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皮賴臉的跟着樵夫進了城,又死皮賴臉的跟着樵夫回了家,樵夫本來對容白的笑就沒轍,她每多說一個字臉上的笑容就越璀璨,樵夫後來簡直是呆愣着把她領回了家,差點連家門都找不着了。幸好家裡有個六十歲的老母,倒也不至於讓人說些什麼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閒話。

母親聽說她因爲家裡發大水父母兄弟都死光了,她一個人千里迢迢來投奔親人卻又盤纏用盡,想起天下父母心再加上容白說起這段遭遇時十分悽楚可憐的樣子便答應了留她住幾日,直到她找到親人。容白也是一份端莊文雅的樣子,所有的一切只維持到她洗臉。

容白剛把頭探到臉盆上方便發出了悽楚的叫聲,直叫得樵夫與樵夫六十歲的老母以爲她被毀了容。對了,樵夫姓宋,名田,容白喚他宋大哥,我們姑且跟着叫之。

瓜子臉,細眉,高鼻,櫻桃小嘴,還有那雙眼睛,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黑色眼睛,彷彿承接了所有陽光般明亮耀眼。古代的四大美女,也不外如此了,可如今,這張臉,居然是長在了自己身上,難怪宋大哥剛看到她時不說話,原來是被自己的美貌震懾住了。她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讓我們的宋大哥和宋母分外滲得慌。

第二日,容白無所事事,一有空就跑到銅鏡前去看自己的花容月貌,越看越覺得自己的眉好細,鼻樑好高,嘴好櫻桃……後來就整個人坐在銅鏡前不動了。宋母從她身後飄過,輕輕的嘆了口氣,都沒打擾到她。一連數日,容白都只是吃飯上茅房睡覺……坐在屋裡唯一一張銅鏡前自我欣賞,宋母忍了忍,忍了又忍,忍了再忍,忍無可忍……將銅鏡藏了起來。於是,容白的每日活動就變成吃飯上茅房睡覺……在宋田家後院的小溪邊對着溪水自我欣賞。

這一日,容白又在小溪邊對着溪水顧影自戀,忽而聽到平時對她鄙視不已不屑與她爲伍的幾個小丫頭在討論什麼“花魁大賽”,她心神盪漾的豎起了耳朵。原來昭陽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這幾日正在籌辦中,據說拔得頭籌的人不僅能得到江南第一花魁的封號,而且還有黃金萬兩作爲獎勵。

又有名又有利!容白笑眯了眼。當即辭別宋田和宋母,聲稱自己尋到了親人,急欲前往投奔。在宋母歡天搶地和宋田依依不捨的送行中,容白踏上了“尋親之路”,不對,應該是“尋金之路。”

剛踏上昭陽這片繁華的土地,容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當鋪把自己身上唯一拿得出手的那個金黃色錦囊給當了,只可惜當鋪明顯壓榨人,那麼好的布料那麼好的繡工居然只當了三兩銀子,都不夠她幾天的伙食和房錢。她愁苦着一張臉四處溜達,昭陽果然是個盛產美女的地方,她那樣的天姿國色擺在那兒,別人也只是呆了那麼一下然後該幹什麼幹什麼,這讓容白膨脹的自信心又萎縮了一下。

走着走着,忽然見到前面賣冰糖葫蘆的高喊着什麼“柳家少爺又開始了,又有好戲看了”什麼的朝着前面飛奔過去。

柳家少爺?容白瞪大了眼睛,嘴角口水氾濫,難道是那個江南第一錢莊柳家的柳家少爺?大金礦啊大金礦,容白眼睛發亮的追在賣冰糖葫蘆的後面。

容白裡三層外三層的裹,再加上衆人因爲她的美貌呆愣那麼一下的瞬間迅速的衝到了隊伍的最前面,果然看到柳家那個財神支了張桌站在裡面。

柳財神是江南第一錢莊柳家的二少爺,名和風,今年二十有一,長得溫文儒雅丰神俊朗,再加上據說他家富可敵國的背景,按理說應該風靡萬千少女,早已妻妾成羣,只可惜,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一個媒人敢上門給他做媒的,只因爲,此男,一有潔癖,二好賭。有潔癖倒是沒什麼,娶一個跟他一樣也有潔癖的日子也可過下去,只可惜,此子太好賭,曾經試過敗光他家所有家業,若不是有個商業奇才的大哥力挽狂瀾,此子今可能已經露宿街頭,沿街要飯了。自此,沒有一個媒人敢上門提親,因爲沒有哪位名門小姐敢嫁他,不是名門的小姐他又看不上,所以,至今,一無妻,二無妾。

“柳二少,今天又支桌了,賭什麼?”圍觀的人羣裡有人起鬨道。

柳二少雖然好賭,但是卻不賭錢,至於賭什麼?除了錢他什麼都賭,從來他贏了都只是要別人身上的一個荷包一縷頭髮什麼的,而他輸了,卻是一律輸錢,所以,昭陽的人,都愛跟他賭,甚至還有人慕名來跟他賭的,按人們的話說就是,跟柳家二少賭,只贏不輸。

“嗯,”柳二少右手微垂,左手上的白色玉骨折扇垂立在桌面上,他懶洋洋的擡起頭,道,“還沒想好?”

