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精密數控機牀通過輾轉已經到了香港,羅亦安順便採購了幾大貨櫃的機械加工設備,將機牀於自己的行李混在貨櫃裡,釋釋然的通過羅湖口岸進入深圳。
羅湖口岸每天過往幾十萬輛車,對於中國人自己採購自己用的物資,只要照常申報、納稅,檢查不是很徹底。羅亦安手頭有本公司開的貨單,將那臺超精密數控機牀以普通車牀申報,海關人員見到納稅數目與車內貨數相同,便一路開了綠燈。
回到工廠,便是一輪緊張的設備安調試過程,譚彩玲、劉秋卉雖然深感與羅亦安聚少離多,然而,兩人對於羅亦安一頭紮在工廠裡卻頗爲支持。
“沉浸在事業中的男人不左顧右盼,不朝秦暮楚,還是家人生活的有力保障。一心一意拴在事業中的男人,看着讓人疼,想着讓人愛。”譚彩玲已得到了那套彩鑽首飾,不自覺地爲羅亦安開脫着。
“培育愛情必須用和聲細語,我們不應該對他過分苛責。只有閒人才把愛情當作正事,而忙人只把愛情當成消遣。”劉秋卉也把玩着自己的彩鑽飾品,應聲附和着。
在兩女的支持下,羅亦安除了在S公司晃晃,其餘的時間全用在安裝儀器設備上。回來的路上,那位“副駕駛”留下的禮物,除了一些特工設備,就是一大堆莫明其妙的集成電路板。經過史潘森的辨認,那些電路板一一找見了出路,部分被安裝在機牀上,部分則成爲掘地機器人的控制芯片。忙忙碌碌中,兩個月過去了,羅亦安準時收到了秘族的召喚。
在這兩個月期間,金慧珠曾數次聯繫羅亦安,但大多數時候,羅亦安不是在工廠忙碌,就是處在譚劉兩女的貼身緊盯下。金慧珠說幾句親熱的話,沒有換來應有的迴應。終於,在羅亦安動身出發那天,金慧珠也動身來華,希望面見羅亦安,責問他冷淡的原因。可惜,羅亦安當時絲毫不知道後院已起火。
取回了在香港機場存放的飛機,羅亦安一路經過數次加油,直向南太平洋飛。秘族的潛艇繞過好望角,也正向這個方向駛來。羅亦安與他們匯合的地點就定在南太平洋。
南太平洋被認爲地球上最神秘的大洋,這裡島嶼稀少,尤其是在澳大利亞以南,非洲與美洲兩塊大陸間幾乎不存在小島。由於無遮無掩,一個小小的海浪可以前浪推後浪地行走數千、甚至上萬公里,直到非洲或美洲海岸阻隔了它,才能停下。而在好望角以南,海浪的浪谷可以環繞地球一圈也沒有遮擋。因爲這種地理特性,這裡浪高風大。自蘇黎世運河挖掘貫通後,在南太平洋上航行的船舶極稀少。甚至有許多著名的遠洋輪船船長,終生未在此地行過船。
這種特殊的航運環境,正好被秘族利用,成爲他們主要的活動區。而羅亦安受訓時的那神秘小島,也隱藏在這片海域。
飛機到匯合點時,正好是夜間,潛水艇悄無聲息地浮出水面,發出了無線電訊號,羅亦安關閉了引擎,緩緩地降落在海面。
波浪洶涌中,潛艇放下一隻皮筏,一人划着它向飛機走來。羅亦安走出機艙,站在機翼上,向對方扔出了繩索。
對着一點點星光,羅亦安吃驚地發現,皮筏上的人與自己的相貌有八分相像。而且,他明顯感覺到對方在刻意模仿自己。
“這便是我的替身麼”,羅亦安這還是初次見到另一個自己,忍不住仔細打量。
“我不會開飛機,所以我將放盡飛機裡的油,等待救援。天亮後,會有一所輪船從這裡經過,駛向南非伊麗莎白港,我會從伊麗莎白港輾轉去秘魯。再去美國,飛日本。這樣漫長的時間足夠你工作了,我們日本見,請把你的護照及相關證件給我。”那個替身開門見山地說。
兩人交接完畢,羅亦安接過船槳,爬進了皮筏,向潛水艇劃去。
潛水艇艙門關閉,在絲絲的聲響中,潛水艇緩緩下潛。羅亦安藉着潛艇內昏暗的燈光,打量着艙內的幾人。
坐在儀表盤前的是一個金髮碧眼、身材高大的男子,他扭過臉來,帶着和煦的笑容,衝羅亦安打了個彈指,算是招呼。艙門口,負責關閉艙門的那人黑色頭髮、褐色眼珠,一幅西班牙人相貌,邊走下舷梯,邊拍着羅亦安的肩膀以示親熱。“我叫馬洛,歡迎你加入。”
前艙圓形的艙門口,一個面色蒼白、鷹鉤鼻、灰色眼睛、充滿冷漠的男子衝羅亦安擺了擺手,簡短的說:“你可以叫我劉易斯,西門長老在等你,跟我來。”
羅亦安臨出門時,坐在儀表盤前的金髮男子歡快的打着招呼:“嗨,我叫漢斯,見到了你,我們四位探索者就算齊了。”
聽了這話,羅亦安再次掃了一眼艙中的其餘三人,將他們的相貌、特徵一一印刻在腦海裡……
船長室那狹小的空間裡,西門長老坐在鋪位上接見了羅亦安:“他們幾位,你都見了嗎?”
羅亦安明白他說的什麼,連連點頭。
“喝一杯吧”,西門長老起身,從衣物櫃內取出一瓶方津杏仁,爲羅亦安斟滿一杯。
在水下潛航的日子裡,這瓶酒已沾染了太多的煤油味和潤滑油味,羅亦安像吞毒藥一樣,嚥下這一小杯酒。藉着西門長老飲酒的機會,他悄悄打量着這位著名的鐵腕長老。
也許是長期的不見天日,習慣暗夜行走的西門長老臉色帶着病態的蒼白。兩個大大的眼珠瞳仁多,眼白少,一頭銀白色的捲髮整齊的梳理成型。按理說,常人這個年紀,皮膚上已經爬上了老人斑,而西門長老白淨的手上只見到暴起的血管。他矮小的個頭、乾瘦的肌肉沒有一處贅肉,兩隻眼睛中透漏着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