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扭轉的命運和……崩塌的觀感。
傳說中，巨龍是這片艾澤拉希大陸上體型最龐大的生物。
它們的腳步會令大地震顫，它們翱翔的雙翼會遮蔽天空，它們的吐息能夠輕易將任何城市化爲焦土，它們的咆哮也足以令任何一個最有勇氣的冒險者抱頭鼠竄。
高和曾經有幸見識過巨龍的強大——無論是青銅龍克羅米的本體還是他曾面對過的永恆龍，都是體長至少在20米以上的大傢伙，雖說沒有想象中那般巨大，可是當親身站在那樣的龐然大物面前時，還是足以令人感受到造物者的威嚴。
而據資料記載，越是強大和生存年份久遠的巨龍，其體型也愈加龐大，傳說中，上古五大守護龍的體型，每一頭都足以輕易地讓半個光源城陷入其龐大身軀的陰影之下。
那麼……現在出現在高和他們面前的，到底是怎樣一頭……可怕的龍族呢？
現在，在高和的眼前，由龍語魔法所展示出的巨龍幻象，其體型已經幾乎填充了整座國王大廳。
紫黑色的光亮鱗片上燃燒着黑色的烈焰，背後生長着猙獰的棘刺，寬闊的翼膜雖然在背後摺疊，可沒有人會懷疑，當這對雙翼展開，在捲起的狂風還會有什麼人能夠堅強地站立在它的面前。
最令人驚懼的就是，這頭巨龍幻象的雙眼，那帶着憤怒和仇恨，比國王大廳之中的吊燈燈飾還要巨大的雙眼，正凝視着這座大廳之中的所有人。
“愚昧的爬蟲。你們成功地讓一頭巨龍憤怒了，這將是你們一生都無法經歷第二次的榮幸。”
巨龍的幻象開始逐漸變得凝實，高和清晰地看到，在它散發着硫磺濃煙的大口之中，已經隱約有火焰在凝聚——那是這頭巨龍即將噴吐龍息的徵兆。
“保護國王陛下！保護攝政王殿下！”
在短暫的呆滯過後，終於意識到在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麼的皇家衛兵們飛快地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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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架起盾牌，試圖將高和身邊的小瓦莉安和同樣對眼前的這一幕難以置信的伯瓦爾?弗塔根大公爵女士保護起來，可是，很顯然，那樣單薄的盾牌。絕對無法阻擋高溫的龍息。
而這些衛兵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龍息來臨的一刻，用自己的身體，阻擋住那足以將鋼鐵都輕易焚燒成虛無的烈焰，爲他們所要保護的人換來一線生機。、
“在巨龍的威嚴面前。這些都僅僅是無謂的掙扎……”
凝實的巨龍幻象。這頭名爲奧妮克西婭的黑龍。巨大的龍吻居然微微挑起了一個讓人難以想象的獰笑表情。
它巨大的龍爪雖然還未完全凝聚成實體，可是，僅僅是一個橫揮。大片的聯盟皇家衛兵已經如同是沙地上的塵埃一般，被輕描淡寫地掃除。
甚至於，連高和的女導師，大公爵伯瓦爾?弗塔根，也同樣被連同保護着她的衛兵們一起被掃飛，狠狠地撞在了石制的王座之上後頹然落地。
“保護祝福！”
在巨龍的龍爪即將蒞臨的前一刻，高和毫不遲疑地對小國王瓦莉安使用了保護祝福，同時，自身更是當機立斷地開啓了聖佑術。
瑪蒂雅絲和艾德薇憑藉着輕盈的動作躲閃開了這一次龍爪橫掃，高和身後的少女們也因爲先前被衛兵所“保護”而並未被波及，同樣的，大主教伯妮迪特絲也輕而易舉地避開了這一次粗魯的攻擊。
可是，這頭名爲奧妮克西婭的巨龍，卻絕不可能就此罷手。
“大家都沒事吧？！”
狼狽地抵禦下這一次攻擊的高和，在確定小瓦莉安只是在保護祝福的光盾保護下在地上滾了幾圈而毫髮無傷後，馬上又呼喚起其她少女們。
在確認所有人都安然無恙後，他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可是馬上，他的心中突然猛地一緊。
溫莎呢？！
