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華清大學。
很顯然現在華清大學這邊因爲學生故意持刀殺人事件鬧得非常大，學校一衆領導也都開始忙着處理這件事，在學校裡面發生這樣的事很容易是會被追責和處罰的，尤其是計算機專業的輔導員，因爲大學裡面大多都是輔導員負責，這樣一來自然也就需要跟進處理這件事。
受害學生父母會不會鬧事，還有楊宇這位已經被帶到警察局的犯罪兇手究竟要如何處理，這些都是學校方面需要處理的。
當然，這些其實和林書沒有多大關係。
雖然林書一開始在時空裂縫秘境裡面就看見了這樣一起悲劇，但是他不可能阻止人心的選擇，他並不能讓世界和平，他能做的就只是盡力而爲，他已經和楊宇，還有曹滿都說過那番雞湯話語，只是現在那碗雞湯，那些人並沒有喝下去，又或者是喝下去之後也沒有很好地消化吸收。
因爲曹滿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還在ICU裡面治療觀察，林書和劉徵自然也就沒有去醫院看望曹滿，不過程旭那邊也已經和他們說了，雖然說還沒有脫離危險，但是情況已經有在好轉。
這也可以說是最好的消息。
不管是對曹滿，還是曹滿的父母，在這兩個年輕人身後還站着兩個家庭。
因爲已經開學，林書這邊也有課程，也要進組開始進行課題研究，不過現在林書和劉徵都還要一起去上課，也要準備數模競賽訓練，可以說是非常繁忙。
“曹滿的家庭條件好像不是特別好，學校這邊已經負擔了他的治療費用，不過這後面的賠償學校這邊也會有的。”
劉徵望着林書，說道：“我聽程旭說，楊宇的父母已經去醫院了，他的家庭條件倒是不錯，聽說都給曹滿父母下跪了。”
說到後面，劉徵都不禁嘆了一口氣，子女犯下的錯有的時候要父母去償還。
林書聽見劉徵這話，不置可否，沒有答話。
如果下跪磕頭能夠讓曹滿和他的父母原諒，相信楊宇的父母一定是拼命地下跪求得原諒。
可是法律永遠都是道德底線，如果說下跪道歉有用的話，那還要法律做什麼？
不過，聽見劉徵說楊宇父母都下跪了，林書心裡或多或少也還是有些可惜，他之前還和楊宇說過那番話，根本就沒有用。
不管是楊宇被毒死，還是楊宇殺曹滿，這都是一起徹頭徹尾的悲劇，並沒有贏家。
姍姍來遲的程旭也趕了過來，說道：“抱歉啊，我遲到了，剛去找導師聊了一下課題。”
沒辦法，研二的時候必須要開始準備畢業論文的課題，不然到研三的時候會有非常大的壓力。
“和你們說一個好消息，曹滿那邊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那太好了！”
劉徵一聽程旭這話，臉上就露出了笑容，很顯然也爲曹滿能夠從死神手裡逃回來真的就是萬幸了。
林書也不禁替曹滿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這對曹滿來說已經是最重要的，活着纔是最重要的。
程旭搖了搖頭，嘆息道：“不過這件事也沒有那麼容易結束，畢竟故意殺人真的很嚴重，這也是殺人未遂。”
殺人未遂！
在這裡沒有人比林書更加清楚這個罪名，故意殺人未遂仍按故意殺人追究犯罪嫌疑人的刑事責任，比照既遂從輕處罰，具體如何判決還要根據具體案情分析。
這也就意味着受害者即便諒解，也只是量刑的一個很小的從輕情節，終究還是要承擔刑事責任，故意殺人觸犯的是刑法，即使原諒犯罪嫌疑人，也並不能終止訴訟程序。
但不管怎麼說，受害者的原諒毫無疑問是非常重要的，因爲在犯罪較輕的案子，可以減輕處罰，判處緩刑，或者免去處罰。
林書不知道曹滿是怎麼想的，但是在他看來曹滿這也是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好不容易纔搶救回來撿了一條命，根本就不是簡單的小傷。
那把刀捅下去，真的就是生死不知。
