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低着頭,一直走到一個八角涼亭前,一步步拾階而上,可隨着每一步,心跳就加重了一分,直到終於到了涼亭的正中央,她低着頭,不敢擡頭去看那謫仙般的人,只瞧見對方的衣襬上,那精緻的白鶴,彷彿能衝破白袍,飛入眼底,直到心尖。
墨香在那人腳旁跪了下來:“大人。”
“嗯。”視線往上,漸漸露出了一隻修長如玉的手,執着一個玉壺,瓊漿玉露傾瀉而下,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再往上,就是對方那張清雅俊逸的面容,赫然正是國師烏連。
墨香頭垂得更低了,開口,才發現聲音啞的厲害:“這、這麼多年……不知大人,可還好?”
烏連執着玉盞的手頓了頓,放下,清脆的一聲,像是敲在了墨香的心底。
烏連道:“這些年,你離開大蜀,隱姓埋名在這京城,反倒是苦了你了。”
墨香眼圈紅了紅,哪裡還有半點平日裡的冷靜:“不,墨香不苦,墨香與妹妹是被大人救下的,只要能幫到大人,就算是舍了這條命,墨香也是願意的。只是墨香與妹妹無能,這些年,都未能尋到一分半毫娘娘的消息……”
“不怪你們,是他們母子太過奸詐狡猾罷了。你且起來吧。”烏連聲音淡雅清冷,聽不出半點情緒的起伏。
可墨香還記得當年對方把任務分給她們姐妹時,對方眼底的隱忍,十年過去了,她自從領了命令,爲了怕泄露了分毫,竟是從未跟大人再說過一句話。
後來機緣巧合在宮宴之上見到大人,那一眼,足以讓她此生無憾。
墨香搖搖頭:“不,大人是墨香的主子,一輩子都是。這次斗膽寫信找大人前來,是因爲二皇子下了命令,事關紀姑娘,墨香知道大人您對姑娘……所以才……大人不要怪墨香自作主張。”
烏連眉頭皺了皺,轉過頭去:“他要對紀姑娘做什麼?”
墨香垂着眼,雖然早就知道了,可真的看到大人爲紀姑娘這般動容,心口還是疼了下。
可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配不上大人,她有自知自明,所以讓大人傷心的事,她斷然不敢做。
“二皇子夥同嶽王,想要在後日除夕皇家家宴上,毒害太子,嫁禍給景王。奴婢如今是紀姑娘身邊之人,二皇子讓奴婢到時候作證,是紀姑娘授意所爲。”墨香把先前趙黎風安排給她的事,說了一遍。
烏連的臉色黑沉下來:“他倒是沉不住氣,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墨香把先前珍寶閣的事說了一番,大概是那時刺激到了對方,對方想要趁着這個機會,了結了景王。
烏連冷笑一聲:“既然如此,那到時候你就給他們致命一擊好了。”
墨香一愣:“他們?”
“趙黎風你暫時不用動,把景王換成嶽王,既然嶽王這麼沒腦子,也不用活着了。到時候本國師會想辦法送你離開大眼,換個身份離開吧。”
烏連隨意擺擺手,讓她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