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下面便是一片譁然,攝像機拍照的閃光燈閃爍不停,咔嚓咔嚓的,便是沒有停下過,在一片反光之中的傅城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十分冷靜淡定。
幽沉墨黑的瞳孔裡面,是他們這些記者看不透徹的目光。
“傅總,您因爲什麼事需要向社會道歉?”
“傅總,請您詳細說說。”
“傅總,您做了犯罪的事情麼?”
“傅先生,您是不是來替您的母親道歉的?國稅局重大貪污案真的與您母親也有關係麼?”
“傅先生,您是怎麼想到自首的,您還有妻兒,難道您沒想到這樣做的後果麼?”
下面的記者拍過照之後,便是一聲接着一聲地對傅城提問,那聲音一個個聽起來都是十分激動,真是恨不得能衝到傅城面前來提問了。
“大家請安靜一下,接下來,傅總將會有一份聲明,請諸位安靜!”
琳達作爲首席秘書,氣勢還是有的,她手裡拿着話筒,拔高了音量,將自己的音量壓過了下面的每一個人。
下面的記者們生怕自己錯過了傅城說的重要信息,一個個的便也是停下了提問,只是不斷地拍照,不再追問。
而傅城依然沒開口。
他一直等到了下面連一個拍照打擾他的人都沒有了,這空氣裡面完全就是靜默了,纔是拿起了話筒。
傅城乾咳了一聲,下面更是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了,幾乎是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往下說。
“第一,我母親洛芳芳與國稅局重大案件沒有關係。第二,我的道歉與自首,是我本人的事情,無關他人。”
他沉冷出聲,先是說了這兩點,隨後,朝着下面的記者們掃了一眼,那銳利的視線,讓人不敢多問,只是安安靜靜地聆聽傅城的聲明。
至此之後,傅城又是頓了兩秒鐘,纔是往下說。
隨着他語氣平和冷靜地往下闡述,下面的記者們的神情卻都是震驚的,他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認真地聽着傅城一個字一個字地往下說。
這時候,連照片都忘記拍了。
傅城這一次的發佈會,是同時在南城地方電視臺直播的,作爲著名集團企業家的發佈會,而也是傅城唯一一次亮相大衆面前的發佈會。
卻未曾想到,會是這樣一份發佈會。
這一份聲明的時間不長,總共就只有十分鐘,可在傅城這十分鐘的講話裡面,卻是信息量巨大。
在電視直播五分鐘後,南城公安局便是派了人前往頃城集團。
十五分鐘後,公安局的人便是來到了頃城集團。
而傅城的發佈會也是就此結束。
記者們都沒有想到,發佈會的內容既不是宣佈破產,也不是宣佈頃城集團的大動作,更不是澄清關於洛芳芳的事情,而是傅城自首。
傅城話音剛落下,記者們還沒從震驚裡面回過神來,一個個都還沒有拿起攝像機拍照,發佈會會議室的門卻被人從外面一下猛地撞開。
外面進來的人,赫然就是警察。
傅城的表情依舊很淡定,他淡定地將話筒放下,隨後起身。
直到他的雙手被銬上手銬,下面坐着的記者們纔是反應過來,開始咔咔咔地對着傅城拍照。
“傅先生,您這一次的發佈會後,頃城集團將會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您想過嗎?”
“傅先生,您這麼做是不是爲了您的妻子?”
“傅總,您還有什麼話要與大衆說麼?”
可惜,不管記者們再怎麼提問,傅城都不再透露出半個字來。
該說的,他自認爲都已經說完,不想說的,他當然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公安局的人將手銬拷上後,對着傅城冷漠開口,“傅先生,您將以非法販賣盜取他人器官被起訴。”
傅城不語,任由警察將自己帶走。
慕念深看着傅城孤寂高大的背影,這一瞬,心情複雜難辨。
記者們見傅城就要被警察們帶走了,自然是紛紛站起來要跟過去拍照,慕念深便是帶着保安,將記者們全部堵在了會議室裡。
那些記者們就算再想出去跟拍,都是毫無辦法。
慕念深應對媒體的手腕,向來是厲害的。
傅城被警察從會議室裡帶出來,路過集團大廳的時候,那些原本忍不住議論紛紛的員工們都是噤聲了,不敢再亂多說話,只看着他們極致俊美的總裁大人被銬上手銬卻依然是風姿奪人地從他們面前經過。
傅城所到之處,便是一片目光與沉默。
一直到了公司外面,警察將傅城押上了警車,外面也有不少人注視這裡。
這一次來抓傅城的人,是公安局的局長,也剛好是與傅城有點關係的曾經討好傅城的南城最年輕的那位局長。
他是從骨子裡欽佩傅城的,所以,他來這裡抓傅城的時候,心情是極爲沉重的,在他心裡面,傅城這樣的男人,不該在監獄裡面浪費時間。
而其實,這樣的事情,在權貴之中,並不少見,有多少有錢人查出器官有病,然後買賣窮人的器官的,這幾乎算是權貴之間的一件地下灰色交易。
像是他們心中都是有數的。
他怎麼也想不通,傅城爲什麼要自首。
“傅城,你……哎,你這又是何必?”
年輕局長實在是忍不住了,在車子開了有十分鐘後,車子裡的沉默氣氛讓他心裡感慨不已,忍不住開口嘆氣。
一直閉着眼睛沉默着的傅城毫無所動,只是,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卻是稍微動了動。
“我心意已決。”
傅城開口,聲音冷沉。
局長又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如今上面查的很嚴,包庇之類的事情,是絕對不能發生的,何況,傅城的這一次發佈會都是直播到電視臺上去了,可謂是全城皆知的。
顧溫溫在飛機上度過了難熬的十幾個小時。
他第一次覺得坐飛機的時間,是那麼漫長,漫長到她快忍受不了了。
即便心裡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越是靠近南城,他便越是緊張。
終於,飛機落地。
‘啪!’
與此同時,是看守所的門關上的沉悶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