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箭矢刺入了惜喬的肩膀之上,登時,鮮血染紅了惜喬身上的棉襖。
皇帝登時瞪大了一雙眸子,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瞳仁在眼眶之中猛地一縮,他攬住了惜喬,急聲喚道:“喬兒!”
惜喬的脣角噙着一抹苦澀的淺笑,輕咳了兩聲,聲音顫抖地說道:“只要沒有傷到皇上,妾就放……”
“心”字還沒有從惜喬的口中說出來,她的雙眼一黑,便昏厥了過去。
皇帝擡起了手,白皙的手掌之中滿是猩紅的鮮血,在惜喬的身上,有着和迅妃相同的氣質,但是不同的是,迅妃太過剛強,而惜喬則是溫柔似水。
在皇宮之中的女人,多是心懷鬼胎,只會一昧地討好皇帝,但是惜喬不同,她竟然能夠爲了他而不顧自己的性命。
皇帝眉心深皺,冷凝的目光看着馬車外和一羣神秘的殺手奮戰之中的皇子們,他突然怒喝了一聲,“不留活口!”
隨着皇帝的話音一落,諸皇子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似的,紛紛地朝着黑衣人們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爲首的一名黑衣人倏然駐足,一揮手,對纏戰之中的其他殺手們吩咐道:“撤退!”
這些神秘的殺手一個個都是訓練有素之人,在爲首之人一聲令下後,一個個飛身上了屋頂,只是眨眼之間,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君臨烈眉心深皺,剛欲追趕,卻被一旁的君夙羽攔了下來,“老四窮寇莫追!”
兩人相視一眼,相互點了點頭,快步地走到了皇帝乘坐的馬車前,君夙羽踱步上前,雙手抱拳,恭敬地對皇帝問道:“父皇,您……”
“快!回宮!”皇帝顧不及其他,現在一顆心都系在了惜喬的身上。
皇帝很是擔心,他生怕迅妃之事,會再一次上演,他不想要再一次失去摯愛的感覺。
馬車疾馳穿梭在管道上,君夙羽親自駕駛皇帝乘坐的馬車,將手中的馬鞭,揮舞地宛如一道閃電,夾雜着啪啪的呼嘯聲,用力地抽在了駿馬的屁股上。
半個時辰的功夫,君夙羽駕駛着馬車來到了宮門外。
宮門外的侍衛見到了架勢馬車之人乃是君夙羽,都不敢吱聲,便放行了馬車。
按照宮中的規矩,馬車必須要停至在朝陽門外,但是此時此刻,因爲皇帝滿心都系在了惜喬的身上,也顧不及那麼多,命令君夙羽將馬車行駛到了養心殿外,並且吩咐了君臨烈,將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全部都請到了養心殿來。
這一個舉動,驚動了整個後宮,皇后剛剛沐浴,準備就寢時,李煜急匆匆地跑進了皇后的寢宮之中,因爲太過匆忙,李煜跑掉了一隻鞋子。
皇后瞧見了李煜這般跑進了自己的寢宮之中,微微地蹙了蹙眉,面帶一絲不悅地說:“慌里慌張地,也不注意點分寸。”
“皇、皇、皇后娘娘……”因爲太過匆忙,上氣不接下氣的李煜舌頭似打了結,一連吸了好幾口氣,方纔穩定住了自個兒的氣息,說道:“皇后娘娘出大事了!!”
皇后聞言,眉心緊蹙,她挑了一下眉,一揮手,冷然道:“怎麼了?”
李煜湊到了皇后的耳畔,輕聲地耳語,將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像皇后講述了一遍。
聞言,皇后的面色變得更加難看,“皇上這個時候不是在大乘寺之中嗎?怎地好端端地就回來了呢?而且還沒有在朝陽門換成轎輦,莫不會是皇上出了什麼事兒?!”
李煜微微頷首,沉吟道:“奴才還聽聞,皇上回宮的時候,可是端王殿下架勢的馬車,才一回宮,便讓烈王殿下親自去了太醫院,將所有的太醫請到了養心殿之中。”
皇后雙眸微眯,冷凝的目光之中泛起了一抹狐疑之色,微微地抿了抿雙脣,沉吟了起來。
這時,李煜又道:“奴才安排在養心殿的徒弟傳來了消息,皇上是抱着一個女人走下的馬車……”
“什麼!?”皇后聞言,面色陰沉的臉,變得更加難看,“什麼樣的女人!?”
“這個奴才不知。”李煜道。
皇后的臉上瞬間堆起了一層寒霜,在宮中鬥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讓後宮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是這個時候,皇帝卻忽然抱着一個女人回到了宮中,而且,還是離宮的馬車直接接近了養心殿之中,這個女人可見一斑啊!
思慮間,皇后倏地擡起了睫眸,朝着房門口喚了一聲,“金玉!”