他驀然擡起頭，卻發現，那身穿着元帥戰鎧的窈窕身姿，不知何時，已經強硬地阻攔在那比她要巨大了無數倍的巨龍虛影之前。
“夠了，你這頭大蜥蜴！”
她用手中的長劍斬向巨龍龐大的身軀，劍鋒和龍鱗摩擦帶起了一連串的火花，不過，這樣的攻擊，卻僅僅能夠在那堅硬的龍鱗上，留下一道突兀的痕跡。
可是，對於巨龍奧妮克希婭而言，這樣的攻擊，毫無疑問地是對它最大的挑釁，更重要的是……正是因爲溫莎的存在，它的身份纔會因此而暴露。
“溫莎元帥……坦白說，我很好奇一件事……”
高和的瞳孔驟然緊縮，他已經發覺，那雙巨大的眼眸，伴隨着龍首的低伏，已經鎖定了溫莎單薄弱小的軀體。
“在你所看到的……關於未來的幻象之中，你自己，到底有沒有活下來呢！”
“溫莎！”
高和僅僅來得及呼喚出她的名字，神聖干涉的技能更是在第一時間使用。
他曾對溫莎說過，哪怕是用自己的一切不保護她也在所不惜，可是……
“怎麼……怎麼會！”
當系統提示中“你無法對該目標使用此技能”的冰冷提示音傳來，高和的心臟，也驟然跌入了谷底。
他看到，在被龍息湮沒前的瞬間，那名美麗的女元帥剛好側過臉，對着他露出了溫和的笑顏。
儘管她同樣珍惜着自己的生命，可是，她卻絕不希望高和犧牲自己的生命去保護她，正因爲如此，在她命中註定所要遭逢的“未來”面前，她的選擇是坦然接受。
她……選擇了直面死亡。
“不！”
高和拼命地衝上前去，他開啓了聖盾術。想要衝進龍息之中，將這名已經讓他不得不在意不真心的女子從死神的手掌之中搶奪出來，可是……
他有辦法做到這一點麼？
哪怕明知道自己衝進龍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無濟於事，可是，高和還是義無反顧地這樣做了。
他曾對溫莎保證過，一定要改變她註定的命運，而現在，他的心中卻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他想要做的。僅僅是在這一刻……牽着她的手。和她一起面對這最終的一刻。
終於，他在那足以令一切都焚化成虛無的龍息之中，看到了那道仍舊倔強站立的身影。
聯盟元帥的戰鎧，保護着溫莎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被龍炎焚化成虛無。可儘管如此。她也無法再堅持下去了。
“溫莎！”
一張開口。滾燙的溫度就灼燙着高和的喉嚨，可是，他還是義無返顧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來到她的身邊，並在她驚訝和欣慰皆存的目光注視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掌。
“對不起……”
他的聲音纔剛剛出口就因爲滾燙的溫度而被扭曲成虛無，可是，溫莎還是明白了他所要表達的意圖。
而她的迴應，就只是對高和露出了一個美麗的微笑，然後……握緊了他的手掌。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
無論是那熾熱的龍息，沸騰的火焰，還是面前溫莎的笑容，都令高和感覺到時間彷彿不再前行一般，甚至於，他也同樣地期盼，這樣的一刻可以長久地持續下去。
只是……事情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輕易地如他所願。
“主人……”
一個聲音彷彿穿越了時間和空間的界限，在高和的耳畔響起。
“請您儘快從龍息中脫身，以我的力量，也無法保持這樣的狀態太久。”
哎？
當高和因爲這再熟悉不過的，如同例行公事化般的聲音而清醒過來之時，他猛然意識到，剛剛那突如其來的感覺，似乎……並不僅僅是感覺而已。
“這……難道是……”
他驚愕地望着周圍靜止下來的龍息火焰——某種甚至連時間和空間都能夠凝固的力量，強橫地禁錮了這些黑色的龍焰的同時，連龍焰的溫度也都同樣地被凝結而無法散發了。
