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晴完全懵了,即便,那個男人的聲音只是透過電話傳遞過來。可是,絲毫不阻礙她心裡的恐懼,像是瘋長的菟絲子一樣將她渾身的細胞糾纏住。嗓子更是艱澀的無法說出一句話,因爲這些年來,他從未聯繫過夏子晴。而她以爲,有些事在時間的打磨下,早該淡了。
可惜,傷痛像是頑固的牛皮癬,專治時間這個老中醫。根治,是個難題!
“怎麼,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了麼?”
她的脣瓣,掀了掀。臉色更加蒼白。霍英朗看着她的神色,一雙眼眸沉了下來,帶着某種蓄勢待發。
“哥……”
夏子晴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勇氣才叫出了這樣一聲哥。
“我一個星期後回國。子晴,我很期待我們的見面。說真的,我很想見見那個膽識過人的男人。”
張楚說話的聲音很溫潤。卻讓夏子晴下意識就擡頭看向霍英朗,一雙眸子是驚恐。因爲,她能想象得出此時此刻張楚的表情,一貫的溫柔,儒雅,讓人如沐春風的錯覺。那些將別人欺騙團團轉的面具下面究竟是怎樣的殘暴與扭曲只有她知道!是的,只有她才知道!
看着霍英朗,夏子晴不知道自己該對張楚說什麼。她該說什麼呢?是說這個男人如何強大,還是說這個男人對自己體貼?
“我很想你,到時候見……”
說完,張楚掛了電。話。聽筒裡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從頭到尾,除了那一聲哥,她再沒說過話。
手臂滑落下來,夏子晴雙眼毫無焦距的看着某一處。腦子迴盪的都是張楚的話——我一個星期回國……我很期待見面……到時候見……
夏子晴只覺得自己的小腹像是被剪刀絞着。疼的她連哭的氣力都沒有,不僅僅是身子是木的,就連心,都是木的。好冷,她感覺自己好冷。屈起膝蓋,她緊緊的環抱住自己。
直到霍英朗把她摟近懷裡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好像沒那麼冷了。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在。”
“霍英朗,你能保護我,對麼?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能保護我的,對不對?你說過我嫁給你之後就是霍太太了,你不會讓霍太太被人欺負的,對不對?”
她怔怔的看着他,一雙手死死的抓他強健的手臂。那力道彷彿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隻浮木。一字一句,直直的戳向霍英朗的心。
眼前的這個倔強的小女人,這個即使在痛經中糾結要命都不曾要開口麻煩他的小女人,要多絕望,纔會這樣祈求他?那個被夏子晴稱之爲哥哥的男人,究竟給她造成了什麼樣的壓力纔會讓她如此?
霍英朗擁着她的力道稍稍緊了些,然後,鄭重保證道
“夏子晴,你是霍太太,你需要做的就是快樂的活着,就算,天塌下來,有我!”
這句話對於夏子晴彷彿是一道救贖一般的光芒,融化了她內心深處的層層積雪,變作細細滋潤的流水。她真的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得到這樣的庇護。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霍英朗。這個男人,他的長袖,或可爲她而舞,遮她,擋她,庇她,護她。那些話,皆是出於真心,來自實意。突然,夏子晴的心,忍不住就動了一下。抑制不住地跳得飛快。一雙眼兒變得有些霧氣濛濛……
這一夜,她像是個孩子一樣依偎在霍英朗的懷裡,這世界讓她感覺太冰冷,所以她好需要汲取溫暖,感謝上天,讓她遇見霍英朗。
……
大姨媽終於揮揮衣袖不帶有一片雲彩的與夏子晴依依惜別了。
經過兩人商議,雙方家長見面定在了五天後,而在家長見面之前,夏子晴必然要去霍家拜訪。
兩人來到霍家大宅門外,夏子晴那模樣有點視死如歸的味道。因爲一想到霍英朗的爹是司令級別的,她就控制不住的腿肚子轉筋。
“沒事”
霍英朗握住夏子晴的手,淡淡的兩個字,卻奇異的安撫了她不安的心情。看着他剛毅的側臉,夏子晴小小花癡了一下,這特麼的帥!
“就算你爹是妖魔鬼怪,老孃今天豁出去了!”
看着信誓旦旦的小媳婦兒,霍英朗挑眉。老頭子是妖魔鬼怪?呵……怕是小丫頭還不知道老頭子的厲害。這一次可謂是鴻門宴,輕則傷筋動骨,重則屍骨無存。
一進門,王媽就熱切的招呼着。
“二少,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看着眼前跟自己媽差不多年紀的中年女人,夏子晴聽到這個稱呼忒是彆扭。
“王媽您好,您叫我名字吧,我叫夏子晴。”
一邊換鞋一邊對王媽微笑着說道。
“這……”
顯然,王媽萬萬沒想到新媳婦兒這麼親民,不由得看了一眼霍英朗,可惜霍爺沒反應。
“二少奶奶,家有家規。我去叫老爺子。”
說完,轉身走到樓梯口擡着頭喊了一句。
“老爺子,二少和二少奶奶回來了。”
沒一會兒,霍老爺子的身影就出現在樓梯口。那造型兒和她身邊的男人如出一轍,都是一身綠皮。而隨着那人越來越靠近,面目也逐漸清晰起來。夏子晴,忍不住暗自吞了一口口水,好傢伙,別說造型像了,這爺倆兒不用驗DNA就知道是親的,因爲,這臉,太像了!看着霍老爺子,讓她有種錯覺,好像在看老了的霍英朗似得。
而就在夏子晴打量老爺子的時候,老爺子一雙鷹隼般的眸子也在打量着她。
就這個嫩的像筍尖兒的女娃兒是他霍榮英的兒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