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玖玖關了更衣室的門，雙手環胸靠在了門板上，“衣服不給你穿你也穿了，還想怎樣？”
“嗤！不就是試穿了一下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時美佳不屑地掃了時玖玖一眼，擡手要去拉開身後的拉鍊。
突然，聽得嗤的一聲，是絲綢裂開的聲音。
時玖玖瞠大了眼睛，見得，時美佳擡起的手臂下，上好的蠶絲布料給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那口子，就好像一道裂痕出現在了完好無損的玉器上，瞬間將一件完美的作品貶成了廢品。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時美佳哼聲說。
這裙子對她來說太擠了。
她剛纔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給塞進去的。哪知道……
“布料這麼差勁！什麼設計師，連布料都不會選還當什麼設計師？”
“時美佳！！”
時玖玖原本還想說她不是故意的就原諒了她的。
可是她竟然還埋怨起了人家設計師沒把布料選好？
“你平時穿的是大碼的衣服，結果現在硬生生把自己塞進一條小碼尺寸的衣服裡還有理了？”
“那我不是還能穿的嘛？”
“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在心疼什麼！不就一件破衣服嘛！還給你了。”
眼看胳膊下已經撕開了一條長縫，時美佳也不管了，乾脆讓口子開得更大一點，只爲了能儘快地將這件令人心虛的衣服脫下來。
嘶——
時玖玖聽着那裂帛的聲音，整張臉都飆紅了！
這個該死的女人，誰准許她到這裡來的？
“你馬上給我出去！！”
捧着丟過來的晚禮服，時玖玖的手往門口指了過去！
……
樓上。
這還是時光耀第一次和季司寒獨處。
年輕人雖然同樣是坐在沙發上，可，當他那天生俱來的王者氣場向自己籠罩過來的時候，他的心底還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自卑。
他想，小九比他還要強，在這個天生王者的男人面前，應該更覺得卑微吧？
“我想問你個問題。”他做了個深呼吸。
季司寒：“請說。”
又見時光耀接連做了兩個深呼吸，這纔對視上他的眼睛。
“我想知道，你愛我們家小九嗎？”
他不敢輕眨一下眼睛，害怕錯過任何關於女兒一生幸福的細節。
然，季司寒的目光迫人地看着他，不答反問：“你呢？”
“我、我當然愛她了！小九是我的女兒，當父親的哪裡有不愛自己的孩子的道理？”
“那你給過她幸福嗎？”
“我……”
明明他纔是長輩！
明明現在產生質疑的人是自己，可當時光耀對視上眼前這雙浩瀚的眼眸，他的心底還是不受控制地瑟縮了一下。
那一瞬間，有種叫無言以對的情緒爬上心頭。
“對！”他說：“我是個不合格的父親，從小到大，我除了給予她生命之外，沒有給過一天的溫暖！但是季總……”
他頓了一下，深深看着季司寒的眼眸，“你也是個有孩子的人！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情！不管我對小九怎樣，我都是打從心底希望她幸福的！
還記得你第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告訴我們你就是小九的丈夫時我的反應嗎？當時，我心底很不好受。
我這輩子碌碌無爲的，本想給孩子們一個安穩的家，結果卻因爲我的原因讓他們過得比任何人都要辛苦！我心底是愧疚的！
所以，打從你出現的那一刻，我就很害怕！
別人都說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嫁的好不好，遠比她出生得好不好還要重要的多！
我曾四處打探過你的消息，最在乎的都是你的性格你的人品。就怕那個可憐的孩子在遭遇了我這個倒黴的父親之後還遇上個渣男！
可是，那傻丫頭跟我說，你對她很好！
是一種從沒有過的，讓她舒心的好！
所以我也就放心了！
直到——
外面那些傳聞接踵而至！我開始懷疑，那個丫頭是不是爲了讓我放心，所以編造謊言騙我了？
她在你這裡，是不是如外界所說的，不過是個傀儡太太而已！你並沒有真正地把她當成妻子？”
“她沒騙你。”季司寒說。
老人微蹙的眉頭如一座高山似的，籠蓋在他的心頭上。
曾經，他以爲契約也就是他和時玖玖兩個人之間的事，但後來漸漸的發現，有些事情，遠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比如，雙方家庭的介入。
比如，不受控制的心！
你要問他已經愛上時玖玖了嗎，他答不上來。
因爲在見過各種表裡不一的心機女之後，他對女人這種生物有了根深蒂固的防備。
就算他的心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吸引，被征服，他的理智還是會告訴自己要慎重，不要重蹈覆轍！
所以，愛她嗎？
他嘴上是不願意承認的！
但是，能對她好嗎？
可以給她幸福嗎？
他卻可以毫不思索地說：“我可以給她任何她想要的。”
包括安逸的生活！
包括餘生的相伴！
時光耀：“這是你的承諾？”
“對！”季司寒的雙手交疊在膝蓋上，言辭篤定地告訴他：“以前她在孃家受到的委屈，在我這裡都不會有。”
“那那個女人呢？”
“都是誤會。”
“……”
時光耀很想再多問兩句，卻發現，在這樣一雙說一不二的目光中，他心中的所有疑慮似乎都成了多此一舉。
最終，化爲帶着更多期許的一句：“好！我暫時相信你。”
“不過季司寒……”他又補充道：“小九的孃家是不起眼！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傷害了她，我會毫不猶豫地把她帶走！那時候，就算你跑遍天涯海角，都不會找到她的。”
“好。”
……
樓下，看着氣鼓鼓從更衣室出來的時美佳，裘蕙蘭的眉頭挑了一下。
然後就見季康和幾個之前負責招待客人的傭人眸光裡閃過一絲難以控制的厭惡。
她笑問：“這位是？”
“呵呵，我的女兒。玖玖的妹妹。”王翠花笑呵呵地介紹道，順便悄悄地揣了一下時美佳的衣服，催促道：“快叫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