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霖宇看着完全暗下來的天色,道:“時候不早了,夜晚在叢林中行動太過危險,我們還是進若須界休息一晚吧!”
陸詩嫣望了望前方,道:“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此時,他們同時聽到,在草叢中傳來了一陣痛苦的呻吟聲,陸詩嫣正要順着聲音過去,卻被秦霖宇一把拉住,後者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在這裡,除了我,不許救任何人!”
陸詩嫣俏臉上閃過一絲慍怒,道:“救援傷者,是人活在世間的基本道德,怎可違背?”說着,她奮力掙脫了秦霖宇,快步來到聲音傳來的那片草叢中,將草叢輕輕撥開,只見一個大約只有十幾歲大的少女正躺在這裡,臉上已經沒了什麼血色,小腹上還有一大片血跡。
“姑娘,你沒事吧?”陸詩嫣輕聲問道。
“水……水……”低沉的聲音從少女的口中發出,陸詩嫣趕忙取出水袋,遞了過去,少女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幾口,旋即,長舒一口氣,昏了過去。
陸詩嫣將其從草叢中拖出,平放在地上,將一股精純的力量輸入到了她的體內,幫她療傷,秦霖宇站在一旁,從始至終都在觀看,並沒有半點出手相助的意思。
經過一番急救,少女的傷勢已無大礙,陸詩嫣癱軟地靠在了一棵大樹上,望了望深藍色的夜空,美目中有光芒閃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秦霖宇走了過來,湊到她身邊,用只有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嫣兒,回若須界吧,夜晚在這裡太危險了!”
陸詩嫣偏過頭去,剋制着自己不去看這張俊朗的臉,聲音有些冰冷,道:”你自回去好了,我要在這裡守着她!“
秦霖宇討了個沒趣,苦笑着攤了攤手,自顧自地進入了若須界中,陸詩嫣輕輕嘆了口氣,美目被淚水模糊了,一種心被撕裂的感覺如同電流一般瀰漫了她的全身,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的最心愛的人,是一個冷血無情,鐵石心腸的人。
她一個人靠在樹上,靜靜地想着一些事情,也不知過了多久,路途的疲勞涌了上來,她嬌軀一陣放鬆,迷迷糊糊地昏睡了過去。
在恍惚中,她感到一陣細微的聲響傳進了耳朵,她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只見一併匕首正向她猛刺而來,而握着這柄匕首的,正是她剛纔所救的那個少女!
這時,她分明地看到了,少女臉上,露出了極不相稱的猙獰的笑容。
陸詩嫣緩緩閉上眼睛,心中泛起一絲悔意,後悔剛剛自己沒有聽從秦霖宇的勸告。
然而,就在這危機的時候,那個閃着寒光的匕首卻突然僵在了空中,然後噹啷一聲跌落到了地上,陸詩嫣睜開眼睛,赫然發現,月雲劍不知什麼時候從後面貫穿了少女的身體,而長劍的另一頭,秦霖宇正一臉淡然的笑容,望着她。
陸詩嫣的眼淚奪眶而出,猛地撲到了秦霖宇的懷中,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麼,但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霖宇輕輕擁着她,過了很久,她的情緒才稍稍穩定下來。
“你呀……總是這麼善良!”秦霖宇颳着陸詩嫣的瓊鼻,微笑道。
陸詩嫣將頭埋在他的懷中嬌軀輕輕顫抖着,默不作聲,此刻,她終於體會到了劫後餘生的這種奇妙感覺。
秦霖宇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少女屍體,正色道:“在仙界這個地方,我們還無法相信任何人,哪怕就算有朝一日遇到霍向天,我們也不能完全相信他,我們對任何人的仁慈都有可能丟掉自己的性命,對於每一個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知道麼?”
陸詩嫣乖巧地點點頭,旋即臉上又出現了迷茫的神色,道:“可是,爲何我就她一命,她卻要奪我的性命?”
