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大人,你且說說,你看出了什麼問題?”徐秋澗又道。
林嶽峰點了點頭,道:“以下官之見,首先死者房間的牆窗和頂窗都嚴密的關閉着,沒有被絲毫打開過,唯獨這房門卻是隻關着,沒帶閂,然而門閂經下官勘查也沒有撬動的痕跡,可能房門是死者死前自己打開的,三更半夜,死者絕不可能自己無緣無故打開門,很有可能是兇手叫了門,死者纔開的,由此可見,兇手應該和死者可能認識!”
徐秋澗點了點頭,這一點林嶽峰道跟他想到一起去了,“嗯,有道理,那還有呢?”
“另外有一點下官就有些猜不透了,按理說死者全身**,極有可能是屬於姦殺,但下官在死者的身下和其他地方卻又並沒發現有兇手留下的穗物(泛指**)。”
“那還有什麼問題嗎?”徐秋澗又問道。
“還有就是,死者後腦的頭皮傷,說明生前應該遭過鈍器擊打所致,但我在屋裡找了一圈,卻並沒有發現兇器的存在,下官認爲可能是兇手的隨身攜帶之物!”林嶽峰答道
“接着說!”徐秋澗在次問道。
林嶽峰老臉一紅,尷尬着搖了搖頭,拱着手,虛心道:“下官慚愧,還望大人多多指教!”
徐秋澗笑了笑,道:“林大人大多從主觀上去看事情,卻忽略了諸多的細節問題啊!”說着度步又來到牀邊,道;“死者的身上的被單縱然有些林亂,但身下的墊毯除卻身體所壓的部分有輕微皺痕,但其他地方卻平整有致,不像有劇烈運動過的痕跡,這說明什麼?”
林嶽峰眼睛一亮,細細一看,還真如徐秋澗說的,墊毯比較平整,驚訝道:“難道大人是說死者並沒遭到強姦?”
“死者死前有沒有被強姦,我不敢肯定,但至少兇手沒在牀上對其實施強姦!”徐秋澗頓了頓,又道:“而且,由此可以斷言,牀上可能並不是死者的死亡第一現場!”
“對...對...對,若是兇手在牀上捂死死者,死者必然要反抗,而死者身下的墊毯不然不會如此整齊的!除非兇手將死者捂死在牀,又故意將牀毯整理好,僞造現場。不過這種僞造現場的手段很高明。”林嶽峰說道。
“當然也不排除這種可能,若真是如你所說那樣,這兇手僞造現場的手段很嫺熟,極有可能還有前科!”徐秋澗點頭道。
“前科?”林嶽峰聽得一陣迷糊。
徐秋澗一愣,覺得言語失誤了,忙上改口道:“我是說,這兇手可能以前也犯過案!”把21世紀的詞彙用到古代的語言中,還真不太恰當。
林嶽峰點了點頭,又道:“那若依徐大人所言,兇手不是在牀上殺人的,那又是在哪裡呢?”
徐秋澗離開了牀邊,走到屋裡的八仙桌前,指着桌子,笑了笑,道:“就在這上面!”
林嶽峰大感意外,自己比這位徐大人還來的早,都沒發現什麼,而這徐大人才進來一會就知道了兇殺第一現場,忙走了過來,道:“徐大人何以見得這桌子上就是兇殺第一現場呢?”
“我剛纔發現,這桌子的棱角上有一小塊淡淡的血跡,雖然已經幹了,不過還能看出來,而在桌面上,還有幾道淺淺的抓痕,我仔細和死者的手指甲對比了一下,應該是死者留下的,結合死者腦後的頭皮傷和蓬亂如麻的頭髮,若我斷定的沒錯,兇手當時應該是將死者按在了桌面上,然後用手一把抓住了死者的頭髮,狠狠的將其頭部撞在了桌面的棱角上,才造成了死者腦後的鈍器傷,然後兇手捂住了死者的口鼻,死者缺氧抽搐,雙手不停抓着桌面,便留下了這一道道爪印。”徐秋澗說着指了指桌上的血跡和爪印。
一旁的林嶽峰,趕緊湊過了頭,一看真如徐秋澗說的一樣,桌子的一處菱角邊上還真有一塊小血跡,左面上也有手抓過的痕跡。他又連忙將死者的腦後的傷和桌棱的形狀對比了一下,果然很吻合,這才瞭然了,他也納悶,自己剛纔在房間裡找了大半天,都沒找到擊傷死者的鈍器,還以爲是兇手的攜帶之物呢!如此看來是大錯特錯了。
當即對徐秋澗刮目相看了,這位縣令不僅觀察心思細密,而卻僅憑現場的一些蛛絲馬跡,就能斷定出兇手的殺人經過,當真絕非池中之物啊!怪不得,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一方知縣。
要是徐此時秋澗知道林嶽峰心裡的想法,還不得笑掉大牙,自己這個縣令可是冒牌的。
現場勘查完了後,徐秋澗和林嶽峰同時出來了。王典一見,連忙抹了抹臉上的老淚,問道:“兩位大人,可有什麼發現,是什麼人謀害了小女的。”
“王大人,你先彆着急,先聽聽徐大人的意見吧!”林嶽峰由於見識到了徐秋澗洞察秋毫的真手段,對其大是敬仰,說話都開始要以徐秋澗爲馬首了。
“是是是!”王典來連說了三聲是,便殷切的看向徐秋澗了。
從死者的屍僵來看,死亡時間大約是昨晚三更天左右,只能嚴格盤查昨夜三更時到底有多少人進過死者的房間?徐秋澗決定先從這個方面入手,當即道:“王大人,昨晚三更時分,曾有哪些人進過令媛的房間?”
