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活剮之刑

更新時間:2013-10-12 16:28:54 本章字數:12006

“東方夫人?”古峰聞言,眉頭緊蹙之下,卻是反應極快地擡頭,朝門口處望了過去。愛耨朾碣

“你剛纔說的可是真的?”相比於古峰驚訝夫人姬氏的突然現身,管正似乎對夫人那話裡玄機比較感興趣,對她突然現身倒是沒表現出什麼意外來。

東方語與墨白默然對望了一眼。

妖魅男子那平靜冷漠的面容在聽到夫人這肯絕對肯定的話後,妖惑眼眸一瞬飛出一縷森寒眼風來。

那笑意晏晏的絕色少女反而十分平靜,她風姿卓絕容顏上笑意未減,眼神也依舊明亮驚人。似乎她只需那麼隨意悠然一轉,目光淡淡凝落你面上,便能將你心底的秘密一窺深淺。

夫人緩步而來,她似乎走了很久才走到廳中間的位置,眼睛慢慢轉動時,那泛着詭冷幽寒的眼神便緩緩掃過在場衆人,最後,她的視線定在了上首處的古峰。

“古大人,你要不要現在就將葉氏傳喚到這,當場聽一聽她是怎麼說的呢?”

“東方夫人,你真有辦法讓葉氏開口,親自指認誰是幕後主使?”古峰儘管心下凜然,但面上絕對不露聲色,他冷眼打量着似乎有十足把握的夫人,無形散發着他剛正的爲官氣勢,道:“若是你沒有把握的話,本官覺得就不必在這浪費大家時間,本官讓人將她押回衙門裡,再行審訊也是一樣的。”

“古大人,你如此着急要將這案子了結,將葉氏押回衙門,你是在害怕什麼嗎?”夫人這番話說來,神態輕漫平靜,但她這話裡話外,卻絕對透着濃濃挑釁的味道。

東方語心下一緊,這種情形下,古峰就算明知夫人用的是小兒科的激將法,也一定不得不情願上當的。

“東方夫人。”古峰幾乎是咬着牙根,自齒縫裡生硬地擠出了這句話,“本官有何可懼怕的!本官自問上任以來,做這帝都的京兆尹,所做每件事都行得正坐得正,你不是有辦法讓葉氏開口親自說出,誰是毒害六殿下與幽蘭郡主還有耿大少爺的主使嗎?”

他眉梢一沉,透着威迫氣勢,道:“那還等什麼,立刻將葉氏傳喚到這來吧!”

“古大人,請先等一等,”夫人眼底透着一絲得意,森然地揚起了眼角,“在傳喚葉氏之前,我想先讓府裡一個下人到這來。”

“東方夫人想讓什麼人到這?”古峰眉頭緊擰,口氣透着不動聲色的淡漠,“如果是與本案無關的人物,那就不必傳了。”

“大人,你見到就知道他對本案是多麼至關重要了。”

古峰眼裡流露出一絲疑惑。東方語卻已經從夫人那自信得意的眉宇,明白了她的打算。

在此刻能影響到葉氏的,除了葉氏那個在府裡幫忙看管牲口的傻兒子明易生,還會有誰。

夫人態度似乎多了一絲硬氣,她幾乎迫不及待地,不等古峰同意,便拍手讓人將明易生帶了進來。

衆人一看他咧嘴傻笑的模樣,自然立即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古峰目光一冷,透着一股厭惡淡淡盯了夫人一眼,只得扭頭道:“將葉氏傳喚到這來。”

神色萎靡的葉氏很快被帶到了這間臨設爲公堂的屋子裡;當然,她雙手是被反剪着綁了的;雙腳雖沒有戴鐐銬,但也被衙差用繩子縛住了;想來古峰是被她之前那一幕給驚怕了。

“葉氏,本官現在再問你,是誰指使你用七步倒毒害六殿下與幽蘭郡主的?”