須臾,金玉邁着細碎的步子,走進了皇后的寢宮之中,她屈膝一福,道:“皇后娘娘,可是有什麼吩咐?”
“給本宮更衣,本宮要去養心殿!”皇后的聲音低沉入泥,冷若冰霜,端是一瞬間,彷彿她寢宮之中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金玉不明所以,看向了李煜,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皇后面色陰沉,冷然道:“還愣神幹什麼!?還不趕緊給本宮更衣!”
“是。”金玉站了起來,膽怯地跟着皇后走到了梳妝檯前。
養心殿之中跪了一地的太醫,一個個抖如篩糠,面色慘白,額頭之上滿是黃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子。
太醫們都是像是吃了啞藥似的,跪在地上不敢出一絲的聲響。
皇帝的面色陰沉,彷彿籠了一層厚重的鉛雲,似是下一瞬,便會驚起一場前所未有的狂風暴雨。
“你們說什麼!?”皇帝的雙眼之中噴出了灼熱的火焰,彷彿下一瞬,就要將養心殿之中跪着的所有太醫燃燒成爲一片灰燼,“什麼叫傷勢太深!?什麼叫流出太多!?什麼叫不能醫治!?”
皇帝一連三個問題,宛如雷霆一般霹了下來,地上跪着的太醫們聞言,身子顫抖地更加厲害,沒有一個人敢擡起頭來。
皇帝緊緊地抓着惜喬的手,生怕她會從自己的生命之中消失似的。
他側目看向了君臨烈,冷着一張臉,問道:“老四,讓你去將太醫院的徐院判請回來,你可有派人去?”
“兒臣已經讓翟公公去了,這個時候,想來徐院判應該趕往宮中。”君臨烈雙手抱拳回道。
皇上將目光投向了榻上的惜喬身上,他將頎長的眉心緊皺成了一個川字,可聲音去變得柔和了起來,在惜喬的耳畔說:“喬兒,你放心,有朕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說着,他側目看向了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太醫們,冷然道:“若是不能夠將朕的喬兒救回來,朕就讓你們陪葬!”
就在這個時候, 惜喬忽然顫顫地擡起了手,輕輕地扯了扯皇帝的衣袖,氣若游絲地說:“皇、皇上,妾能夠在您的、您的身邊死去,便、便是妾的福氣,若、若牽連這麼多條性命,那、那就是妾的罪過了,妾、妾寧願、寧願現在就死去。”
“說什麼傻話!”皇帝急忙看向了惜喬,急聲道:“有朕在,絕對不會讓你玉殞香消。”
“皇、皇上,您要答應妾,不要、不要牽連他人。”惜喬眼角溢出了淚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說:“皇上、您、您答應、答應妾,好、好不好?”
皇帝雙眼之中泛起了一抹水色,後宮之中的女人不少,但是卻沒有一個有這麼善良的心,更沒有一個人以身爲他擋箭。
皇帝對惜喬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地說:“好,朕答應你,不會殺了他們。”
一種太醫聞言,如蒙大赦一般的鬆了一口氣。
“皇上徐大人來了。”翟懷推開了養心殿大門,急急忙忙地走進了養心殿之中。
皇帝聞言,頓時面色一喜,連忙將目光投向了走進來的翟懷和太醫院院判徐大人。
他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般,如此期待一個太醫前來,待徐大人走上前來時,皇帝竟站了起來,迎接徐大人。
徐大人給惜喬把了脈,有瞧了瞧惜喬的傷勢,他的面色凝重,擡手捋了捋花白的鬍鬚,“傷及心脈,失血過多,不過好在,能夠救回來。”
聞言,皇帝倏地鬆了一口氣,擡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說道:“還請徐老醫治喬兒。”
徐大人側目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醫,啓脣道:“勞煩皇上,讓他們都出去,微臣需要安靜的地方來爲這位姑娘醫治。”
皇帝頷了頷首,一揮手對跪了一地的太醫吩咐道:“都給朕出去。”
須臾,一衆太醫和君夙羽、君臨烈紛紛府走出了養心殿之中,皇帝放心不下惜喬,一人留在養心殿之中,一瞬不瞬地看着徐大人爲惜喬療傷。
這時,皇后扶着金玉的手,折纖腰以微步,來到了養心殿外,瞧見了一衆太醫膽戰心驚地離開,她用力地壓了一下眉。
皇后朝着李煜努了努下巴,啓脣吩咐道:“去讓翟懷通報一聲,本宮要看看皇上。”
“是。”
李煜應了聲,連忙快步上前,見到了君夙羽和君臨烈,李煜失了一禮,“奴才給兩位王爺請安。”
“李公公現在父皇怕是不會見皇后娘娘,你還是給皇后娘娘傳個話,請她先回宮吧。”君夙羽啓脣說道。
“這……”李煜皺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誰說本宮不能進去!”皇后快步而來,陰沉着一張臉,冷冷地說:“翟懷,還不進去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