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城沉默不語，甚至，他都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來這裡的。
至於昨天晚上……
傅城看了一眼自己的還沒被套上褲子的下面，臉色微不可察地紅了一下，連耳後根都是紅了，可惜，此時顧溫溫扭過了頭，沒注意到他紅着臉的樣子。
“早上，慕念深，林頃澄，傅爺爺，洛伯母，加起來給我打了有幾十個電話。”
顧溫溫調出了通訊記錄，對着傅城晃了晃，眉眼含着莫測的笑，同時，剛剛好也沒錯過傅城臉上還來不及消下去的紅暈。
“你先幫我解綁。”
傅城無奈，感覺自己的神經都在跳，自己的樣子，實在是有些狼狽不堪，偏偏是在顧溫溫面前。
“你確定你不會再獸性大發？你確定你身體裡的酒精已經全部揮發了？你確定你現在是正常的？”
顧溫溫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如小媳婦一般被綁着的躺在自己牀上任由自己宰割的傅城，聲音甜甜的，有些清冷，卻又是含了些笑容。
傅城扭過了臉，那張英俊冷酷的臉上，分明有些難堪的神情，他用冷酷，來掩蓋內心的侷促。
“我現在很清醒。”
這句話，像是從傅城脣齒之間迸出來的一樣，隱忍又帶着些薄怒。
顧溫溫也不打算讓他繼續這樣被綁下去，昨天顧結者捆綁的力道有些大，傅城的身上有繩子勒出來的印記了，她上前，坐在牀邊，低着頭細心地解傅城身上的繩索。
時光靜好，窗外的陽光悄悄爬進來，照在牀上，傅城輕輕側過頭，擡眼看向顧溫溫。
她揹着光，在光下，整個人像是鍍着一層淡金色的光，優雅又美麗。
這麼多年過去，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早已成長，時光磨礪了她尖銳的棱角，打磨成了現在的她，心裡依然有孩子氣，卻是成熟了。
傅城的眸光微動，心裡的滋味，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滋味。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有什麼話梗在了喉嚨口，想說出來，嘴巴卻是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給牢牢封住了。
剛好此時，顧溫溫將繩子解開了，十分自然地擡頭，剛好與傅城的目光撞上。
將他來不及收回的憂愁都收在了眼底，讓他無所遁形。
兩人的目光對撞了幾秒，空氣裡卻依舊是沉默與安靜。
“你昨天被人下藥了。”
沉默許久後，是顧溫溫打破了這沉默，她蹙着眉頭，緊抿着脣，十分清楚明白地告訴他。
傅城閉了閉眼，應了一聲，“嗯。”
“你知道？！”
顧溫溫驚訝於傅城彷彿早就知道的神情，那種萬般無奈從他臉上快速地一閃而逝過去。
傅城身上的繩索鬆了，他伸手一抽，便是將繩子抽掉，動作又是非常快得一拉褲子，纔是將自己現在那狼狽不堪的模樣收拾好。
顧溫溫的目光一直鎖在傅城身上，不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
傅城從牀上坐了起來，而顧溫溫依舊是坐在那裡，所以他們之間的距離，便是又近了幾分。
他沒有直接回答自己的問題，只是朝她看了一眼，目光肯定。
傅城想要從牀上站起來，卻被顧溫溫伸手一把扯住，“傅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被下藥了！？”
顧溫溫咬着脣，情緒忽然有些激動起來，而她的激動，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傅城的心裡面清楚她爲什麼會這麼激動。
“你別不說話！你怎麼會不知道，你肯定知道你是被下藥了的！既然你知道你是被下藥了，爲什麼不去醫院，爲什麼要來我這裡？！”
顧溫溫扯住了傅城，不讓他站起來，也不管此時他們之間的距離是有多麼曖昧，他的臉就在她的面前幾公分的距離。
“是不是，是不是五年前的事，你也是心中有數的？既然你心中有數，又爲什麼要遷怒於我？你難道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麼？”
顧溫溫抓住傅城的衣服的力度忍不住加大了一些，緊緊地摳着他的衣服，什麼時候都摳到了他的肉都是不自知。
傅城的眉頭只是微皺了一下，手臂上的這點疼痛不算什麼。
他凝視着顧溫溫，看着她秀麗的小臉上滿是委屈，看着她的眼眶裡開始匯聚淚水，紅脣微微顫抖着，貝齒輕咬着，忍住了馬上就要爆發的情緒，他的心裡，再一次一窒。
所有的語言，此時都是晦澀難開口。
“溫溫……”
或許是酒精作用，或許是今天早晨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太過美好，又或許是……他允許自己放縱一回。
傅城忽然伸手，拂掉了她眼角還沒來得及落下的眼淚，“我知道你委屈，對不起，一切都是我不好。”
他嘆了口氣，閉了閉眼，一伸手，將顧溫溫揉進了自己懷裡，語氣沉重而又艱澀，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的，好像每說一個字，都是承受着無比的壓力。
顧溫溫吸了吸鼻子，把臉埋在了他的膝蓋上。
這麼多年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這樣的話，她等了很久了的，毫不猶豫的，她伸出雙手環住了傅城的腰肢，“你都知道的對不對？你既然知道，爲什麼當初還要趕我走，爲什麼還要對我說那些話？”
“顧溫溫，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擇手段？”
“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顧溫溫，這件事，不許傳出去！”
“我的未婚妻是林頃澄，顧溫溫，你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你走吧，我傅城和你再無關係。”
顧溫溫的鼻子一酸，眼睛更是酸澀得不得了，那些埋藏在心底裡的他當初的那些狠話，自己竟然還能清晰地記起來，就是他臉上的表情，她都是能毫不錯過地回憶起來。
因爲他的無情，他的不信任，她一氣之下才是遠走他鄉，去了美國。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爲什麼當初不肯相信我。”
顧溫溫趴在傅城的肩膀上，肆意釋放着心頭的情緒。
“成長，是需要代價的，溫溫，你現在過的很好，身體也很健康，這就夠了。”
傅城嘆了口氣，拍着顧溫溫的背，眸光一閃，只這麼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