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幾步,沖天和葉一也跟了上來。
他們仍在一人一句交談,不過現在的話題不是手機,而是互相埋怨。
楊子江大概弄明白了他們追捕囚牛失敗的原因。
本來已發現囚牛蹤跡,但是根本沒法接近到射程內,葉一認爲是歌曲太難聽,囚牛反感所以躲開,沖天則怪他胡亂開槍徹底嚇跑。
忍耐着他們吵一路,終於到了隱山派。
靈機宮已經收拾整齊乾淨,裡趙全能衆人愁眉苦臉等候在廳中,見沖天從通道進入,立即迎上來問候。
“師叔,你老人家沒事就好……”
“死不了。”沖天問道:“你師父還沒出關?”
“還沒有,不知何故……”
“這缺貨入定三天,不知神遊何方。”
沖天自語着,然後擺擺手,吩咐道:“你們給我這徒弟做個名冊,儀式免了,我瞧他也不是個吃苦的貨,記個外門就成,我瞧瞧你師父去……”
說完不顧趙全能等人的疑問,轉身就往無量洞走。
趙全能尷尬的把詢問眼光投向楊子江,聽完事情經過,才說道:“楊小哥,隱山派又欠你一個人情,我這位師叔性情古怪,倒是……”
“沒關係,見怪不怪。”
楊子江微笑以表理解,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情風格,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也沒什麼不能包容的。”
葉一說道:“老大你咋這能說呢?還包容,剛纔不還跟我師父鬧得要打架?”
“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楊子江沒好氣,懂不懂什麼叫一時衝動?
事情過開後,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這就叫理性,如果在氣頭上都能剋制,那就是聖人了。
還‘我師父’?這麼快就叫得很自然順口了?
“葉師弟。”
當時情況趙全能自然也猜到了三分,忙岔開話題,說道:“你因緣際會入我隱山派,本應立下拜師科儀,但眼下多生變故,師尊入定,更有弟子屍骨未寒,依師叔之言一切從簡,且讓張師兄與你登名造冊即可。”
遂吩咐張全有帶領去辦理手續,葉一屁顛屁顛就跟着去了。
對他來說好像並不是什麼大事,就像他“棄暗投明”跟着楊子江混一樣。
“牆頭草!”
楊子江暗暗罵了一句,想到一件事,馬上問道:“對了,趙道長,那周卓大哥情況怎樣了?”
“我已令人妥善照顧,以本派續命丹和水喂服,脈象穩定無大礙,只是點血邪術,我師兄弟都不曾接觸,唯等師尊出關可解。”
“只是不知道,靈機真人什麼時候能出關?”
想到【神通寶典】,取出來遞給趙全能。
“這是從施術人處得來,裡面有點血術的功法,趙道長修爲不淺,能不能從中找到破解方法?”
趙全能打開翻了幾頁,臉上表情越見凝重,說道:
“此書所載均爲妖邪之術,絕不宜存留於世,本不該過目,眼下無奈之舉暫且不提,楊小哥,等此事了之後務必銷燬。”
“是,我也知道。”
楊子江知道他擔心什麼,解釋道:“我沒有仔細看過,更不會學這裡面任何一種功法,只是要救周大哥,先帶着有備無患。”
“嗯,楊小哥一身正氣,我倒不擔心,只怕落到心術不正之人手中。”
趙全能略過前面篇章,快速翻到點血術那部分,仔細閱讀了一會兒,時而點頭,時而搖頭,而後合上了書本。
“楊小哥,施術方法並不見得稀奇,只是因施術人技巧不一,若要他人以其法解除,除非洞悉其意,下手輕重程度。”
“就是說,知道方法也不能解?”
“解法自然還是有的,但不以自法,血脈與經絡道理相仿,以我之見,以真氣注入他體內,可衝開被封賭血頭,自然可恢復如初。”
楊子江大喜,說道:“趙道長,那你趕緊解……”
趙全能說道:“但不知血頭被封位置,胡亂施爲適得其反,且中術者也不懂運氣法門無法配合,師尊道行遠超於我,或可獨力施爲。”
“還是要等靈機真人出關……”
楊子江心情沮喪,他的時間並不多,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胡麗雯七天之期將近,並不知道靈機真人能不能救她活命。
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到靈機真人未知的出關日期,但如果把周卓單獨留在這裡,自己先去另做打算,又似乎對不住他。
“未必……”
趙全能忽然微笑,說道:“另有人可解,我師叔,他已修得天眼通,馭氣之術更遠超我輩,我這便去請他前來,只不過若他知道是楊小哥求助,說不得會爲難,我們修道者也不能誑語瞞他,還請楊小哥到時候稍稍…冷靜一些。”
“這……”
楊子江頭大,求來求去竟然又撞到沖天頭上,趙全能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自己不要跟沖天對着幹,老實一點服個軟。
那要不要哥下跪啊?
正在思考該怎麼又不丟面子,又能達到目的,突然聽到沖天的聲音響起,說道:“爺可聽見了,楊帥哥,這個服字今日你認不認?”
