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熱帕子擦過手和臉,又抹上一層滋潤的雪梅膏,楚良嬈建議道:“爹爹,我們來下一盤棋吧。”
這般主動的邀請還是頭一回,楚朝陽頗爲新鮮,問道:“阿嬈什麼時候也這般有興致了?”
楚良嬈只當沒聽出他話裡的調侃,笑着說道:“不過這規矩得由着我定。”眼裡閃過必勝的光芒,楚良嬈琢磨着自己圍棋下不過他,五子棋還能下不過麼?今天她非要滅滅自己這無良父親的威風不可。
聽了楚良嬈說的規則,楚朝陽笑道:“這有何難?”
楚良嬈心裡哼哼兩聲,暗想等着瞧吧。
結果一局下來,楚朝陽贏了,楚良嬈眼睛眨了又眨,確認棋盤上的五顆黑子確是連成一線無誤,嘴角便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瞧楚良嬈吃癟,楚朝陽心情愉悅,還不忘臭屁地說:“我就說不難。”
“再來再來。”楚良嬈不服輸的性子被激起來了,跟楚朝陽又下了幾盤,發現這廝完全就是可以同現代電腦對抗的精英選手。同楚良嬈下一子想一步不同,楚朝陽一顆子落到棋盤上,便演化出了幾種可能,就好似有預報一般,這樣一來他下起棋格外得心應手。
自知不是對手,楚良嬈很有先見之明地要求先用膳。
楚朝陽哪裡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倒也沒在她這找勝利的感覺,索性就在楚良嬈這屋裡用了午膳。午膳菜色雖清淡,卻十分可口,楚良嬈照例先喝了小半碗清湯才用主食。
一頓飯吃完,楚朝陽又同楚良嬈說了幾句話,便回自己院子換衣服了。
白日裡運動過,楚良嬈午覺睡得格外香甜。
這一頭顧氏卻正爲着準備過年忙碌,當楚朝陽進屋後,她也只是撥翡翠算盤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又響起一串珠子的響聲。楚朝陽換好衣裳,站在顧氏身後看了半晌,伸出手輕輕將顧氏撥錯的珠子撥了下來。
見楚朝陽糾正自己,顧氏卻是嗔怪地看他一眼:“王爺可是嫌妾身這還不夠亂的?”
楚朝陽坐下身,端起參茶喝了一口,他擡頭默不作聲地看着顧氏。
顧氏哪裡禁得起這般看,早就羞得耳根都紅了,卻說不出不要的話來。
良久,楚朝陽才說道:“聽說你有些日子沒去母親那裡請安了,可是身子不適?有沒有請太醫來看看?”
原來是爲了這事,顧氏斂了面上羞赧,說道:“妾身不過謹遵王爺的教誨罷了。”
這般不服軟的態度讓楚朝陽微微蹙眉,話也不留便走了。
顧氏慪氣不已,抓起算盤就往地上砸了去,看着散落遍地兀的翡翠主子,顧氏掩面慟哭起來。聽到動靜的林媽媽急急忙忙走進來,又喚了冬雪來收拾地上的殘局,這才走到顧氏身旁勸道:“王妃,要小心身體啊。”
傷心的顧氏哪裡聽得進去,哭得愈發厲害了。她嫁入王府這些年,哪受過這樣的待遇,本以爲王爺沒動夏花的身是念着夫妻之情,哪想今兒卻還是來指責她的不是。卻不想自己次次都端着架子,哪裡顧及了楚朝陽的面子。
她愛慕楚朝陽的英雄之姿,可嫁了他卻又想他成爲自己的貼心人,長久以來,積壓的問題有了無法挽回的局面。
林媽媽瞅着焦心,說道:“王妃,您若是服個軟,王爺定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顧氏何嘗不知,可她記起出嫁前母親對自己的教誨:這男人可不能放野了,你軟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但若是你始終端着架子,他便只會愛你珍你寵你。這麼多年了,顧氏沒覺得這樣做有什麼問題,要讓她改,實在是難上加難。
又哭了一會兒,顧氏的眼睛便腫了起來,林媽媽拿了茶葉包來給她敷上,又說了幾句讓她放寬心的話。但顧氏哪裡聽得進去,只含糊地應了聲便不再多說。
接下來便是過節,楚良嬈謹記老夫人的叮囑,過年並沒有出門去,而楚朝陽和顧氏則應了宮裡宴請進宮。正主不在家,倒也沒人不識趣地上門拜訪,祖孫倆湊在一起吃了晚膳,便又去雅音閣看顧氏安排的戲班子演戲。
老夫人在戲單上圈了幾個熱鬧的戲又問楚良嬈:“阿嬈想看些什麼?”
楚良嬈接過戲單看了看,順着老夫人的口味也點了個戲。
少頃對面臺上便發出了鑼鼓聲,老夫人看的津津有味,楚良嬈也看的目不轉睛。
同一時間宮裡也是一片鑼鼓喧天,楚朝陽與顧氏同席而坐,臺上熱鬧非凡,臺下亦然。這時五皇子慕孟辰站起了身,卻見自己的母妃朝自己看過來微微搖了搖頭,他便又坐下身去,招手讓小左子彎下腰來,他吩咐道:“去問問明陽王,寧安今兒怎麼沒來?”
小左子這才明白過來,敢情自家主子這般坐立不安是因爲寧安郡主啊,他應了聲,朝着楚朝陽走去。
慕孟辰只見楚朝陽同小左子笑着說了兩句話又朝自己看來點了下頭,隨即小左子就轉過身回來了。慕孟辰神情不大自然地問道:“你怎麼說的?明陽王沒誤會吧。”
“小的先跟明陽王謝過上次搭救之恩,然後才問起爲何寧安郡主不在的事。”小左子上前半步,小聲說道,“明陽王還沒說王妃便答了,聽說是郡主受了寒,身體不適,怕給貴人們傳了病氣,便沒有進宮來。”
“胡說八道。”慕孟辰不滿地嘀咕,“就她那樣,壯得跟頭牛似得還能受寒?”
小左子臉上掛下黑線,心想:這生病也不分體型吧。瞧慕孟辰一臉不信,他生這位主又做出出格的事,便說道:“殿下,眼下郡主也回了京,日後要見面的機會多了去了呢。”
想想也是,慕孟辰嘴上卻還是說了一句:“都大半年沒見了……”
不曾想,這之後楚良嬈依然閉門不出,別說見了,就連她在做什麼自己都不知道。一時間慕孟辰好似失去對手的武林高手,那叫一個寂寞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