點點割進父親脖子,鮮血飆出來,飛濺到他冰涼的臉上,母親和妻兒滿臉恐懼,卻連哭都不敢出聲時,這個好人頭一回有了舍義取生的私心,“我說!”

這都怪他,他不該多嘴跟妻子感嘆那個渾身是傷,連親身骨肉都能冷血捨棄的女子。誰知道她又向誰感嘆走漏了風聲,讓有心人聽了去。

他們家一輩子安穩度日,連改朝換代都沒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大概是一生順遂慣了,忘記了世間險惡,如今,終於鑄成大錯。

凌晨時分,宋軼隱隱聽見大黃叫得歡騰,李宓帶着小六來敲門,說南園小築出事了。宋軼從牀上躥起,急忙穿好衣服出去。

小六將發生的事情大致稟報了一遍,半個時辰前,突然有人闖進他們的住處,他們立刻躲入地下密道逃了出來,但是那些人來得太突然,又是深夜,叫醒所有人退入密道時還是晚了一步,有一個入口被人看到。雖然這條密道網絡縱橫交錯,外人進入,很難分清東南西北,但跟着的他們走出來的新鮮腳印就能判斷出他們逃跑的方向。

羅丹瓊爲了幫助小乞丐們逃跑,當了誘餌,如今還困在裡面沒出來。是的,他們把宋先生交給他們的人弄丟了,生死未卜。

小小少年郎頭一次露出如此難堪的臉色。宋軼拍拍他的肩膀,“其他人可都安置好了。”

小六點頭,“我們熟悉密道,很快就逃出來了,但是那位羅姑娘……”

“我知道了。她那麼聰明,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小六你留在這裡,暫時不要去找他們。”宋軼篤定現在漱玉齋外面有人,小六已經暴露,不能讓趙石的人將他們一網打盡。她知道那個畜生幹得出來。

宋軼拿出一把匕首,插在靴子裡,批了件黑色斗篷出門。

李宓一把拉住她,“這種時候,你可以讓那個人做點什麼。”

“只怕現在想通知司隸臺也晚了。別急,南園小築的密道豈是那麼好闖的,我有辦法。你幫我照顧好小六。”

宋軼大搖大擺地走出漱玉齋,薛濤從牆上跳下來,隔了兩步跟過來,手按在劍鞘上,目不斜視,秉道:“有六個人。”

“你一人能打幾個?”

“上次與他們交手,一敵五。”

這些都是趙石親自訓練的侍衛,以勇猛彪悍著稱,薛濤不過剛從小徒隸升到劉煜身邊當侍衛,能以一敵五已經很不錯的。

“如果只是助你突圍,一拖六我沒問題。”

宋軼搖頭,“先去南園小築。”

這裡便有六個人,南園小築只會更多。果然,到那附近一看,光外面就有十餘人,趙石不在,以得那位的習性,自己的獵物自然是要親手抓獲的,所以他一定在下面密道,這也說明,羅丹瓊還沒有落在他手上。

這個地下密道是當年王大司馬精心爲她設計的,關鍵時刻逃命用的,自然入口也不會只有一個。小乞丐的住處跟南園小築這邊被劉煜用圍牆隔開,但地道依然相通。宋軼讓薛濤帶她跳入南園小築,就近找到一個地道鑽進去。

薛濤終於又找到宋軼值得他青睞的地方,七繞八繞,不消片刻,他已經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而宋軼,不僅十分清楚,甚至在眼看就要與趙石的人撞上,她只是轉個身挪個位,速度都沒變一下便躲過了。

可即便是宋軼這樣熟悉密道的人,也找了近半個時辰才知道羅丹瓊,羅丹瓊似乎已經沒了力氣,扶着牆壁的身體搖搖欲墜,腦子都有些不清醒了,看到宋軼她竟然破天荒地露出一個笑容。

她說:“我以爲我會死在這裡,化成塵埃都不會有人發現。”

宋軼將火摺子湊得近一點,看着她的臉色,“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可在她扶她起來時,她抹了一手的粘膩。宋軼要拿火照,看她是不是哪裡受傷了,卻被羅丹瓊一把抓住,搖頭,“我沒事,我現在只想出去透一口氣。”

宋軼也看清楚了,那並不是什麼傷,那血是從她身下流下來的,是任何東西都停止不了的。瞬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接着便選擇性無視了這一點,與薛濤兩人架着羅丹瓊往外走。

出去的路依然順暢得不可思議,好半晌薛濤才反應過來,“他們迷路了?”

“這是一座地下迷宮,若是沒圖,十有八、九是進的來出不去的。”

薛濤也意識到另一點,難怪小六他們不敢進來找人,恐怕他們也並不知道完全的路線。要記住這樣的路線,恐怕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薛濤在腦海中將他們一刻鐘內走過的地方默想了一便,更覺驚人,這網絡圖複雜得令人髮指。她是怎麼記住的?

他都沒辦法找到出路,那趙石那個蠢貨能找到嗎?

此刻的趙石已經猶如熬上熱鍋上的螞蟻。原本以爲到地下來抓幾隻小螞蟻而已,沒曾想,螞蟻沒抓到一隻,倒是把自個困裡面了。

三十人入地道,如今他身邊就只剩了七、八人。這可是爲了防止司隸臺的人才領了這麼多人來,結果他孃的,全被困死在地道里,永無天日。

趙石氣得罵娘,暗暗發誓抓到羅丹瓊就先弄死,再找宋軼那隻小狐狸好好算算這筆賬。

可眼下的局勢是,且不說抓人了,現在他要走出去都難。面前所有的路看起來都一樣,到處都是腳印,這表明都是被人走過的,可到底該走哪一條?

