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蔡宏的解釋,徐恭這才瞭然的點了點頭,但一旁的華嶽卻有些孤疑的瞧了瞧徐秋澗,喃喃道:“你這傢伙真有這麼厲害?即便猜到他們會調虎離山引開徐恭,可又怎麼知道就一定是這姓吳的呢?還叫徐恭抓他!”
徐秋澗搖了搖頭,“我可沒在便條上說,讓他們具體抓誰!”
“是的,其實指揮使大人的便條上也沒具體署名要抓誰,只是讓我們抓住跟蹤之人而已!”徐恭怔怔迴應到。
華嶽這才點了點頭,“我也就說嘛!以你這傢伙這麼笨的智商,怎麼會算得那麼清楚呢!”說到最後,還微微露出幾分得意來。
對於華嶽這種‘小人得志’小心思,徐秋澗已經習以爲常了,無奈的搖了搖頭,便不再理會了,直接冷冷撇向還趴在板凳上叫喚不止的吳管家,沉聲道:“剛纔本官只問了你兩個問題,如今最後一個,你老實回答!”
吳管家身子微微顫抖了下,趕緊點頭道:“是是,指揮使大人請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
徐秋澗沒有立刻發問,下意識從衣袖中取出一張畫紙,隨即展開亮在了吳管家眼前,“畫中的姑娘,你可曾見過?”
這張畫正是劉勉叫人所畫的那張上吊老人孫女的畫像,他一直懷疑這女子的失蹤和孫彤有關,雖然之前已經在城西的樹林裡發現了不少屍體,不過大多都已經成白骨化了,那上吊老人的孫女失蹤不到月餘,即便真的已經死了,以目前還不是很熱的天氣,相信屍體也不會腐敗多嚴重,至少面容還是能看清楚的,當然他們也在樹林裡發現了幾具相對完好的屍體,然而卻沒有一具與這畫中女子相似的!當然也不排除他們還沒找到,如此要證明這女子的失蹤是否與孫彤有關,相信這吳管家心中是很清楚的。
吳管家擡頭在畫紙上細細看了看,隨即一副細細回想的樣子,許久才搖了搖頭,“沒!小的沒見過這女的!”
徐秋澗微微皺了皺眉,“你確定?”
見徐秋澗神色有變,吳管家趕緊又細細回想了起來,但最後依舊還是搖了搖頭,“大人!小的確實沒見過這女子啊!”
“沒見過纔怪!徐某看你們是抓的姑娘太多,一時搞忘了吧!說,你們埋屍體的地方到底有幾個?”一旁的徐恭聞言,不禁怒吼的大步邁了過來,一把揪住吳管家的衣領道。
見徐恭一副凶神惡煞,恨不得活吞了他的模樣,吳管家不禁襠部一熱,不由得失禁了,“我……我真的沒見過這姑娘啊!”
“哼!這姑娘的奶奶親口說是我們錦衣衛的人抓走了她,縷縷上門討要,甚至不惜在撫鎮司門外上了吊,孫彤無法無天,殘害過的良家婦女還少嗎?此事若不是他乾的,還有誰?你敢說你沒見過?說,你們到底把屍體藏哪裡了,不說,老子現在就打死你。”徐恭憤怒不已,說着就想揍吳管家了。
不過徐恭剛舉起手,便被徐秋澗一把捏住了,“行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畢竟這女子失蹤纔不到月餘,若真是孫彤做的,這姓吳的是他家的大管家,豈能不知?”
見徐秋澗出手相救,吳管家趕忙點頭道:“對對,指揮使大人說的是,孫僉事一向視我爲心腹,他看上的姑娘幾乎全是讓小的想辦法弄到手的,若真是我們做的,這才短短一個月,小的怎麼會記不得呢?”
徐恭這才收手,看向徐秋澗道:“大人!即便這女子的失蹤與孫彤無關,但其手裡頭犯下如此多的命案,也當拿其正法!”
“放心吧!徐千戶,徐大人剛正不阿,必然會爲這些被孫彤殘忍殺害的女子申冤報仇的!”趙成對徐千戶道。
徐秋澗只微微一嘆,隨即對衆人道:“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和徐恭了!其餘人且各自回府!另外不許對外宣揚今晚的事情與爾等有關。否則嚴懲不貸!”徐秋澗說的十分慎重。
在場人,除了吳管家,幾乎都是徐秋澗自己人,甚至可以說是十分親近的人,可此時,徐秋澗卻似乎有意將他們視爲外人了,僅僅相信徐恭,不禁讓其他人很是費解;
“大人!這是何意啊?”趙成最先提出疑問。
“沒什麼意思,你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另外,一會我讓蔡宏回府上給你取些銀兩,算是今晚的酬勞!”徐秋澗冷冰冰道。
“這……”趙成雖然武藝差,但眼神卻不差,看這指揮使大人的口氣,儼然是將他看成了外人,不由得大爲失望,一陣自嘲般的笑道:“謝了!不過趙某生來喜歡打抱不平,大人跟趙某談銀子,莫不是有意看扁趙某人,既然指揮使大人瞧不上趙某,趙某走便是,但這銀子嘛!就不必了,趙某可丟不起這人。”說着大步一邁,就要離開,不過剛走兩步,便被徐秋澗叫住了。
“慢着!”
趙成腳步一頓,以爲徐秋澗挽留自己,不禁心裡燃起了一絲希望。“大人還有何事?”