葉氏自進來便一直耷拉着腦袋,連眼皮也沒動一下,只是木然隨着衙差推搡的動作遲緩地走進來,所以眼下,她根本不知道這間屋子裡,她的兒子早被夫人給請到了這。

古峰這官威十足的問話,落在她耳裡,跟蚊叫可沒什麼兩樣;她木偶般站着,一點反應也沒有。

“古大人,她不說話,不是還有人能讓她願意自己說話麼?”夫人一看這情景,倒是比古峰更心急,連忙又是暗示又是使眼色。

古峰掠了掠那個流着口水咧嘴嘿嘿傻笑的明易生,額角一低,雖然他心裡痛恨用這種要脅的手段,不過眼下顯然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他也只好將就做一次小人了。

“葉氏,你且擡起頭來,看看你旁邊站的是何人?”

葉氏就像聾啞人氏一樣,對古峰這凝聚了無比耐心的建議,仍舊不理不睬。

管正眼角一瞥,自鼻腔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嗤,突然瞪目掃過明易生,厲喝道:“明易生,快叫聲娘聽聽。”

“娘……嘿嘿……娘……”明易生雖然被管正這冷怒的厲喝聲嚇了一跳,但他仍舊嘿嘿傻笑着,卻又十分聽話地聲聲不帶感情地喚起娘來。

葉氏聽聞這聲音,木然的身體突地劇烈震了震,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也在一瞬泛起柔和的光輝來。

東方語見狀,心下不由得立生感嘆:看來夫人這招棋用得可真對,可憐天下父母心。

再鐵石心腸的人,聽到自己孩子的呼喚,神情眉目也難免會露出母親纔有的溫柔光輝。

“易生……易生……,你怎麼到這來了!”葉氏神情雖然看起來仍舊有些木然,但她眉宇神韻卻不見了那股死氣與之前那股狂亂戾氣,她看明易生的眼神柔和而慈愛,低低的聲音透着無奈的哭腔。

古峰冷眼看着這一幕,心裡卻霎時滋味雜陳。

半晌,他才慢慢道:“葉氏,你想想看,你還有兒子需要照顧,你試想想,假如你不在的話,你的兒子以後該怎麼辦?”

“現在,你還要跟本官裝瘋賣傻,不肯招供嗎?”

“易生……”葉氏充滿感情的聲音微微帶着哽咽,她佈滿風霜的臉一瞬驟然自眼角處緩緩流下兩行濁淚來。

“古大人,奴婢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管正看着她的神情霎時又變得冰冷而木然,心頭怒火便在這一剎蹭地冒到了嗓子眼上。

“混帳東西,你先用七步倒毒害耿祈,又當面毒害六殿下與幽蘭郡主,眼下死到臨頭,古大人仁慈,纔想着讓你們母子見上一面,你卻還死不悔改。”管正怒極之下重重拍了一掌桌子,桌子雖是木頭做的,但同樣也知道會疼,他一掌下去,那原本四平八穩的桌子也劇烈地震動了一下,“本官看,不對你用刑,你是不會招供了。”

古峰皺着眉,冷冷看了管正一眼,這個刑部尚書,莫非是爲了應他的職位,對付人犯永遠只會用屈打成招這種手段?

“管大人,本官看着葉氏她身體羸弱,只怕是受不住重刑,萬一將她當場打得說不出話來,那這案還怎麼審下去?”

古峰的聲音冷冷淡淡,也沒有拿他作爲主審的官威來壓管正,似乎只是單純的就事論事。東方語聞言,靜靜與墨白對望了一眼,忽然抿脣無聲笑了笑。

嗯,她開始有點喜歡這個京兆尹古峰古大人了。

“這……”管正立時被古峰說得臉色生變,他狠狠瞪着葉氏,才訕訕不自然道:“還是古大人考慮得周到。不過不對葉氏用刑,不知古大人你有什麼法子讓她乖乖招認這幕後主使?”

