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愛卿,你可知這龐德他……唉!” 明宣宗猶豫不決,本想告知徐秋澗他心裡的苦衷,但話到嘴邊又住口了,最終化作重重的一聲嘆息。
儘管明宣宗沒說,但徐秋澗又怎會不知明宣宗面對龐德的尷尬境地,之前他就聽華月透漏過兩人關係,可見正如華月所說,對於龐德的勢力,明宣宗多少還是有些忌諱的,否則也不會這般爲難。
“皇上放心,你是君,他是臣!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明日早朝,皇上可將龐德傳喚至朝堂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親自任命他爲此去韃靼傳旨的天使,相信他龐德即便再怎麼大膽,也不敢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忤逆皇上你的意思。”徐秋澗淡定道。
“此法管用?”明宣宗下意識轉動了幾下眼鏡。
“皇上不試一試又怎會知曉?再者,若那龐德真不知死活,敢拒絕皇上的任命,到時皇上便可名正言順治他個欺君之罪!趁機罷了他的職務並將其下獄!如此,對皇上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徐秋澗一副大有深意的道。
明宣宗聞言,深深的在徐秋澗身上打量了起來,看的徐秋澗都有些不好意思,這才略帶笑意的開口道:“朕曾聽說你與這龐德素有舊怨,你今日之舉難逃有排除異己之嫌哦!”
徐秋澗下意識跪在了地上,叩首道:“皇上明鑑,微臣一心只想爲皇上排憂解難,未曾有過其他想法!”顯然這話有些昧着良心了。
明宣宗撤動了一下嘴角,顯然不以爲意,但卻並未對這件事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轉移了話題道:“好了,這件事就先擱着,容朕再想想吧!朕今日叫你前來還有一事,想和你談談!”說話間,下意識冷撇了一旁的王振一眼;
王振精明圓滑,哪裡不知道明宣宗這是在示意他趕緊退下,當即說了聲老奴告退,便麻溜的離開了御書房。
徐秋澗暗笑,看來自己今日之舉已然奏效,明宣宗向來將王振視爲心腹,以前所談之事都是主僕共享。但此次卻讓王振離開了,顯然是經過剛纔的事情,讓明宣宗心裡對其有所介惕。
“不知皇上還有何事要微臣相談?”見王振離開,徐秋澗這纔開口道。他知道,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纔是明宣宗真正想和他說的。因爲剛纔他們談論的都是今天早朝上的事情,而在早朝之前,明宣宗便叫王振來只會他了,顯然是因爲其他事情才叫他來的。
明宣宗略微一陣遲疑,開口道:“既如此,朕也就直說了,當日在居庸關,你對朕說,恐有奸人意在京城,叫朕回京坐鎮皇宮,可如今這麼多天過去了,也並未出現過什麼意外!對此朕深表疑惑!莫非是徐愛卿你多心了?”
徐秋澗一陣警覺,明宣宗似乎話裡有話,微微一陣沉吟,才訕訕迴應道:“皇上說的是,或許……或許真是微臣多心了吧!可能這背後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圖謀之人!是微臣臆測錯了。”
明宣宗下意識皺了皺眉,“不會吧!以朕對徐愛卿的瞭解,你絕非那種信口開河之人,況且當日你語氣如此肯定,顯然不像是說假話,因此,朕深信愛卿的這番猜測並非空穴來風!那天當着衆人的面,你說有難言之隱,朕也不好細問,所以今日朕特意支走王振,就是想單獨問問徐愛卿,你是如何猜測出有奸人想圖謀京城的?有何依據?”說話間,明宣宗還刻意抵近了徐秋澗幾分。
“這……”徐秋澗心裡不禁一跳,明宣宗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又向他問起這事來。可這事必然要牽扯上樊忠,樊忠此時又不願公開身份,該如何嚮明宣宗解釋呢?徐秋澗不禁一陣爲難,不斷在心裡思量起來。
然而明宣宗也不傻,見徐秋澗遲遲沒有迴應,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哪裡還不知道對方又在想辦法糊弄他,頓時有些不耐煩了,不禁出言道:“行了,徐愛卿!既然朕有心問起,你覺得現在對朕說謊有用嗎?”
對啊!明宣宗是何許人也!一定不是這麼好糊弄的,即便自己想出一個藉口來,對方會相信麼?難道真要說實話?
徐秋澗不由得猶豫起來,最終一咬牙,開口道:“皇上英明睿智,微臣又怎敢欺瞞皇上,皇上所言不錯,微臣的這番猜疑確實並非空穴來風,至於有何依據,微臣此時真不便言明,但微臣可以告訴皇上,這背後圖謀不軌之人可能牽連甚廣,遠至邊關,近至朝堂,都可能有他的人!而且連樊將軍的死,和開平城淪陷,都與此人脫不了關係!!”
“什麼?此人爪牙竟如此之長麼!都伸到了朝堂和邊關?而且你說連開平城失守的事也與他有關?他當真有這麼大神通?”明宣宗聞言很是動容。許久,才怔然的望着徐秋澗,“這些不會又僅僅是你的猜測吧!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看的出來,明宣宗面上已隱帶溫怒之色了。
徐秋澗下意識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微臣只能告訴你這些了,而且這些有的確實只是微臣一時猜測,沒有真憑實據!”
“又是猜測……又是猜測,難道不能告訴朕一些有真憑實據的東西麼!朕只想看看,在這太平盛世裡,到底是誰還想反朕!”明宣宗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一陣廝聲竭力的怒吼道,絲毫沒注意到將徐秋澗也順帶訓斥了一頓。
徐秋澗略顯尷尬,但也沒理由生明宣宗的氣,因爲他理解對方此時的心情;作爲一國之君,聽到有人圖謀不軌,心裡怎能高興?更何況這圖謀不軌之人神龍見頭不見尾,這無疑讓他這個做皇帝的,時時刻刻都處在焦慮和不安之中,自然希望快些將其揪出來。
“還請皇上息怒,此事絕不可對外聲張,否則傳入那圖謀不軌之人的耳朵裡,必然心生警惕,以後要揪出他來,可就難了!”待明宣宗稍稍平復心情後,徐秋澗這才環顧了一下四周,開口勸諫道。
明宣宗顯然也意識到剛纔的行爲有些過了,不禁對徐秋澗緩和語氣道:“想必近來發生的事情太多,朕這幾天心情有些緊張,剛纔無心之言,還請徐愛卿不要記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