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寶放下電話,看看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
她想起林月如的話“強森早死了”,很是不安,強森怎會忽然死了?上次他和他表妹於珊珊一起露面時,不是才精神百倍嗎?前後還不到三個月時間,怎會早死了?
越想越是不安,又給林月如打電話,想問問詳情,可是,接連撥打幾次,都無人接聽。到最後一次撥打時,對面傳來一陣忙音,然後提示關機了。
林月如這時候怎會關機?
她不是一直等着自己跟她合作嗎?
米寶很奇怪,那隱隱不安的感覺更是強烈了,林月如莫不是遭遇了什麼不測?她雖然對林月如一直沒有什麼好感,可是,畢竟同情她只是一衰老孀婦,家破人亡,無枝可棲,要是再遭遇了什麼不測,豈不是雪上加霜?
她想了想,立即洗漱準備到林月如指定的地點看看。
臨出門,才覺得不方便,立即給酒店前臺打電話,想要租一輛車。酒店服務倒還可以,幫着辦了一切手續,半小時後,車子到了,是一輛很普通的越野車。
米寶開了車出門,直奔那家咖啡廳。
一進門,米寶心底那種不安的感覺更是強烈了,可是,環顧四周,但見這是一個繁華商業區的綜合廣場內的咖啡廳,原本該人來人往,可是,卻出奇地冷清。尤其是二三樓賣衣服的區域,居然沒有什麼人。好些櫃檯也顯示着拆櫃字樣。
她暗忖,在電商的衝擊下,商場實體店的生意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嗎?
咖啡廳在五樓。
她到達時,發現咖啡廳裡只有寥寥幾個人,她在外裡走幾步,赫然發現最角落裡,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望着自己,臉上神情甚是詭異。
正是林月如。
她走過去。
林月如笑起來,彷彿早就料到她一定會來似的,她面前已經擺着兩杯咖啡,還冒着熱氣。
“米寶,我已經爲你點了一杯焦糖瑪奇朵,你不介意吧?”
米寶看了看那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點點頭,淡淡的:“我連續失眠,今天暫時不喝咖啡……”
她伸手叫來服務員,要了一杯巧克力。
林月如更瘦了,她臉上的皮完全鬆了,只剩下一雙很大的眼睛,整個人顯得無比瘦骨嶙峋,那樣子,簡直就像《哈利波特》裡的家養小精靈多比。
米寶不太敢直視她,只苦笑一聲,拿出離婚證遞過去:“林夫人,我真不是故意推脫。”
林月如很仔細地看了這本嶄新的離婚證,然後,遞給她,神情居然很平靜:“米寶,我也有東西給你看……”
那是一頁發黃的紙,上面是用鋼筆寫下的文字和一個計算公式,因爲時隔多年,藍墨水的痕跡已經非常陳舊。米寶仔細看完,震驚得無法言喻,迫不及待:“其餘的呢?怎麼才這一張?”
“我手裡有這份資料的完整版。但是,今天我只帶了這一張。”
林月如笑得很狡詐:“米寶,你把我的孫子救出來,我就把剩下的全部給你。這一張,就算是我送你的見面禮。”
米寶認得這筆跡,她對母親的字跡非常非常熟悉,這種陳舊,這字跡,絕對是母親的真跡無疑。忽然就明白母親爲什麼會遇害了——如果能在醫學領域裡研究出這種東西,卻又不願意跟一般利益集團合作,被人殺害,那是非常可能的事情。
林月如把那本結婚證也推到她面前:“米寶,我並不是要讓你去感化歐舒同,讓他自覺自願放人,我也知道你沒有這個本事,但是,你可以做一件事情讓他不得不放人……”
米寶緩緩問:“什麼事?”
“你把他綁架了!”
此話真是石破天驚。
米寶很震撼,“我?你以爲我有這麼大本事?”
林月如又遞給她一件東西,她打開,裡面是一包黃色的粉末。
“這是什麼?”
“你只需要把這個東西放在歐舒同的水杯裡,讓他服下,不到兩分鐘,他就會人事不省,然後,你把他帶到指定地點,我就可以拿他的命換我孫子的命了……”
米寶低呼:“你瘋了?”
