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前面帶路的小白狐忽然嗚嗚了一聲,整隻往後一昂,飛出了好遠,嘴角也流出了鮮血。
頂上似乎有什麼異動一樣,喵嗚了一聲,有一道小小的黑色身影閃電般地衝了上來,準備和小白狐扭打成一團。
那小傢伙,不是黒木還能是誰?
我的呼吸一窒,整個人都暈了過去。劫後餘生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暈死過去多久,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
難道,我還沒從洞中脫險?
難道,我剛剛又是做了一場夢?
極度黑暗之中,有兩根冰冷的手指搭到了我的脈絡上。我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厲聲喝道:“你是誰?”
“唔……”那聲音有點耳熟,帶着幾分嘶啞和調侃,卻絕對不是森夜的聲音,“你運氣還算是不錯。那這次拖累沐璃的事情,我也就不追究了。”
什麼鬼?!
我莫名其妙地,想掙脫,那兩指手指輕描淡寫地好像只是輕輕搭在我手腕上,實際上,我卻被他這麼一搭,渾身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那黑影察覺到我的掙扎,忍不住笑了:“別自不量力了。你雖然有靈丹護身,陰氣充沛,不過離成爲我的對手還遠着呢。再說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能打,敢跟我打麼?”
這嘶啞的聲線,總算喚起了我的記憶:“啊!你是那個船長!”
神龍見首不見尾,丟下我們和那一船的陰魂……如果不是黒木出現,我們早就被陰魂撕成碎片,在海底餵魚了。然而,人家之前讓我們上船,確實也仁至義盡了。
“既然記得我,那就聽我的話,去鬼市找一個叫玉臨的人,拜他爲師吧。”那人嘿嘿一笑,“好好利用你身上的陰氣吧,你確實是一個值得挖掘的人才。”
他話音剛落,打了個響指,我的眼前就一片光亮,我猛地彈坐了起來,眼前哪裡是什麼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啊?這分明就是沐璃家裡的牀上!
我心頭慌極了,翻身要下牀,手腳卻疲軟無力着,門一開,一個人已經朝我奔了過來:“沈眉!”他把我抱了起來,眼眶裡有淚,拂過我的發,又是急又是慌,“你可算是醒了?感覺怎麼樣?”
抱住我的人,正是韓月。
我被他抱回牀上,渾身軟得跟麪條一樣,只能微喘着道:“韓月,我,我怎麼回來了?”
身後的小艾連忙插嘴:“是我們兩個把你弄回來的。他擔心得不得了,眼看你們一個晚上都沒回來,他也坐不住了,就想去找你們。結果那紀念館跟下水管破裂了一樣,水都直往外涌……”
韓月補充道:“沐璃拖着你們兩個,一步一搖的,都快不行了,還好我們去接應,否則都不知道她怎麼把你們帶回來。”
韓月把我放回牀上,回頭接過了小艾手裡的藥湯,準備喂到我口中:“你身體冷得像塊冰一樣,一定是着了涼,又太虛弱了,我給你喂點薑湯,喝下去暖一暖。”
我勉強喝了幾口,才能提起精神:“那森夜呢?他在哪裡?沐璃呢?”
韓月遲疑了一下,才說道:“他,他們在另外一個房間裡呢,沈眉,沈眉!”
他喚不住我了,因爲我把被子一掀,雖然一步三搖,但還是掙扎着,奮力地跑向另外一個房間。
我猛地把門推開的時候,沐璃正站在森夜的面前,她仔細地端詳着森夜,不知道在幹什麼,我一衝進去,她嚇了一跳:“沈眉,你,你怎麼起來了?”
眼前的森夜雙眸微闔着,躺在牀上,脖頸處手腳處都纏了厚厚的繃帶,可即使這樣,淡黃的顏色依舊把那繃帶染上了血腥的顏色。
聽見了我的聲音,他費力地睜開了眸子,朝我輕輕一笑,聲音卻很虛弱:“我沒事,不要擔心。”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顫抖着,一步一步走向病榻上的他。韓月伸手要拉我,卻被我一把推開了。
雖然腦海裡盤旋着無數的疑問,可看到他現在的模樣,我的心痛已經佔據了我整個世界。
我撲到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森夜,你怎麼了?”
他一向是無所不能的,站在我的面前,替我擋去所有風雨。
他更是無堅不摧的,不管受了多重的傷,總能安然度過。
可如此虛弱的他,卻是我前所未見的。
沐璃站在牀頭,聲音很是壓抑:“他快死了。我冒險替他占卜了一卦,他的身體快承受不住了。他的傷太重,體力的消耗也太大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森夜,要死去了?
他會離開我了?
我猛地握住了他的手,卻被一隻黑色的爪子猛地揮開。
“你走開,你走開!”黒木咧着牙齒瞪我,“都是因爲你!如果不是爲了你那對父母,大人不會深入險境,怎麼會落得現在這樣……”
森夜低斥了一聲:“黒木,退開!”
說完這四個字,他已經喘息了起來:“都出去,把沈眉也帶出去。”
他闔上了眸子,竟然不願意再看我多一眼,也不再說話了。
我知道,他深入險境受的傷絕對讓他不至於會死去。他身上最重的傷,是我帶給他的,是我用冰刃在他脖頸上刺出的傷口!
他硬扛住那傷,還把我帶出了那無底深洞,直到把我拉出洞口,他才最終撐不下去了嗎?
我的淚潸潸而下,韓月來拉我:“沈眉,讓他一個人吧。你該顧全一個男人的驕傲。”
他的聲音也哽咽住了,可我往前走了兩步,眼神卻是迷離的:“我不走,如果他死了,我也不要活了,我跟他天上地下,做一對鬼夫妻,誰都不能分開我們……”
韓月急了:“你瞎說什麼呀。你要是一死,立馬鬼差就得來拘你,你得投胎轉世去,還哪裡能什麼鬼夫妻!沈眉,我不讓你做傻事!”
我反手把他推出了門外:“那就讓我和他單獨呆呆吧。我和他分開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我不要再把那時間縮短一分一秒,任何理由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