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地老?天荒穢,地衰老!那會是一個怎樣的情景?她卻從他的眼底看到了太多真實的情意,哪怕是天荒地老,他也不會將她遺棄!
有人愛她如此,愛現在的她,不是她代替的她。如若無法給予,她會試着接受!
天空漸漸亮了起來,屋內溫馨的紅色感染着這對新婚小夫婦,他們相視而笑着,相握相對,細細碎語。
屋外輕輕的叩門聲和細細地召喚,顯然是十分不願打擾他們的,只聞一個小丫鬟細柔道:“少爺,少奶奶,需要奴婢進來伺候嗎?”
孟飛半支着身子,將帳紗細細地擋了擋,淡道:“把少奶奶要換的衣服送進來你便出去罷,一會我自會與少奶奶去大堂與父親和母親請安!”
“吱呀——”一聲細響,小丫鬟盈盈步入,羞紅了面頰,走路也不敢帶聲音。將手裡的托盤放於紅紗不遠處的小圓桌子上,便不敢停留片刻。門兒又是“吱呀——”一聲,帶着風兒進,帶着風兒走。
孟飛扯開了紅紗,下了地。走到小圓裝前,將托盤裡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拿到了牀上,執拗地非要幫梅子親自穿上身。梅子略閒羞澀,微微低首隻從夫君的安排!
送來的仍是一件紅色的外衫,長及曳地。衣身繡着團團嬌美的牡丹,朵朵爭豔,相扶相攀。寬大的衣襬上繡了幾個星星點點的小梅花,想來是爲她特意加工上去的!春意雖濃,可寒意未減,衣領立起,內襯雪白而暖和的絨毛!
托盤上幾條項鍊,五彩繽紛,純綠、純藍、純紅,各式各樣!孟飛修長的手指在托盤裡瀏覽了一番,提起一個翠綠色鏈子幫她戴了上去。
穿戴之後,他修長的指尖順勢便梳進了她的長髮中,落落滑動了幾番。梅子淡淡地揚起嘴角,笑道:“夫君會爲紅梅梳一輩子頭嗎?”
“當然!!”孟飛承諾,可卻怎麼也無法駕馭梅子那太長太順的細發。噗嗤一聲笑出,梅子從他的手中將自己的長髮接過,鬆鬆散散的挽起,以那梅花簪子固定了一番便是裝扮整潔。又望了望托盤裡精緻的胭脂水粉,淡道:
“這些物品倒也是省了!”說罷,將桌旁的面具拾起,掛於了面上。轉身面對孟飛時,卻撞見他愣怔地眼睛。梅子這才發覺他直望的是她頭頂的梅花簪子,這簪子是東方果兒在昏死前插於她頭頂的。
若爲現代,那是一個至死之交的珍貴禮物。可放於此時,便是對夫君的一種不忠?梅子抿着嘴角,心想也只能藏起來罷,將手伸到了頭頂,淡道:
“夫君若是不喜,紅梅收了便是!”孟飛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冰冷的手感使梅子有些心疼,還有那有些苦澀的話兒,證明他是哪般的脆弱與恐慌:
“戴着,很漂亮!難得你心中有他,也未辜負他對你的一片情意!換言之,除了果兒,任何人我也是不放心託付的!”
梅子有些啞然,不知如何與他對話下去。孟飛卻是一笑,攜着她出了房門,走向大堂之處!
一路上,下人們都是恭敬地行禮招呼。梅子於他們心中,自那掌印奪得之時便是根深蒂固了,此時已經是這孟家將來的女主人,飛上了枝頭,當定了鳳凰!
孟家與蕭家齊名,身價自是不弱宮中任何一個女人。就是那蕭太子之母安夫人,到此時也未能母憑子貴,太后的頭銜只有微份卻是無名!
行於堂中,孟將軍夫婦已經坐於上座等候多時。下人送來兩杯茶,梅子連忙跪下爲二老敬茶:
“爹,請用茶;娘,請用茶!”這一聲爹一聲娘,使在場的孟家三人眼睛都是一紅,看着她淡然若水,濃郁若茶的眼睛,心不知怎得都是安定了下來!
孟飛細細將她扶起,兩人坐於了下方。孟夫人面露安慰,孟將軍和顏悅色卻似乎欲言又止,將那茶喝了個底,才肯開口:
“飛兒啊,過幾日……”
孟將軍的話剛開了個頭,一個下人莽莽撞撞便是衝了進來。汗水滿面,卻是喜氣洋洋地模樣:
“少爺!!”
孟將軍被這生生打斷,面色頓時鐵青,一氣,便是吼罵了一聲:
“這孟府還有沒有規矩了,哪容你這般大呼小叫的?”這樣一吼,門口的下人已經嚇得跪於地上,不敢再造次。孟夫人見狀,連忙打着圓場:
“將軍,家有喜事,你也莫要動那麼大的火氣,嚇着了紅梅!”拍了拍丈夫的大手,望了一眼下座的梅子,見她規矩而淡然的模樣,心底喜歡得不得了。
孟將軍這才漸漸緩了面容,輕斥:
“說說吧,出什麼事了,值得你跑大堂來嚷嚷?”下人這纔敢唯唯諾諾地站起來,不知這種情況是說還是不說,弓着腰,側向孟飛吱吱唔唔,聲音細小地報告起來:
“少爺!您吩咐奴才……”
孟飛一下子從座位上彈起,面上現出喜色,眼底閃動着光芒,笑着衝下人嚷問:
“那麼快就辦好了?!”見下人點頭,也不顧及父母還在場,一把就拽住了梅子的小手將她拉了起來,衝梅子笑嚷着:
“紅梅,走——我帶你去看個好東西!”
梅子一愣,連忙將視線調向上座。孟夫人暗暗衝她招了招手,她便隨着孟飛一起跑了出去。
孟將軍看着兩個小身影跑遠,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拿起一旁梅子剛纔敬上來的茶,卻早已乾涸。‘啪!’地一聲丟在了桌子上,氣急敗壞地埋怨起身邊的夫人:
“這孩子都是讓你慣壞了!”
孟夫人眼睛也是直直地望着遠去的兩個身影,嬌面現出一絲心疼與哀傷,哽道:
“你總得讓兩個孩子多聯絡下感情吧?這剛剛成婚就要讓他們分離,哪有你這麼狠的爹?你讓飛兒怎麼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