劉徵望着程旭，不禁問道：“你知道爲什麼楊宇要拿刀捅曹滿嗎？”
程旭眼神一閃，嘆了一口氣，說道：“聽說是兩人之前就已經有一些矛盾，這次好像是因爲楊宇碰到了曹滿的洗漱品，以爲已經用完了，直接就把空盒子給扔了，然後就吵了起來，最後就……”
劉徵聽見程旭這話，睜大了眼睛，只覺得匪夷所思，就因爲這件事鬧得要殺對方？
“爲什麼這麼衝動呢？就這麼一件小事？”
劉徵是真的想不明白，搖頭說道：“這件事怎麼看也是楊宇的錯，不管怎麼樣也不應該把人家的東西給扔掉，哪怕是別人用完了的，也不應該擅自扔掉的，後面還用刀捅對方，這真的太過分了。”
“事情肯定沒有這麼簡單，畢竟我們也不在現場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也許還有別的原因。”
程旭又補充了一句。
林書聽見程旭這話，不禁點了點頭，說道：“是的，而且同一件事在不同的角度看來可能又會有不同的說法。”
劉徵一看林書這說，也反應過來他沒有必要說那樣的話，畢竟他也不是當事人不知道事情怎麼樣，點頭同意林書的話，又說道：“林書你說得對，不過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覺得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去拿刀捅對方，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這是害了對方，也毀了自己啊！”
事情這樣已成定局，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林書親眼看見了楊宇猙獰地死去，現在又知道曹滿被楊宇捅傷，林書反而覺得有些事並不是註定，而是不同的選擇。
誰也不知道楊宇在那一刻爲什麼要拿起刀，那個念頭是不是真的非殺死曹滿不可。
人總要爲自己的選擇負責。
即便是父母也沒有辦法去償還錯誤的選擇。
林書非常清楚地知道這一點，這也是爲什麼他並沒並沒有爲楊宇感到特別悲傷的原因，有些話他之前就已經說過，到最後還是做出這樣的選擇那林書也無話可說。
至於林書自己也要爲自己的選擇負責，他答應劉徵的邀請參加數學建模競賽，再怎麼樣也要走下去，不可能放棄。
現在全國研究生數學建模競賽時間已經出來，也就是從9月15日上午8時開始，屆時在網站公佈競賽題目，至9月18日中午12時結束，競賽報名時間順延至9月10日。
很顯然比賽時間也就是3天72個小時，到時候真的就是一場硬仗要打。
劉徵望着林書，說道：“因爲時間很緊，比賽前我們一定要休息好，我們上次參賽也就熬夜了，不過我想這對林書你來說根本就不成問題，你每天都起來得特別早。”
“……”
聽見劉徵這話，林書莫名覺得哪裡不對。
“還有就是，林書你可能會是最辛苦的，因爲你負責最後的論文，你肯定一開始就要跟着我們的進度寫，不然到最後你肯定來不及。”
“……”
我是最辛苦的？
林書莫名又覺得哪裡不對，這畫風和他想的根本就不一樣。
程旭也點了點頭，說道：“到時候網上報名就還是劉徵你負責，到時候依舊是你做隊長。”
“林書，要不你來做隊長？”
劉徵把目光放在林書身上，不禁說道：“你這又要寫論文，還要和我一起建模，一般都是寫論文的做隊長。”
這是約定俗成的事，一般都是寫論文的做隊長。
林書擺了擺手，壓根就沒有任何的想法，他本來已開始接受組隊也就是因爲劉徵的邀請，只想着抱大腿躺贏，又怎麼可能會答應去做隊長。
之前劉徵邀請他的時候，他可還不知道這一點，只是說讓他負責寫論文就好了，還以爲挺簡單的，誰知道這裡面的水如此深。
劉徵一看林書壓根就沒有任何想法，也就自己擔任隊長，又說道；“學校還是比較重視競賽，我已經打聽好了，後天要舉辦一個競賽培訓的講座，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聽一下。”
