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楊素先生走了!”阿九撩開軍帳進來。
楊廣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直接把阿九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原本帶着半分狐媚的桃花眼此刻全然沒了平時的卿卿如月,餘光所及之處,透露着濃烈的殺意:“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喏……喏……”阿九全身戰慄着倒退出了軍帳,退到帳外已是一身冷汗,他是楊堅自幼安排在陳國的眼線,也是南宮伊的首席弟子——當然,這是他作爲眼線而存在的身份。可惜南宮伊至死都並未察覺。
破陳之後阿九隨着楊廣一行人離開陳國,他已過了不惑之年,卻得了南宮氏容顏常駐之術,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在陳國這些年,他什麼樣的厲害角色沒見過,卻被眼前這個剛到弱冠的小子鎮住了,晉王殿下,到底何方神聖。
忽的帳內有瓶瓶罐罐落地而碎的聲音,阿九趕緊離開賬外,前往地牢守着。
楊廣瞧了一眼地上那把摔碎的壺,皺眉惋惜道:“可惜這帳子裡沒別的可砸了。罷了,這陳國的東西,再好也不吉利。倒不如圖個碎碎平安。”
宇文述早習慣了他笑眼裡藏着的九曲腸子,接着問:“那麼你意外所見之人,又是何人?”
“這……”楊廣笑而不答,其實他也不是十分確定: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容貌雖還未長開,卻已是驚人的美麗。
他自矜容貌絕世,卻也被這丫頭看花了眼。頭上簪的髮簪能被人驅使,那簪子雖看來普通,但他替她簪上之時,太陽直直照來,竟照得那簪子裡出現了北斗七星的樣子。
他那是忽的想起宇文述之前同他提及的他那未過門的小媳婦兒,這宮裡若非是母親親手養了好些年的這丫頭,哪裡還找得出這樣的人。
想罷他還是期聲道:“這我倒也還不確定。等我明個兒再進宮中去瞅瞅,指不定還能遇上。這次表哥也從淮陽一帶查訪歸來,給了準信兒說就在這幾日到。聽聞還帶了個算命先生回來,叫什麼劉文靜的,我倒要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表哥便是指的楊堅的外甥——李淵了,楊廣話裡蹊蹺之意宇文述莞爾:“劉文靜也是當代名士,到你口中竟落魄成算命先生了。哈哈哈哈哈”
楊廣眼底促狹之意雖壓制着幾分,卻也是令人膽寒,他低眉輕搖着手上的骨扇,腦中盤算的卻是另一道光景。
雖說廟堂之高,江湖之遠,落於這牛耳執掌的中心的權臣們,無一不是處廟堂之上,通江湖之事。很多事情,靠着王府的幾個親兵根本成不了氣候。江湖上門派武學,各有大成,人數信徒並不在少數。但與朝廷暗中結成連理的,只有四個組織,有正有邪——分別是:
漠北敦煌之巔的落日門,此門派詭異非常,出招不見蹤跡,遁影於無形。傳聞門主年僅十六歲,男女不知。只道此人神出鬼沒,凡是得罪過他的人,均死於日落之時,死相之奇詭,讓人咂舌。而死在他手上的上一縷魂魄,便是陳國的司命——南宮伊。
江南煙雨杏花之中,銘心閣如一支獨秀盛開在輕宅小院之中,此門中弟子不論武學醫術,都均稱國手。然而那名叫青墨的閣主,精通機關技巧,容貌清俊,性格更是出了名的溫柔,他雖不通武學,卻在武林上地位極高,傳聞他本是當朝皇親,只因無心政治,便歸隱了江南,卻也暗暗爲朝廷出力。銘心閣弟子所到之處,均令邪道之人色變。
丹陽(作者注:今江蘇南京)裴家,世代經商,消息也是最爲靈通,現當家的是裴羽老先生的獨女,人稱“千金一笑”的絕世美人裴亓京,聽來像個男娃名字,當然也有着男兒的手腕。
這裴亓京今年已二十三,也到了嫁娶之年,門庭若市之時,她淺笑表示自己已有中意的公子,卻並未提及是何人,於是這大江南北紛紛言傳裴大小姐暗戀的是哪家皇子,想着擺脫一身銅臭攀高枝兒。對此亓京也之時淡淡笑過,權當玩笑聽了。
而在那牡丹盛開的陪都洛陽,則不得不提四大組織中讓江湖人人聞風喪膽的六道。六道乃是邪派之中第二大派,實力遠在江湖任何派別之上,卻只因這第四任領主性格懶散得緊,那五年一次的武林大會竟然一人去了扶蘇林尋人去了,說是去尋舊友,卻捧了一小盒花種回來,說是能種出憑花香殺人的花來,這五六年過去了,連個發芽的影子都沒見着。
雖說這四大門派各自爲政,可全部聽令於朝廷勢力,但具體各自心裡朝着哪家,倒也未可知。江湖將這四大門派稱“四星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