“刺史大人,這邊有血跡!”

趙石眼睛瞬間亮了,羅丹瓊手都廢了,就算還有點功夫,但絕對沒本事以那樣的身體贏過他的手下,這血只可能是她的。

“快追!”

那廂,宋軼只覺得羅丹瓊的身體越來越沉,心裡有很不好的預感,“你可別死了!”

羅丹瓊在她耳邊輕笑,“我當然不會死,我還要帶你去找你的仇人不是麼?”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彷彿一句話說完就要嚥氣,偏偏這種時候還要逞強,將這句話說得無比長。

忽聽得腳步聲,宋軼往後看了一眼,只見暗色的血跡沾染在泥土上,儼然成了一條指引的標記。薛濤不認路,宋軼只得使出吃奶的力氣扶住羅丹瓊,半拖半抱地帶着她走,讓薛濤在後面把血跡掩蓋掉。

後面追着的人果然失去了方向,宋軼剛鬆了一口氣,便聽到趙石陰測測的笑聲。肩膀上的人明顯顫慄了一下。

薛濤拔劍出鞘,隨手塞給宋軼一件東西,催促道:“快走!”

自知是負累的宋軼自然是帶着羅丹瓊跑路,大概是速度太快,宋軼聽得她悶哼了一聲。

“你沒事吧?”

沒多餘的手打火摺子照亮,宋軼看不清楚她的臉,只感覺到她手指冰涼,冷汗涔涔。羅丹瓊沒有回答,但是宋軼感覺到她在用盡全力往外走,好像被困在地下很久,急需要看到一絲陽光。

當推開石門,看到漫山遍野的雪光時,兩人幾乎同時鬆了一口氣。拿出薛濤給她的煙花,點燃,煙花呼嘯而上,在天空中炸開一片絢爛,薛濤說過不用一刻鐘,司隸臺的人就會來。

宋軼回頭,只見羅丹瓊正仰頭看着天空,嘴角噙着一抹淡靜的笑,混合着臉上的血污,竟然頭一回讓她看起來像個正常的少女。

“好看吧?”

“嗯。”

“往東邊不到一里地兒,就有一間醫館。你再堅持一會兒。”

羅丹瓊答:“好!”

但是她已經沒有力氣了,宋軼也是筋疲力盡,她將羅丹瓊扛在背上,一步一挪往前走,她說,“謝謝你幫了那些孩子。”今日若不是羅丹瓊引走趙石,難以想象趙石會對那些孩子做什麼。

“江左之人就是虛僞!我一直很想殺了你!”

“彼此彼此!”

一路上,宋軼都說着無關緊要的話,羅丹瓊有一聲沒一聲地應着。最後,羅丹瓊問她,“如果你寫我的傳記,會把我寫成什麼樣兒?”

宋軼想了想,“大概會是一個被人憎恨的惡人吧。當然,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要的答案,我會考慮把你寫成一位被造化辜負的女英雄。”

“你這人忒無恥了些。”

宋軼等着,不說話。

良久羅丹瓊嘆了一句,“那個答案或許你不知道會更好。”

宋軼心口猛地一縮,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她快速甩開這些胡思亂想,“你在誑我?”

“你怕了。怕這個是你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的人,對吧?呵呵……”

宋軼感覺抱住脖子的手突然將她往前一推,她還來不及反應,人便載進雪堆,埋了一頭的雪。

宋軼氣急敗壞,這個小賤人這種時候還算計她,太特麼欠抽了!她憤怒的地從雪堆裡爬出來,便見羅丹瓊筆直地站在她面前,一柄劍穿胸而過,從劍尖的長度判斷,若她沒離開,自己將會被串成串。

趙石狠狠用腳一踹,羅丹瓊飛了出去,砸在她旁邊的雪堆上,鮮血噴灑出漂亮的弧度,那隻禽獸仗劍而立,猶如地獄爬出來的惡魔,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宋軼已經沒有逃跑的力氣,她轉頭看羅丹瓊,羅丹瓊幾乎全浸泡在血泊中,也側頭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充滿諷刺,“跟我死在一起,後悔了吧,呵呵……”

她的氣息若遊絲浮動。

“有人陪着,比一個人孤孤單單死去,總要好一些。”無視靠近的劍,躺在雪堆上,看着天空,有冰涼的東西落在臉上。

“下雪了……”

“是啊……”

閉上眼,就讓她們享受這世間最後一刻的寧靜吧,但這種寧靜卻被刀劍聲撕裂,宋軼猛睜開眼,看到一道白影攔住了趙石,一道黑影迅速靠近,在黑影靠近時,白影連同那隻惡魔消失了。

劉煜衝過來,將她抱進懷裡,整顆心臟幾乎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感受到熟悉的溫暖,宋軼冰涼的心突然變得安穩,轉頭看羅丹瓊,她的眼睛變得渾濁,卻依然含着笑,嘴角動了動,彷彿在說,這條路,還是隻有我一個人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晚了,抱歉。

寫得略糙,明天來改,小渣渣們晚安,早點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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