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給龍飛遞了支菸,又有人給他點燃了火。
龍飛抽了兩口,將還燃着的香菸往牆上扔去。
火星碰到汽油,在瞬間蔓延開來。
熊熊烈火包圍了整棟房子,一股股嗆鼻的黑煙升騰而起,飄散在了蔚藍的天空之中。
龍飛帶着他的手下後退了幾步,避免自己被火灼到。
這一塊因爲要拆遷,周圍的住家全都搬走了,只剩下了這個“釘子戶”王老頭。
幾分鐘以後,屋內傳來了王老頭的慘叫聲。
龍飛原本在笑,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周圍的景象變了,居然變成了一片火海。
他被大火困在了屋裡。
這間屋子他曾經進來過幾回,所以有些熟悉。
他現在身處的地方是王老頭的臥室,簡單得都有些簡陋,除了一張牀和一個櫃子,就沒有了別的東西。
臥室在屋子的最裡邊,火勢還沒有蔓延過來,他抱起被子就往旁邊的廁所裡跑。
很順利的,他將被子全部打溼,裹在了自己的身上,順便還掩住了口鼻。
他趴伏在地上,貼着牆角一點一點地往大門的方向爬。
然而就在他伸手去夠門栓的時候,房樑塌了,一根又粗又重的圓木掉下來砸到了他的背上,壓得他都快喘不過氣來。
“救命!救命!”他大聲地叫着,期盼外面自己的手下聽見以後能進來救他。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十分鐘都過去了,他依然沒有等到來救援的人。
火越燒越旺,屋裡越來越熱,氧氣也越來越稀薄。
龍飛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
背上的圓木一直都在燒着,火舌終於觸碰到了他的身體,卻被他身上厚厚的溼被子擋住,沒有再更近一步。
火燒不到他,這讓龍飛心中充滿了希望。
可隨着時間的流逝,外面一點人聲都沒有,他心中的希望又慢慢地變成了絕望。
最終,他腦袋一歪,因爲窒息而陷入了昏迷。
龍飛的識海漸漸變暗,最後變成一片漆黑。
等不到場景的轉換,喬青才意識到已經結束。
她從他的識海之中抽離,回到現實後發現龍飛的表情十分的痛苦,不知道是因爲自己在幻境中受到的苦難,還是因爲那些曾經被他折磨過的人。
空氣中法力的流動沒有了,杜仲停了手。
過了很久,龍飛才清醒過來,眼珠轉動了兩下,卻仍是沒有焦點的。
“後援到了嗎?”杜仲冷不丁地發問。
喬青一臉迷茫地指着自己,不確定地問:“你問我?”
杜仲沒有理她,視線繞過她,飄向了她的身後。
喬青也轉頭看去,只見原本還躺在地上的一個男人,此刻正緩慢地爬起來。
“馬上就到。”他衝着杜仲眨了眨眼,笑嘻嘻地回答。
喬青一下子蒙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不只是龍飛在警隊裡有“臥底”,警隊在龍飛這邊也安插了臥底。
“先把他銬住吧。”杜仲指着龍飛對那個臥底說。
臥底用褲子後面的口袋裡摸出一副銀晃晃的手銬,動作迅速地將龍飛的雙手銬在了身後。
“虎子,你!”龍飛這才徹底的回神,在看到自己的手下“叛變”以後,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虎子給了他一個不怎麼抱歉的笑容,畏縮地說:“對不起啊大哥,這警察太牛X了,我不敢不從。”
喬青翻了個白眼,心想:騙鬼呢!
難道現在當警察還要演技也過關了嗎?!
不多時,外面有整齊的腳步聲響起,想來應該是杜仲口中的“後援”到了。
果不其然,兩分鐘後,一隊持槍的警員跑了進來。
看到集裝箱裡的“盛況”,爲首的警員將手裡的槍重新插回了槍莢中,略有幾分遺憾地抱怨道:“老杜,你這是不給我們表現的機會啊!”
杜仲淡淡一笑,指着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壯漢說:“喏,你們表現的機會到了。”
“嘁!”對方衝着他的肩膀上捶了一拳,轉瞬又笑開了,“果然是老杜。”他的眼裡滿是崇敬。
收拾殘局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不到十分鐘,這些警員們就把龍飛和他的那幾個手下銬好押到了車上。
回警局的路上,龍飛一直都很安靜,垂着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於市局的警察們來說,這注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龍飛的這個案子是由杜仲所在的小隊主要偵辦,小隊的隊長則是與龍飛有勾結的徐騰。
小隊的警員們兵分兩路,一部分負責留在警局裡審訊龍飛與他的手下,一部分直接衝到了徐騰的家裡,將他帶了過來。
負責臥底的虎子將在集裝箱裡的所有對話都錄了下來,也包括與徐騰打電話的那一段。
另一方面,龍飛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彷彿幡然悔悟,對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供認不諱,審訊的過程順利得警員們都有點不敢相信。
證據確鑿,再加上龍飛簽名畫押了的口供,徐騰就算想要抵賴,也沒有了辦法。
這些人全都被暫時關在了警察局裡,龍飛剩餘的手下和合夥人也都被分批抓住,聞風逃走的則進入了公安部的通緝名單。
喬青在張迪的家裡等了兩天,杜仲才一臉疲憊地回來。
“事情辦完了?”她問。
“還沒有,但暫時可以休息一下了。”杜仲坐到了她的旁邊,將她遞過來的一杯水一口氣喝完。
“龍飛被抓了,那他手底下的那些‘員工’,是不是就自由了?”喬青忽然就想到了李棠,如果她當初沒有那麼衝動,能等到今天的話——不過應該是等不到今天的,畢竟每個人的死亡日期早就記錄在了生死簿裡,只是死法由當下的情景決定罷了。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杜仲的面色依然凝重,並沒有因偵破了大案而變得輕鬆半分,“但在龍飛手底下工作的那些人,也有很多不是被迫的。龍飛倒了,他們還可以去別的地方做相同的工作,這是我們控制不了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減少這些人的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