容白拍了拍裙襬,笑眯眯的走出了人羣,道,“我來跟公子賭一把?”

柳二少微楞,連着衆人也呆了一下。

“姑娘跟本公子開玩笑吧?”柳二少撫扇笑了起來。

“誰跟你開玩笑!”容白麪色微沉,“瞧不起本姑娘嗎?”

“哪裡哪裡?只是本公子從來沒遇到過願意跟本公子賭的女人。”柳二少左手的白色紙扇敲打在右手掌心之上,“既然姑娘這麼爽快,本公子也不能小氣,今兒個破個例,就由姑娘決定賭什麼吧?”

原來以往都是由他決定怎麼賭的啊?容白捏了捏手心的汗,心臟快速的撲騰了兩下,如果不是他今天說破例,那……她的心臟不由得又多撲騰了兩下。

周圍已經爆發出一陣叫好催促之聲。

“就賭公子是否行過房?”

容白驚人之語一出,周圍立刻炸開了鍋。

“呀呀呀,這誰家姑娘,居然這麼不知羞,居然跟人在街上賭這個?”

“就是就是,這要是我女兒,我肯定打斷她的腿!”

“你女兒?你生得出這麼標緻的女兒嗎?”

“周老三,你找死啊?”

……

容白扭頭瞪了一眼剛纔說她不知羞那人,道,“本姑娘是賭他是否行過房,又沒賭本小姐有沒有行過房,哪裡不知羞了?”

一陣風吹過,衆人石化,剛纔那人淚眼迷茫的看着衆人,這還不是不知羞?衆人淚眼迷茫的點頭。

這時卻爆發了一陣驚天的笑聲,衆人循聲望去,這爆笑之人居然是……柳二少!

柳二少笑着看着容白,眼角一陣抽搐,我哥說不讓我上妓院上賭坊不然就不讓我再賭,你是怎麼知道的?

容白也微笑着看着柳二少,眼睛眨啊眨的,剛纔在當鋪遇到你柳家的家僕偷東西賣聽到他跟當鋪老闆說的。

你一無妻二無妾,又不能上妓院,更不可能強搶或者□民女,你說,你還是不是處男啊?

柳二少笑得越發歡暢,朝容白遞了個眼神,大笑着走出人羣,容白跟在柳二少身後,也是大笑着走了出來。於是在衆人眼中就形成,柳二少與那不知羞的女子一見鍾情再見傾心,眉目傳情明遞秋波相攜而走的畫面。

在臉僵掉之前,柳二少終於在一處十分偏僻平常絕對不可能踏足的骯髒小地停了下來。

“你倒底想怎麼樣?”柳二少轉過身,在容白要撞過來之前又急急的退了一步,然後一腳踩在一塊顏色十分……呃……鮮豔的米田共上。

容白花容失色的指了指他的腳下,“柳二……”

柳二少用紙扇掀開了她的手,掀完之後又拍了吹了好幾下紙扇,好像容白有多髒似地。

算你恨!容白忿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後笑得十分明媚的看着他,“我只知道願賭服輸!”

“你以爲你贏定了?”柳二少也一臉不舒服。

“我不知道啊!”容白攤開雙手無辜的看着他,“我們還沒驗過呢,我怎麼知道我贏了還是輸了?走,咱們現在就上醉春樓讓風老闆找個人給你驗一驗!”說完,擺勢就要走。

“等等,”柳二少急忙喚住了容白,都二十有一了,讓人驗出他真是……這還不讓人笑掉大牙!柳二少咬牙切齒的瞪了容白一眼,“本公子認輸!”都怪自己,好好的幹嘛讓她決定賭什麼?

“真的?”容白的臉從來沒這麼嚴肅過,“別勉強,千萬別勉強!”

“一、點、都、不、勉、強。”柳二少恨不得吃了面前這個裝模作樣的女人。

“說吧,你要我幹什麼?”柳二少這會又生龍活虎起來,不就是要錢嗎,本公子有得是!

“我要你做我的跟班。”容白一字一句說得十分清楚,清楚得柳二少懷疑自己耳朵突然壞掉了。

“你說什麼?”

“唉,年紀輕輕就重聽真是要不得,是不是啊,小處男?”一刀正中某人紅心。

“你……”

“要有賭品。”容白笑容可掬的捧住柳二少怒而伸出的手指,被柳公子一手甩開,並且立刻的從懷裡掏出塊白色絲絹不停的擦着剛纔被容白碰觸過的地方。

“小跟班,回家收拾行李吧,酉時到龍門客棧來找我,不要多一分或者少一分鐘。”好像不論哪個朝代都會有那麼一家客棧叫……龍門。

等待了半天才等來某人咬牙切齒的一句“嗯”。容白笑眯眯的走了出去,剛走出去兩步便又折回頭來朝柳二少露齒一笑,直笑得某人臉部肌肉顫了好幾下,“對了,剛纔就想告訴你了,你踩到……米~田~共~了!

”說完,容白心情很好的走了出去,片刻身後暴來某人鬼哭狼嚎的聲音。原來欺負人的心情是這麼好,難怪以前11總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