甚至於，這些龍息的源頭，那頭巨大的黑色巨龍奧妮克西婭的虛影，以及整座國王大廳，也在同一時間，因爲這強橫的力量，陷入了漫長而永恆的靜止中。
高和馬上就發覺了這股連時間和空間都能夠凝固的力量來源——在他的身旁，那名他再熟悉不過的僕從，自稱咲夜的女僕長，正靜靜地等待着他的命令。
“咲夜！你……”
“主人，請您儘快下達命令。”
女僕長的眉頭微微皺起，在她的手中，正緊握着一塊造型別致的懷錶，或許，這種力量，正是依託這塊懷錶而生。
儘管如此，禁錮這樣一頭強大巨龍，顯然也令咲夜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一點，從她和平素不同，稍顯急切的口吻，就可以輕易地感受到。
“我們……我們馬上從這裡離開！”
高和情急之下，乾脆一把將溫莎扛在肩頭，而與此同時，咲夜也牽住了他的手，令聖盾術消失的他可以在這靜止的時間之中自如地行動。
三人飛快地自凝固的火焰間穿行，在這靜止的時間中，這段距離顯得如此遙遠而又漫長，可最終，他們還是踏足在黑色龍炎之外的區域中。
幾乎與此同時，咲夜的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後，驀地靠在了高和的身旁。
“離開這裡……”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可是，高和早已第一時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左一右地夾起兩個對他無比重要的女人，高和用他最快的速度向龍炎所無法波及的牆壁邊緣飛奔，而在他的身後，那凝固的時間，已經如同玻璃一般在那無可抵禦的巨龍之力下，寸寸碎裂。
“咔嚓！”
這一刻，高和清晰地聽到了如同玻璃碎裂一般的清脆聲響，而隨後，滾燙的龍炎幾乎是擦着他的後背而過。一瞬間就帶走了他5000餘點生命值，直接將他打入了瀕死狀態。
“呼……”
一頭栽倒在地上的高和，雖然渾身都因爲龍息的灼燒而疼痛不堪，可是在這一刻，他的心情卻反而無比舒暢。
因爲，他清楚地看到，就在他的身旁，溫莎正張着驚訝的眸子凝望着她。
“你……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她無法相信，就在前一刻，她還以爲自己註定會如同命運的幻象所呈現的畫面一般。死在巨龍的吐息之下。可是現在，她卻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停留在那個曾向她保證，要將她從命運的桎梏下解救出來的聖騎士身旁。
他……實現了他的保證。
“你……你沒事吧！”
突然。她從這樣的驚訝之中脫離出來。死死地擁住了高和的身體。
高和的傷勢看上去無比嚴重。當然，這也只是看上去的狀況而已，雖說龍炎所帶來的負面狀態看上去也同樣十分可怕。不過，高和知道，只要接下來接受治療，身爲玩家的他就很快能夠從這樣的瀕死狀態下脫離。
“我沒關係的，溫莎……我纔不會就這樣輕易地死掉。”
他用唯一還能動的右手輕輕拍打溫莎的背脊，安慰着已經開始哭泣的她。
“還有你，你也不可以這樣輕易地死去，要知道，我可是說過，我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
這樣的話語，讓溫莎根本無法再說出哪怕一個字，她的哭泣聲變得越來越大——哪怕是在洛莎大人死去時，這名堅強的女元帥恐怕也沒有流過這麼多的淚水。
不過……至少現在，命運已經被改變了，不是麼？
在安慰着溫莎的同時，他的目光卻越過溫莎的肩頭，望向了那頭巨龍所在的方向。
他很清楚，事情還沒有結束，那頭名爲奧妮克西婭的巨龍，並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而現在，他卻已經清楚地知道，憑藉他所帶來的隊友們，根本無法應付這頭可怕的敵人——就在剛剛，他已經確認了奧妮克西婭的屬性。
奧妮克西婭：等級？？龍類（首領），生命值10700000。