“我後天不行，我後天還要去考試。”
程旭好奇地問道：“什麼考試啊？”
“補考！”
林書也沒辦法，上學期自己壓根就沒有上幾天課，自然也就沒有參加考試，從醫院出院之後他一直都在看書學習。
程旭有些意外，林書還要補考。
劉徵一看程旭誤會，不禁解釋道：“他這位世界冠軍上學期不是去參加比賽去了，沒有上課，也沒有參加考試，學校這邊本來是讓他再重修，但是林書打算先和那些沒過的人一起補考，當然這次不算他補考，因爲他是自學，這次沒考好，再重修。”
程旭點了點頭，不禁給林書豎了一個大拇指，說道：“還是林書你厲害啊，這都是自學，佩服！”
林書沒有回答，他心裡還是有一定的壓力，雖然說他覺得自己能夠考過，但是很顯然他並不是想要考過那麼簡單，他還是想要高分的。
“那到時候我去聽了講座，回來和你說一些需要注意的點。”
林書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自己在這個隊伍裡面肯定不能划水。
最後的論文是由他來寫，要知道在競賽中，最終的成果都是要通過論文進行展示的，所以競賽論文的寫作是至關重要的。無論題目做的怎樣，必須要完整的把自己的解題思路、思想方法梳理好，用簡潔清晰的語言完整的在論文中展示出來，他最近也都在瞭解競賽論文寫作規範。
“你們覺得，我們團隊名字叫什麼名字好？”
程旭問了這個問題。
劉徵說道：“要不就用去年的團隊名字？”
“你們去年叫什麼名字？”
“……”
程旭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搖頭說道：“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們去年的名字叫——勇敢鴨無所畏懼！”
“……”
林書只覺得頭頂飄過了一隻烏鴉，望着程旭說道：“換一個吧。”
程旭連連點頭。
劉徵問道：“那你覺得叫什麼名字好一些？”
“簡單點吧。”
劉徵想了一下，說道：“三個臭皮匠？”
程旭望向林書，目光示意林書趕緊給一個隊名。
林書說道：“你們想吧，我還要去見導師。”
劉徵點了點頭，林書後面還要去見導師這件事他是知道的，他後面也要去做自己的實驗，沒辦法研究生理工科沒有那麼輕鬆，尤其是在華清大學。
參加競賽是屬於課外活動，與平時的讀文獻、做實驗關係不大。儘管導師並不會反對學生參加，但肯定不能太多的佔用正常的學習，這也是爲什麼之前院士大佬趙士原聽見林書說要去參加研究生數學建模競賽的時候讓他多把精力放在科研上面。
林書上學期因爲訓練比賽，一直都沒有找導師秦城教授，現在自然不可能再不聯繫導師，不然導師只怕都已經忘記他這位世界冠軍。
就在林書準備離開的時候，程旭接了個電話，趕緊喊住林書，直接說道：“林書，就是楊宇那邊想要和你見個面。”
和我見面？
爲什麼？
林書一頭問號，不明白爲什麼楊宇這個時候想要和他見面，這個時候不應該是見律師嗎？
雖然說他通過了司法考試，但是他壓根就沒有打算去做律師，總不會讓他去幫忙辯護吧？
不說他沒有打算，就算是有打算，也沒任何想法去給楊宇做辯護。
在他看來，這個案子的重點還是在曹滿身上，關鍵就要看曹滿那邊的態度如何，究竟有沒有原諒楊宇的可能。
當然，如果林書是曹滿，他是絕對不可能原諒的，他也並不會覺得曹滿活着就應該原諒。
因爲死亡真的就是一瞬間，死了就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如果那把刀的位置再偏一點，如果救護車路上堵車來遲了一會，如果說……
相信那個時候，在陰曹地府的曹滿也絕對不會說原諒這句話的。
因爲死人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