“兩位大人,葉氏身體羸弱;明易生可年輕體壯,俗話說:父債子還;那反過來,這子是否也應該爲母承擔點什麼呢?”夫人看着管正與古峰相恃不下,眼角冷冷瞥過葉氏母子,便陰惻惻再度插話。

管正一聽這話,雙眼立時放亮了;而古峰看了明易生一眼,眉頭仍舊是緊擰的,看來他還是不太贊同動輒對人用刑逼供這種手段辦案。

管正低低冷嗤一聲,卻搶在古峰拒絕前,大手擡起往空中一揮,喝道:“來人,先打明易生二十大板。”

東方語立時瞪目咋舌,乖乖,這刑部尚書也未免太牛逼了吧?難道爲了逼葉氏招供,他連個藉口都不用找,就可能直接對明易生動刑了嗎?

她如此想着,眼角微微轉了轉,眼眸裡透出幾分狐疑與玩味瞥了眼風絡。

風絡一見她的眼神,立時心虛地轉了開去。

雖然他也不贊同管正這種野蠻的強權手段,但有些時候,爲求結果,過程是有必要忽略的。

風絡沒有出聲制止,古峰只得皺着眉頭,強壓心頭怒氣,眼睜睜看着衙差將明易生壓倒在地,兇狠使勁噼噼啪啪打了起來。

“哇哇……痛……痛……好痛……娘,救救易生,好痛……”明易生被按倒的時候,還不明白他要面對的是什麼事,但這會,密集的板子一下接一下打在他屁股上,雖然還未打到皮開肉綻,卻也夠他受的,幾板子下去,自然哇哇慘叫起來。

葉氏傻楞楞看着這一幕,半晌,才反應過來,想要撲過去護着明易生,讓那些板子落在她身上;但管正眉梢一動,早在她撲過去之前,便眼疾手快地示意衙差將她拉到遠遠一邊去。

“娘……娘……救我,救我……痛,我好痛……!”板子在繼續,明易生的慘叫聲求救聲與呼痛仍舊也在繼續。葉氏看着明易生拼命扭動想要躲開板子的模樣,心都被揉疼得要碎了。

她閉上眼睛,眼淚卻緩緩止住了。

“古大人。”她終於背過頭,不忍再看哇哇大叫的明易生,撲一聲朝古峰跪了下去,悽然懇求道:“請你饒了易生吧,我說,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求求你,讓他們住手吧!”

古峰冷眼掠過她微微震顫的雙肩,大手在空中一揮,沉聲道:“行了,別再打了。”

管正冷眼瞥了眼古峰,目光幽幽掃向仍在哇哇大叫的明易生,眼角一瞬露出些微不加掩飾的洋洋得意。

古峰看了看明易生,覺得讓一個傻子在這裡不停大叫,實在是擾人視聽,手一揮,又道:“先將他帶下去。”

葉氏趕緊趁着這當口,欲要奔到明易生跟前,安慰他幾句,無奈腳下也縛了繩子,她根本跑不了,這一動,當即便一個蹌踉撲倒了。只能眼睜睜看着明易生鼻涕眼淚橫流,哭着叫着被衙差帶離了視線。

“葉氏,現在你說吧,到底是誰指使你用七步倒毒害六殿下與幽蘭郡主還有耿祈的?”

葉氏緩緩爬了起來,咧開嘴角露出幽幽詭辯的笑容,不帶一絲生氣看着古峰,道:“大人,沒有人指使,奴婢毒害耿大少爺,就是想要報復三姨娘;至於六殿下與幽蘭郡主;他們一樣傷害過我的冬梅,所以他們也一樣該死!”

“葉氏這你話不對吧!”管正見她不肯說實話,又開始急燥起來,“三姨娘之前已經說了,你當年被她趕出院子之後,是因爲有已亡故的二夫人求情,你才能得以繼續留在東方府裡,你說,你是不是受了什麼人的唆使,纔會做出毒害皇子與郡主的惡行?”

“沒有。”葉氏搖着頭,毫無生氣道:“沒有任何人唆使奴婢,奴婢所做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跟任何人無關,你們要殺就殺要砍就砍吧。”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管正幾乎惱羞成怒,咬着牙根站了起來,微向前俯身逼視着葉氏,“難道你想看着你的兒子再受一次刑嗎?”

