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衣對於她來說並不算什麼,雖然身處這個空間但她的腦海裡的衣着習慣是改不了的,即便脫了衣服剩下的褻衣也足夠了。她獨立慣了,很不習慣被人照顧,即便是容寂容止,更何況他的轉變未免太大,前後不一,實在太過怪異。
“嗯。”白枕濃聞言擡眸,眸中滿是欣喜,立即便走上前來,“多謝寨主體諒,那就讓我替寨主更衣,寨主早些睡吧。”
玉風流輕輕的應了一聲,站起身來。
白枕濃先是解開玉風流的腰帶取了下來,這才動手一根根解開了肩上的繫帶,“寨主,我可以提一個小小的要求麼?”
“說罷。”看着被人侍候是一件事幸福的事兒,可此刻的心情卻完全不同,而且那些若有似無的觸碰都讓她不舒服,習慣了時刻警戒,對於這樣的觸碰便會不自覺地僵硬。
白皙的指尖掠過衣帶解開,衣衫隨之散落下來,緩緩地,以一種旖旎的速度,沉默了片刻,白枕濃才試探性的開口,“寨主已經開始稱呼我的名字了,我想……我可不可以也叫寨主的名字?我知道……我是逾越了,更不該提這樣的要求,但是總覺得這樣跟在寨主身邊很遙遠。”
很遙遠?這算什麼理由?玉風流雖覺得無語卻也不在乎這些小事,“隨你吧。”
名字而已,但是理由就太牽強了。
“嗯。”白枕濃聞言眯起眸子笑了,將外衫退下拿到一旁的衣架上仔細的掛了起來。
折騰一通終於躺到了牀上,玉風流立即便閉上了眼睛,因爲這樣的相處模式太過怪異,畢竟他們之間算起來還是陌生人,讓陌生人入侵個人私密的空間總讓她有種被人看透的危險感,她不喜歡這樣的暴露。
看着牀上那安靜下來的人,白枕濃緩緩俯身靠近牀邊,溫暖的火光下那張臉少了平素的冷漠多了幾分柔和,細長的柳眉微微蹙起睡得並不安穩,手終於忍不住探了過去,在觸碰到薄被時手腕一緊已被人握住。
“做什麼?”長睫一閃,那雙緊閉的眸驀然張開,帶着冷冽,漆黑無底。
四目相對,一瞬間安靜下來,短暫的對峙之後,白枕濃斂下雙眸,低低的開口,“我……我只是想給阿宵掖被子而已。”
語氣中帶着淡淡的委屈,玉風流嘆了口氣,鬆開了手,“沒關係,你也去休息罷。”
白枕濃應了一聲,轉頭看了看房間,隨即朝牀邊的軟榻走去。
看到那人就那麼躺在了軟榻上,玉風流的臉黑了,她算是看出來了,今晚想讓他出去是不可能了,好好地牀不睡偏要睡在軟榻上遭罪,好,她就看看他留下來到底要做什麼。
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去管那人,閉上眼睛休息去了。
半晌聽不到動靜,白枕濃詫異的揚眸,牀上的人雙目緊閉呼吸均勻已經睡了,頓時愕然,她居然沒有讓他出去就這麼讓他留了下來?她就這麼放心他?居然如此容易便讓一個陌生男人留宿在房間,她到底在想什麼?
夜安靜下來,黑暗席捲了房間內的每一處,看不見的時候感官就會變得異常敏銳,感受彼此的存在傾聽呼吸裡的頻率。
一開始還有點兒動作,此刻竟這麼沉得住氣了,玉風流心中納悶卻也沒法,既已等了只能繼續等下去,方纔不趕他出去現在已經不可能了,若是半途而廢她之前所做的不是白費了麼?真是,她爲什麼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一開始就不該答應讓這禍水留下來。
一夜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時間就那麼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阿宵?阿宵起牀了。”
“阿宵?”
“阿宵……”
是誰?這聲音是誰?是誰在喊她的名字?
玉風流從沉睡中漸漸清醒過來,長睫輕顫,終於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便是一雙溫柔的眸,狹長的眸子因爲笑意微微眯起,說不出的迷人,溫熱的呼吸吹拂在肌膚上癢癢的,這才驚覺眼前的人是誰,兩人之間的距離有多接近,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僵住了,不是因爲眼前的人而是因爲她自己。
該死!這是怎麼回事兒?她怎麼會睡着了?昨夜明明要觀察他的,後來居然會睡着了?有陌生的人在房內她竟會睡過去,這也太奇怪了。她從來不會這樣,今次是怎麼了?不僅睡過去了,還一夜無夢睡得那麼安穩,而且連他的靠近都沒感覺到,她的警覺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了?難道這個白枕濃真的是什麼妖孽不成?
看着眼前明顯怔住的人,白枕濃站起身走到一旁取來了乾淨的衣衫,“阿宵,時辰不早了該起來了。來,我來給你穿衣。”
他說什麼?
玉風流聞言一震,轉眸望向牀邊的人,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你……叫我什麼?”
阿宵?他是這麼叫的罷?方纔那一聲聲呼喚也是阿宵,他居然這麼叫她?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怪不得昨晚問她可不可以叫她的名字,看來是早有準備,她居然還那麼同意了。
“阿宵啊?”白枕濃輕輕揚眉,沒覺得有何不妥,頓了頓才解釋道,“哦,我忘了告訴你,這個名字是我聽寨裡的人說的。名字是一個人活在這世上最直接的證明,不能因爲什麼原因就遺忘了它的存在,而且我相信阿宵也不是那麼脆弱的人,所以我才自作主張的叫了這個名字。阿宵不會怪我罷?”
一聲聲阿宵,還問她?她能說不能叫麼?玉風流無奈的伸手撫上眉心,起身掀開被子下牀,“隨你罷,只是個名字罷了。”
雲畫魂前腳才提了這個要求,這傢伙後腳就跟着提了,怎麼,這兩個人是說好了麼?更見鬼的是她今早居然起晚了,不但沒有因爲陌生人的介入受影響反而睡的比平常還要熟。
縱使再不習慣也只能逼着自己習慣,山上的人亦是同樣,看到白枕濃出現在玉風流身邊都覺得很怪異,但看下來覺得照顧周到,無微不至,幾日下來竟也漸漸地不覺得奇怪了。
翌日,離開了一日的雲畫魂君一夢迴來了,回到山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居風樓向玉風流彙報情況,但是一到居風樓看到門口站着那人時兩人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