林月如搖搖頭:“這很簡單的,對吧?米寶,你也別以爲我年老無知,歐舒同轉移了那麼多資產在你名下,還讓你做了歐氏集團的名譽主席,第一大股東,要說這個男人對你一點情誼都沒有,那鬼都不相信。誰知道你倆現在爲什麼離婚?這鬼把戲我不關心也不在乎,但是,米寶,你至少有辦法把他約出來。下這個藥,對你來說,是輕而易舉的……”
米寶死死盯着她,但見這老婦人渾濁的目光裡全是狡詐和怨毒,她年輕時候,眼睛一定很大很大,所以,臉上瘦成一張皮時,那樣子就更像多比了。
“米寶,你放心,我只是拿歐舒同的命換我孫子的命,對你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
她循循善誘:“你隨便找個藉口跟歐舒同見一面,喝茶也好,敘舊也罷,很容易便把這藥粉放在他的飲料裡了。這是不致命的,我也不想要他的命,只是要他交出我的孫子……”
米寶把那頁黃紙和藥粉一起推到她面前,淡淡的:“老夫人,很抱歉,我不想成爲綁架犯。”
林月如冷笑一聲。
“這不是綁架,只是跟你利益交換。”
米寶很乾脆:“可是,你得知道,我要是跟你交換了,很可能自己要坐牢。”
“坐牢?你真是想多了,我沒讓你殺死歐舒同。”
米寶毫不遲疑:“可是,你分明想殺死歐舒同!”
林月如眼中忽然兇光一閃:“你還說離婚了?離婚了,你關心這個男人死活幹嘛?他死了不是正好嗎?誰叫他辜負了你?”
米寶淡淡的:“就算離婚了,也沒必要把自己一生都賠進去。老夫人,我無意於殺人,也不可能被你當槍使。我雖然很想得知我母親的死因,可是,我不能去綁架一個人來換取。再說,你孫子到底是不是在歐舒同手裡,誰知道呢?”
林月如大怒:“不在他手裡,在哪裡?我孫子又沒有別的仇人。”
“你有什麼證據?”
“我孫子失蹤了就是證據。他肯定是被歐舒同綁架充當人質。”
“歐舒同動機何在?”
“他最近不是焦頭爛額嗎?再說,他肯定是恨林源上次在慈善晚會上借我羞辱他,所以,抓了我的孫子給與報復……”
米寶還是淡淡的:“據我所知,你孫子的隱藏地點非常隱蔽,連我都找不到,歐舒同怎麼可能找到?”
林月如張嘴,但是,又閉上。
米寶站起身,正要走,想了想,又坐下,拿出一張卡放在她面前:“老夫人,我也知道你的日子很不好過。可是,你已經風燭殘年,又何必折騰?這筆錢,是我私人積蓄,雖然不多,但是,足以讓你安度晚年。以後,你遇到什麼困難,也可以隨時找我。”
林月如大怒:“難道我的兒子和三個孫子就白死了嗎?”
米寶搖搖頭,轉身就走。
“喂,米寶……米寶……”
林月如追上來,她加快了腳步。
“米寶,你聽我說……喂……米寶,你等着……”
米寶已經出門,上了手扶電梯。就在這時候,有幾個紋身的小太妹忽然嘻嘻哈哈從上往下擠過來。米寶起初沒注意,可是,有個人忽然手肘一橫就掃在她的腰上。幸虧米寶今天一直警惕,手牢牢扶着電梯,可饒是如此,身子也一個踉蹌,還有四五級階梯時,一頭就栽了下去。
那幾個小太妹卻嘻嘻笑着,一鬨而散。
米寶摔得頭暈眼花,爬起來時,那幾個小太妹早已不知去向。
手肘生疼,一看,幸好只是擦破了一點皮。那幾個人顯然不是謀財害命,她什麼都沒損失。
她環顧四周,發現周圍好幾家專櫃都拆櫃了,燈光很暗,老遠纔有一個營業員,更別說保安什麼的了。她情知不妙,也顧不得其他,立即匆匆出門,連停在地下停車場的租車也不管了,出門就準備打車走。
偏偏等了很久也打不到車,她環顧四周,過了街道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快要過馬路時,忽然被人拍一下。
她本能地一驚,回頭,見到一張冷冰冰的臉,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子正冷冷地看着她:“米寶嗎?我想跟你談談。”
她上了於珊珊的車。
那是一輛很張揚的紅色跑車,於珊珊的速度很快,一路上,也不開口,只是一直冷着一張臉。
跑出去好遠,米寶終於輕聲問:“強森最近如何?”
她冷冷的:“你終於想起問這個人了?”
“……”
於珊珊怒瞪她一眼:“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虧得我表哥對你那麼好,可是,他死了你也不回去看他一眼……”
死了?
米寶心裡一緊:“強森到底怎麼了?”
於珊珊還是氣呼呼的:“你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米寶的一顆心立即往下一沉。
她再要問什麼,可是,不敢開口,腦子裡忽然亂得跟一團漿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