“沒什麼!既然你俠骨丹心,不喜歡錢財,本官也不勉強,只希望你記住剛纔本官說的話,不可對外聲張今夜之事,否則,被我知道,就算天涯海角,本官都會將你追回來嚴懲!”徐秋澗面無表情道,說到後面毫不掩飾的從雙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趙成聞言,頓時心裡更加心灰意冷了,這指揮使大人到底是何意思,難道他畏懼孫皇后的勢力,準備對孫彤不再追究下去了?這才讓自己不許對外聲張今晚的事情。不由得鄙夷的回頭看了一眼徐秋澗,隨即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了。
後面的蔡宏一見,趕緊就要追上去,“趙成兄弟,你可能誤會我家大人的意思了!先等等!”
“別去追了,他沒誤會我什麼!”徐秋澗一把攔住了蔡宏。
“大人!你這是做什麼啊?趙成兄弟是我給你找來的,好歹今晚也幫了咱們這麼大一個忙,你怎麼能這麼對他說話呢?”蔡宏有些焦急的對徐秋澗道。
“好吧!既然如此,你也走吧!”徐秋澗放開了手,對蔡宏道。
見徐秋澗放開了手,蔡宏真想一下追出去,但突然回味過徐秋澗的話來,不禁頓住了,愕然的看向徐秋澗,道:“大人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您讓我去哪?”
“你想去哪,就去哪?從現在起,你便不再是錦衣衛的人了!當然,本官建議你可以回老家去,畢竟你妹妹還在老家等你!”徐秋澗淡然的道。
“這……大人!卑職剛纔無意頂撞您,請大人贖罪!”蔡宏聞言,趕緊跪在了徐秋澗面前。
徐秋澗微微一嘆,“你有何罪可恕?這半年多多虧有你們幾人保護,本官才倖免於難,本官萬分感激,也是時候讓你告別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活了,你走吧!另外記得上我府邸取些盤纏再走!”
“大人!記得從去年到曲江縣跟隨你時,我兄弟六人便發過誓,誓死追隨大人你的,無論是何結局,我們都認了,請大人收回成命!”蔡宏單膝跪地,剛毅的說到。
“正因如此,本官才更得讓你走!記得你們兄弟六人,如今六已去三,你們若繼續留在本官身邊,難保不測!記得你還有個妹妹在老家等你!”徐秋澗忘不了去年在順慶府蔡靈珊對他說過的話。
“大人……”
“不必多說了!趕緊走。”徐秋澗打斷了蔡宏。
這時一直對徐秋澗橫眉冷對的華嶽站了出來,“哼!你這混蛋說什麼大話呢?別忘了蔡宏可是我阿爹招進錦衣衛的,你還沒資格革他的職!”
徐秋澗微微一皺眉,這丫頭當真不省心,“但你也別忘了,你爹他已經死了,如今撫鎮司由我做主!”
華嶽一跺腳,“好啊!你……我爹剛死,你居然就不把姑奶奶我放眼裡了!阿爹真是看錯你了!居然提拔你做這錦衣衛指揮使。”說罷,來到了蔡宏旁邊,一把將他拉了起來,對徐秋澗瞪眼道:“今天我和蔡宏就還不走了,看你能拿我們怎樣?”說着還揚起了尖尖的下巴。
“當真不走?”徐秋澗眉頭深鎖,面色一沉。
華嶽一怔,她以前從來沒見過徐秋澗對她會露出這般表情,那是一種強壓怒火的表情。不禁有些害怕,但依舊搖頭,“不走!除非……除非你能給我們一個信服的理由!否則我們便不走!”
“你要理由!好……”徐秋澗面無表情,大步走到華嶽面前,揮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華嶽的臉上,這一巴掌下手極重,華嶽頓時嘴角便見血了。
徐秋澗突然對華嶽下手,這一幕頓時驚呆了所有人,徐恭都不禁瞪大了眼,本想上前說些什麼,但最終嘆息一聲,沒再上前。
華嶽則愕然的捂着被打的臉,許久纔回過神來,面無表情的瞪着徐秋澗,“你又打我!這難道就是你給我的理由!”
華嶽之所以說個又字,那是因爲不久前她已經捱過徐秋澗一巴掌了,那還是因爲塞哈智的死對她打擊太大了,徐秋澗怕他沉淪在悲傷裡,纔給的她一巴掌,但這次華嶽怎麼也沒想到,徐秋澗會再次出手打她。
“沒錯!這就是理由,你服麼?”徐秋澗同樣神情冰冷道。
“不服……我不……啪……”華嶽大聲叫嚷道,可話還沒說完,徐秋澗便又猛的揮手打在了她另一側臉上,下手同樣之重。
“現在呢!你若還不服,我可以打到你服爲止!當然你武藝高超,你也可以選擇反抗!”徐秋澗不帶絲毫感情道。
“你……”華嶽心裡猛的一綹,她是個要強的女子,突然被徐秋澗莫名其妙打兩巴掌,可謂是顏面掃地,剛纔那一瞬間,她是想過報復反抗,但看到這個男人這般認真的眼神,她根本就拿不出勇氣反抗。她大眼依舊明亮,可不時便被一層朦朧的水汽籠罩了,她知道再不走,眼中就會落下淚來,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絕不能哭,“姓徐的,算你狠!不過你記住,你一定會後悔了!我們走……”說着拉着蔡宏便飛快的跑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