高和很清楚，一頭生命值高達107w的首領級超階精英巨龍，這絕不是憑藉一個或是幾個小隊可以應付的敵人。
尤其是在剛剛體驗過了黑龍的吐息後，他也更加清楚，這一次所要面對着的，到底是怎樣可怕的對手。
只是……當他的目光投向巨龍所在的位置時，卻驚愕地發現了一個問題。
巨龍……不見了？
沒錯，就是那剛剛因爲溫莎的龍語咒文而顯現的黑色巨龍虛影，此刻彷彿隨着先前咲夜那操縱時間力量的破碎而一同在這個空間之中消失了一般。
“等等……”
正當他以爲這是自己因爲受傷過重而產生的錯覺時，他的目光微微放低，視線所及之處，卻看到了更加令他難以置信的畫面。
那是……什麼啊。
就在巨龍奧妮克西婭本應存在的位置中心，突兀地出現了一個身穿着黑色吊帶連身裙的小女孩。
那件吊帶短裙對於她而言似乎有些寬鬆，一側的肩帶已經滑脫下來，順帶將她還未發育的小小身體暴露出了大片白皙的皮膚，不過，她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一雙大大的赤色眼瞳，正氣憤地盯視着他。
“區區一個渺小的人類，是什麼給了你阻礙一頭巨龍發泄怒火的勇氣！”
“……”
高和的腦袋有些轉不過個了。
他仔仔細細地盯着這隻小蘿莉看了半天，可不管怎麼看，剛剛那副說話的拿腔拿調，都好像是小孩子在故意地撒嬌一樣。
如果只有這樣也就算了，可問題是……
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並且以那種口吻說出這番話的，也只有……那個存在了吧？
下意識地，高和將目光落在了小傢伙扎着雙馬尾的紅髮頭頂，下一刻，他怔怔地看着她頭頂着的名字，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雖然很不願意相信，可是……
這隻小蘿莉的頭頂，的的確確是寫着“奧妮克西婭”的名字啊！
比起之前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從龍息中將溫莎救回這件近乎奇蹟的事情而言，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才真真正正地挑戰了高和所有的認知。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無論是誰恐怕也無法想象，就在之前才一巴掌掃飛了無數衛兵，甚至一口龍息就差點要了高和老命的可怕巨龍，其真實的形態，居然會是……這麼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蘿莉吧？
而現在，這隻小小的巨龍蘿莉，正用和她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語氣，大聲地對高和說着恐嚇的話語。
“沒有人膽敢忤逆一頭巨龍的意志！渺小的人類，你成功惹怒我了！今天，我要讓這座城市都在龍息之中焚燒殆盡！”
“……”
如果不是因爲身處瀕死狀態，高和很想要走過去，輕輕拍拍這個小傢伙的頭，然後親切地問她是不是走錯了片場。
假設說出這番話的是之前那頭巨大的黑龍，那麼，他還不會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
到底誰纔是渺小的一方啊？
望着面前張牙舞爪的巨龍小蘿莉，高和終於感受到了那種前所未有的彷徨和無助。
不是因爲敵人太強，而是因爲……
這樣子的敵人，到底要怎麼下手啊！
(p了個s：感謝砂耶醬的超級大額打賞~~~祝大家七夕快樂~~~另外繼續求了個月票……另外，今天我爲全國的小碰友們做了一件大好事——我成功地拆散了一對異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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