秦霖宇正要說話,卻又見一道綠色的光芒從一旁射了過來,他心念一動,月雲劍再度轟出,與這道光芒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一道道強悍的勁風擴散開來,這片區域內的樹木,皆是被攔腰截斷。
秦霖宇冷笑一聲,道:“嫣兒,你的這個問題,還是要讓她來給你解釋吧。”
陸詩嫣隨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見剛剛被“刺死”的那個少女不知何時又站了起來,一絲陰冷的笑容掛在稚嫩的臉龐上。
“小姑娘,你太天真了!像你這樣的濫好人,沒有不死的道理!”這個少女聲音低沉而蒼老,與其年齡根本不符。
秦霖宇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道:“你的易容本領倒是不錯,但是卻無法彌補聲音方面的不足吧,其實你騙不了我,在嫣兒救你之前,你確實受傷了,但你卻肯對救你的人狠下殺手,你的心,倒不是一般的狠啊。“
少女的臉龐登時發上了變化,一道道細密的皺紋在細嫩的肌膚下出現,皮膚也快速變得乾枯其起來,片刻後,一個水靈靈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滿臉皺紋,醜陋不堪的老嫗。
”年輕人,看來的閱歷不凡啊!“這名老嫗嘿嘿乾笑了兩聲,陰測測地說道。
”承蒙前輩誇獎了!”秦霖宇冷笑道:“不知您怎麼稱呼呢?”
老嫗怪笑了一聲,道:“老朽名叫北溟老者,來這裡的目的與你們不同,你們是來拿賞錢的。老朽確實來奪人命的!”說着,她蒼老的手上出現了兩柄血色匕首,帶着一道道血光,對着二人猛衝而來,空中頓時瀰漫起了血腥味。
秦霖宇並未理會,嘴角上勾起了一絲陰森的笑容,北溟老人向前衝了一陣,身體猛地僵在了空中,因爲她感到,自己的背後正有一道強大的能量奔襲了過來。
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只見一個佈滿了金黃色能量的拳頭正朝着自突兀的襲來,拳頭所經過的地方,空間皆盡碎裂坍塌。
“不……”北溟老人嘶聲喊叫,但這個拳頭卻勢如破竹,好不停止,正正地轟擊在了她的頭頂,一個腦袋頓時被砸的稀爛。白色的腦漿和着鮮血留得滿地都是。
陸詩嫣愣在了原地,看着這血腥的一幕險些吐出來,這時,一個高的人影走了出來,赫然正是若須界中的牛坤。
牛坤趕緊擦乾淨手上殘留的血漬,走到秦霖宇身邊,撓撓後腦,憨憨一笑,道:“嘿嘿,主人,老牛出來的還是時候吧!”
秦霖宇點頭笑道:“何止是是時候,簡直是恰到好處啊!”
牛坤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又跟秦霖宇說了幾聲,就回到了若須界中,他回去沒多久,秦霖宇二人也跟着進去了,他們要做的事情就是養精蓄銳,等待第二天的到來。
翌日,在清晨的霧氣中,秦霖宇二人踏上了前行的道路,在紫冥玄戒的帶領下,他們又走了一段路程,終於停在了一個道路的前方。
這個道路周圍,一片死寂,在這方圓十幾裡的地方,竟沒有一個活物,就連無處不在的瘴氣,都不敢蔓延這個地方,秦霖宇的目光順着道路延伸的方向望去,發現道路的前方一片漆黑,縱然沒了瘴氣的遮擋,依舊望不到這條道路的盡頭。
“我們走吧!秦霖宇聲音平淡,道,緊緊牽着陸詩嫣的手,走進了這條道路上,沒走多久,他們就看到前方躺着一個人,整個人,滿身血污,胸口劇烈地起伏着,身體不斷顫抖。
秦霖宇全神戒備,來到了這個人的旁邊,並沒伸手攙扶,而是淡淡問道:“兄臺這是怎麼了?”