趙全能馬上迎上去招呼,一邊給楊子江使眼色。
“衝…沖天道長,你老人家好!”
楊子江勉強堆起一臉笑容,說道:“服,要得是人心服口服,我光嘴上說服,心裡不承認也沒意思是吧?”
“爺管不了你心裡想法。”沖天笑道:“眼下你有求於我,只要你說一個服字,本着出家人慈悲爲懷,救人自然不在話下。”
“意思是我不服,你就見死不救?”
“有何不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爺不救人損了功德,卻贏了場面,這買賣我覺着划算,待那靈機醒來,救不救由他去罷。”
“你這老……”
楊子江眉頭一皺,正要出言不遜,被趙全能連聲咳嗽打斷。
“楊小哥,稍安勿燥,我師……”
“小能子一邊涼快去,輪不上你說話。”
沖天笑嘻嘻呵斥,趙全能卻不敢不聽。
楊子江冷靜下來,問道:“道爺,你要這個服字,除了心情好,還有什麼用?”
“沒甚鳥用,我無聊得緊。”
“那我們做個買賣吧,不是說想要1000塊嗎,我給你2000,鈔票總比好話實用!”
“你侮辱爺?”沖天一副欠揍表情,不知喜怒,說道:“想用金錢打發,未免太小看爺了,我問你,無論如何,今日就是不服?”
“不服,就算我下跪也不服。”楊子江說:“但是今天有求於你,給你錢,或者下跪,兩個選一個,我都認,但是我打心眼裡不服你。”
“那好,你給錢就行,爺不缺人跪!”
“……”
臥槽!
楊子江懷疑自己聽錯了,趙全能差點吐血,師門不幸。
“師叔……恐有不妥……”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有何不妥?”
“但形勢不同,坐地談價非我派所爲,更有些強人所難……”
“你們這些缺貨,明知要赴玄天盟會,千里之遙,難不成真用腳走着去?還是爺帶你們飛着去?你以爲那五菱宏光,神車不吃油也跑得起來?”
“師尊說也可乘汽車火車,些許車資沿途化緣,換乘應不成問題……”
“一塊兩塊的乞討?你們都是靈機教出來的老古板,不知今日世間人心不古,給他們看戲一般,還得賠笑,你們忍得了,爺忍不了。
那缺貨靈機自閉山門,不受外人香火供奉,守着自己三分田地,置辦衣裳鞋襪都要靠販賣藥草糧米求人說好話,這是修的哪門子道?
不如做買賣來得公平,修道者消災解厄,消費者花錢買安樂,你情我願,又何來強人所難,楊帥哥,你說對不對?”
楊子江腦子裡只有一個問題,隱山派真窮到一分錢也拿不出?
而趙全能的啞口無言和無奈眼神,卻證明了沖天的話真得不能再真。
如果他們有需要,只要提出來,自己絕對眼都不眨慷慨解囊。
想他們大概是礙於面子問題,於是也不戳破,說道:“沖天道爺,你說得有道理。”
“很好,那這2000塊,你是心甘情願給了?”
“當然!”
楊子江突然有點理解沖天開口閉口要錢的意圖,至少他是用於隱山派,而不是裝自己口袋裡。
當初‘賣酒’要走500塊,大概也是用來加油趕路回隱山派?
隨便傷風感冒進個大醫院檢查一下都不止這些錢,按交易來說,2000塊錢請他出手救人,絕對是他虧了。
但是他的態度總讓人想打他,要麼是他顧及隱山派面子,乾脆就自己做‘壞人’?
正當自己以爲差不多要“諒解”的時候,沖天忽然又說道:“帥哥,是不是突然覺得爺並不是很壞,是個有故事的人,故意扮惡人?”
“大概…也許……你猜?”
“別想多了,爺就是喜歡折騰別人,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才懶得管別人怎麼看,爺道號沖天,可不是瞎TM亂叫的。”
你大爺!楊子江想想這人臉上笑嘻嘻,始終不是好東西,算了,懶得計較,先救周卓纔是正事。
“你喜歡就好,咱們純交易,不扯別的!”
“嗯,帥哥這點倒是懂行還,錢捨得往外花,比那傻子要大方,居然還打爺的主意,你還等什麼,莫非後悔?來,趕緊掃碼付錢!”
臥槽!簡直有毒!
趙全能搖搖頭,說道:“師叔,楊小哥,我先去佈置……”
他覺得這場景沒法看,太丟隱山派臉了,說着就往周卓所在屋子快步走去,王全德等人本未發一言,此時也看不下去,紛紛藉故一起離開。
面對沖天伸過來的手機二維碼,楊子江一臉無奈,只好掏出手機來掃碼。
可是沒想到,卻出了問題。
“道爺,可不可以打個95折?”楊子江苦笑道:“餘額還剩1986……”
這是實情,本來工資卡上所剩不多,前天落水後買新手機和其他東西花掉不少,沒留意具體金額,現在才發現,2000塊也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