“這...我也不太清楚,昨夜我和盧百戶在大人您家喝的熏熏大醉,回來的時候已經到四更天了,由於醉意上涌,就直接回房睡了!”王典說道。
徐秋澗又找來了紅兒,問了這個問題,紅兒答道,說三更天時曾先後有五個人進過死者的房間,分別是王典的夫人何氏,送洗澡水的侍女甜兒,還有吳恆的兒子吳俊生,外面送糕點的小二秦阿蠻,最後就是丫鬟紅兒她自己。
兇手可能就在五人當中,徐秋澗決定用排除法來一一排除,最後精確找出兇手是誰,首先何氏可以當先排除,畢竟她不可能殺害自己的親生女兒。再就是送洗澡水的甜兒,徐秋澗找到了她,一看就否定了是她,因爲這女孩還不到十二歲,身高比死者要矮上一大截,她不可能有力氣將死者按在桌子上,再將其捂死。接下來,嫌疑犯就落在了剩餘的三人中間了。
徐秋澗首先找來了吳俊生,他是無主簿的兒子,此人有些憨憨呆呆的。吳恆見徐秋澗要問自己的憨兒子,嚇了一大跳,所以也跟着來了。
“吳俊生,昨夜你三更時分你到死者的房間去幹嘛?”徐秋澗直接了當的問道。
吳俊生嘴上憨憨說道:“昨晚思月妹子,讓我去她那裡,說有麥芽糖給我吃,所以我就去了!”
徐秋澗眉頭一皺,這傢伙不是一點點的憨,三更半夜跑到別人一女孩子的房間裡去,就是想吃糖。“那她爲什麼給糖給你吃?”
“思月妹子說晚上怕黑,讓我去陪她,然後就給糖給我吃!”吳俊生說道。
“那你有沒有脫她衣服?”
“沒有的,天兒那麼冷,我脫她衣服幹什麼啊!”吳俊生又道。
徐秋澗一陣無語,這人憨容可掬,心智一點都不像一個成年人,難道也不是他。一旁的吳恆見徐秋澗一連問自己的兒子,生怕這憨包說錯了話,被冤枉成殺人兇手,連忙說道:“徐大人!你...你看,犬子爲人憨厚,從小就和思月玩的好,不會是他的!”
徐秋澗瞪了他一眼,道:“怎麼?憨厚之人就不會殺人嗎?沒有可能的可能,也許就是最大的可能,看在你是一縣主簿,不與你多計較什麼,休得再多言了!”
吳恆嚇得腦袋一縮,不敢說話了,看了看一旁的日膿包兒子,一個勁叫苦。
“你什麼時候離開她房間的?”徐秋澗又問吳俊生道。
“不太記得了?”吳俊生摸了摸腦袋,“好像是三更零兩刻。”古時候人們又將每一個時辰分五個刻鐘,每個刻鐘相當於現代的24分鐘。
“有什麼證人沒?”
“思月妹子的丫鬟紅兒看到的,當時思月妹子還將我送到了大門口,才進去的。”
徐秋澗找來紅兒,問了是不是這麼一會事,紅兒點頭答應,說的確是這麼的。徐秋澗一陣納悶,吳俊生的嫌疑也排出了,他離開時,死者還送他到了大門口,說明他走時,死者還活着。不可能是他了。
嫌疑犯又濃縮了,只剩下小二親阿蠻,和紅兒丫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