這名男子擡了擡頭,聲音微弱,道:“我是慕容家的慕容軒轅,前面有一個很厲害的妖獸,金明星參與這次行動的所有世家公子,都被它活吞了,我僥倖逃了出來,還望二位行行好,救我一命!”
秦霖宇無奈一笑,道:“我倒是很想救你,但是仙界的人心,您又不是不知道!”
慕容軒轅劇烈地咳嗽了一陣,輕嘆一聲,道:“沒錯,在現在的雲光十二州里,沒人敢救跟自己素不相識的人,爲了防止意外,您可以在我身上下一道靈魂咒印,一旦我做出什麼對您,您一個念頭就能讓我灰飛煙滅。”
秦霖宇沉吟片刻,認爲這也是個辦法,又道:“我們還要急着趕路,揹着一個大活人,恐怕不太方便吧!”
慕容軒轅的聲音比之前更加虛弱了幾分,道:“這個簡單,你們只需將我帶出這裡,然後用一個防禦光罩將我罩住,就能夠離開了,我自會發信號讓家族的人來救我!”
秦霖宇不再猶豫,按照慕容軒轅所說的方法做了一遍,這一過程並未發生任何意外,安置好這位傷者,他和陸詩嫣再次走上了那條道路。
慕容家的公子,果然命大!”路上,秦霖宇嘆道。
陸詩嫣秀美一揚,道:“你怎知道,那就是慕容世家的公子,難道只因爲他姓慕容嗎?”
秦霖宇擺擺手,道:“他的腰間,有一枚玉佩,這中型號的玉佩,我在慕容智身上也看過,並且他的比慕容智的還要大上許多,所以,我斷定絕對是慕容家的人,並且地位不低,再結合他剛纔所說的事情,定是慕容家的公子無疑了。”
陸詩嫣淡淡點頭,心中泛起一陣甜意,秦霖宇在這種危機環境下的觀察能力以及判斷能力,着實令她驚歎不已。
這時,他們忽然發現腳下出現了一大灘血跡,這些血跡呈暗紅色,緊貼着地表,已經幹了一段時間,不遠處,他們又發現了不少殘缺不全的人的軀體,血腥的味道,變得十分刺鼻.
在這一灘灘觸目驚心的血跡之中,還夾雜着不少衣服的殘片,這些殘片,皆是由上好的布料製成,一看便知是大富之家才能擁有的事物。
秦霖宇將一個殘片撿起,仔細觀察了片刻,道:“這是被一股怪力撕扯之後的結果,看來,這裡住着的那兇手,定然力大無窮啊。”
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黑影從空中投了下來,秦霖宇心中一緊,頓時有了一種頭皮發麻,汗毛倒豎的感覺,他感到了一股冰涼,從頭到腳的徹骨冰涼。
他快速背過身去,只見一個巨大的虛影從天而降,然後直接進入了沒什麼防備的陸詩嫣體內,後者明亮的眸子立刻變得黯淡起來,這一刻,一抹黑雲擋住了所有的光芒,天地肅殺,漆黑一片,只有一道道雷電忽閃而過。
看着種幅詭異的情形,秦霖宇覺着有些眼熟,但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看過,又過了片刻,一道一人來高的十字架從天而降,他的身體被一股怪力控制着,釘在了十字架上!
秦霖宇的身上冷汗涔涔留下,他終於記了起來,當年他和江月霞被困在一個無名島上,被迫上山尋找當地土著族族長之子的時候,遇到的也是這種情況,當時,若非他體內的秦氏神功及時出現幫他解圍,最後恐怕就會是另外一番結果了。
今日,時移世易,但情形卻與當日一模一樣,他被釘在十字架上之後,陸詩嫣的嘴角浮起一絲猙獰陰森的笑容,與她平日裡淡雅出塵的仙子風範大相徑庭,下一刻,她舉起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拿來的斧頭,對着秦霖宇重重地砍了下去。
就在這危機的關頭,秦霖宇急忙催動體內的秦氏功法,一道金黃色的光柱沖天而起,空中的黑雲消散了不少,他身後的十字架嘭的一聲,化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