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和楚良嬈不謀而合,她也想少受點苦,可事與願違,這該受的疼是少不了的。她還想硬氣地咬牙忍住不喊,但真疼起來,她腦袋裡什麼念頭都沒了。
什麼呼吸吐納,什麼加油使勁,此刻都成了浮雲。
冰涼的汗水滾落,打溼了衣衫。
原本柔順的鬢髮捲曲着貼在面上,楚良嬈只覺得自己連叫的氣力都沒了。
屋外的霍泰楠焦急地踱來踱去,頭上也冒出汗來,幾次他都想進去看看,但都被杜媽媽給拉住了。
此時已過去了半日功夫,霍泰楠打回府便連口水都沒喝,廚房備的飯菜在那都放冷了,他都沒顧的上吃一口。
珠兒把飯菜換過,勸道:“郡馬,您還是吃一口吧,您養好了精神才能照顧郡主啊。”
霍泰楠這才坐下身匆匆刨了兩口飯,聽裡面又傳出痛呼的聲音,他端着碗就站起來了。
那一頭廚房也給楚良嬈做好了補充體力的紅糖雞蛋,楚良嬈吃了兩口,便搖頭示意不吃了。
“再吃兩口,就兩口。”有軟語哄着,楚良嬈這才又吃了些。
許是吃了熱乎的東西,身上也跟着熱乎起來,楚良嬈精神好了幾分。
這時候穩婆說話,她也能聽着了。
但該怎麼使勁她還是不得要領,最後只得按自己的法子來做深呼吸。
屋裡屋外都是一片煎熬,也就這時候,下人來傳話,說是王爺到了。
霍泰楠自是得迎出去,只見楚朝陽一臉急色,步子匆匆。
兩個光是名聲就讓人聞風喪膽的大男人,此時卻都跟淋了雨一般,渾身汗溼。
對霍泰楠略點了下頭,楚朝陽也沒多的話,只是坐在那端着茶杯悶悶地喝了一大口。
楚朝陽能來,霍泰楠便覺得心裡有了底,此時倒也沒之前那般緊張,擡手一摸,才發現額頭上全是冷汗。
丫鬟連忙遞了帕子來給兩個人擦了臉,又換了熱茶,便又安靜地退了下去。
心焦之時,卻聽裡面的喊聲急促了幾分,原本坐的穩穩的楚朝陽和霍泰楠騰的一下站起來。
在期待之中,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打破了寂靜。
“呼。”霍泰楠鬆了口氣,又拿起帕子來擦了汗。
不一會兒,穩婆便抱着包好襁褓的嬰孩走了出來,面有喜色:“恭喜郡馬爺,喜得貴子。”
霍泰楠小心翼翼地抱了過來,擡頭問道:“郡主怎麼樣了?”
“郡主累着了,現在在休息。”穩婆答過,領了賞便退了下去。
在旁看着的楚朝陽暗暗點頭,難得自己這個女婿還會惦記着阿嬈,有這份心,他也無須擔心太多。目光落在新生的嬰孩身上,他只覺得心軟成一片。
皺巴巴的小臉紅彤彤胖嘟嘟的,小嘴微張。
伸手輕輕摸了摸,只覺那柔軟的髮絲好似絨毛一般柔軟。
面上帶着溫和的笑意,楚朝陽說道:“我來抱着,你去看看阿嬈。”
相比起霍泰楠這個新晉的父親,楚朝陽這個有經驗的便穩重多了,抱起襁褓,他輕輕拍了拍,一臉疼愛。
而霍泰楠則急急地進了屋裡,看楚良嬈跟從水裡撈出來一般,臉上滿是汗水,心口就不由一抽。走上前,他握住了楚良嬈的手,聲音溫柔:“阿嬈,你怎麼樣?”
疲憊的楚良嬈睜開眼,看到霍泰楠,她笑了笑,卻是沒說出話來。
霍泰楠拿過帕子來輕輕給她擦拭汗水:“你辛苦了。”說罷,他低下頭來,親了親楚良嬈的脣瓣。
靜默了一歇,楚良嬈問道:“名字還沒取呢。”
本來也有準備,不過因着霍泰楠一直有事,所以遲遲沒把名字定下來。
霍泰楠摸了摸楚良嬈汗溼的發,輕聲道:“已是想好了,單名取個諾字如何?”
“諾哥兒?”楚良嬈臉上帶了笑,原本蒼白的面色也多了幾分光彩,“是挺好的。”
說了兩句話,霍泰楠說道:“岳父來了,不若讓他出個主意?”
楚良嬈點了下頭。
霍泰楠這纔出去同楚朝陽商議,楚朝陽倒是覺得若是霍諾的話,音上聽着不甚好,便道:“不若叫致遠,乳名便叫諾兒。”
楚良嬈聽了,說道:“寧靜以致遠,這個名字挺好。”
見她滿意,這事也就定了。
楚朝陽把孩子放在小牀上,又對霍泰楠叮囑一番,便要離開。
霍泰楠起身要送,他說道:“阿嬈還要你照顧,就不必送了。”說罷,徑直離去。
雖是沒見到楚朝陽的面,但楚良嬈心裡明白他的在意,便是老夫人都沒派個人來問問,他一個大男人卻是急忙趕來了,心頭不禁感動。靠着霍泰楠,她說道:“爺,我想自己喂諾哥兒。”
“乳孃已是找好了,你放心,不會餓着孩子。”霍泰楠溫和地說道。
“諾哥兒是我們第一個孩子,就讓我喂吧。”楚良嬈擡眼看着霍泰楠,眼裡亮晶晶的,“好不好麼?”
霍泰楠略一思量,還是點頭應允。
杜媽媽把孩子抱了來,楚良嬈在指引下開始學着喂孩子。
許是出於本能,喂諾哥兒倒也沒什麼麻煩的。
楚良嬈臉上滿是柔情,她看着霍泰楠說道:“小小的,真可愛。”
“是啊。”霍泰楠贊同道,拿起手指比劃了一下,他說道,“還不如我兩個巴掌大。”
看着面前軟乎乎的孩子,她笑起來:“你的手本來就大。”
諾哥兒渾然不在意兩個人的交談,兀自吃的香甜,吃飽以後便鬆了嘴。
楚良嬈把他抱起來,給拍了拍背,聽到諾哥兒打了個小嗝,這才遞給霍泰楠。
霍泰楠在旁看着,暗暗記下動作,低下頭在看諾哥兒已經熟睡過去,小小的手兒握成拳頭,十分可愛。輕手輕腳把孩子放在牀上,霍泰楠低下頭來也親了親諾哥兒的額頭。
諾哥兒身子動了動,霍泰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吵醒了孩子,便是呼吸都屏住了。好在諾哥兒並沒有哭鬧,小小的手掌虛空一抓,便又睡了過去。霍泰楠舒出口氣,又坐到了楚良嬈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