“大人,”葉氏一聽這充滿威脅的話,心裡霎時慌了,口氣也在不知不覺中軟了幾分,“奴婢求求你,有什麼都衝着奴婢來,千萬別再爲難易生,他只是一個智力不全的孩子,他什麼都不懂。”

“哼,不對他用刑也可以,那得看你的態度配不配合。”管正露出兇狠的眼色,對着葉氏低低冷哼了一聲。

“好,奴婢配合,奴婢配合。”葉氏嘴角一咧,露出一縷虛空的悽然笑容。“只要大人不打易生,奴婢什麼都配合。”

“那你便從實招來,今天這事,是不是你謀劃已久的?藏在你背後唆使的人又是誰?”古峰冷眼睨了管正一眼,淡淡透着官威接過話來。

葉氏沉默了一下,眼神有些迷茫,半晌,她才緩緩道:“奴婢自從聽到夫人要爲老夫人大辦壽宴的消息,就想着要利用這個機會,懲治當年害過我的人;耿大少爺中毒,確實是我謀劃已久的;但是……”

“葉氏,你既然打聽到壽宴這天,耿大少爺會來;那你也一定事先知道了,幽蘭郡主與六殿下他們也會來,你可別再用什麼舊怨之類的胡話來搪塞大人們。”夫人冰冷的聲音幽幽然飄入葉氏耳裡。

葉氏一瞬又沉默了,眼神迷離裡似乎再次陷入了回憶中。

“怎麼,想不起來了嗎?”夫人冷冷一笑,陰沉的面容一瞬泛出駭人的猙獰,“二夫人在世時,除了替你求情維護你,還不時地接濟你;你心中對她一定感激之極吧?”

“我記得她過世後,你還曾偷偷接近過二小姐,想要照顧她,爲的也是還當年二夫人對你的恩情吧?”

誰料一直平靜死氣沉沉的葉氏,在聽到夫人這番話後,神情忽然變得激動煩燥起來。

“沒有,奴婢早就忘記以前的事了;奴婢現在連二小姐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是嗎?”夫人冰冷的脣角揚起,臉上又是陰惻惻的笑容,“可你剛纔還說過,你毒害耿大少爺,就是爲了報復當年三姨娘對你的不仁;你既然忘記了前事,又怎麼獨獨對這件事記得那麼清楚?既然對三姨娘的恩怨記得清楚,你又怎麼可能忘記當年二夫人對你的好?”

“你這番撒謊掩飾,是不是爲了維護當年對你有恩之人的後人?”夫人聲聲冰冷,步步緊逼,直逼問得葉氏狼狽不堪,到最後張大嘴巴,只能啞口無言。

“葉氏,你再不說實話,本官可就要對你用刑了。”管正見機,立時添了把柴火上去。

葉氏聞言,佝小的身體驀然抖了抖。

半晌,她垂着腦袋,毫無神氣道:“是,我說實話。”

“我的確沒有忘記對三姨娘對我的不仁,自然也沒有忘記當年二夫人對我的恩情;二夫人去世後,我的確偷偷接近過二小姐,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有一次被人發覺後,我便再不敢接近二小姐,我怕……”葉氏說着,眯着眼睛透着一股恨毒的冷芒盯了夫人一眼。

她這凌厲煞氣凜然的眼神,不但看得夫人渾身一震,就是東方語無意瞟見,心下也微微緊了緊。

“葉氏,你想到在老夫人壽宴上,將我和六殿下還有耿大少爺一起毒害,是不是因爲在壽宴前,你曾聽到什麼不利於二小姐的風聲?”冷冷淡淡的聲音,發乎天然的帶着一股盛氣凌人的驕傲之氣,這下說話的是沉默良久的冷蘭若。

葉氏慢慢扭頭,看了看一身華貴的冷蘭若,慢慢冷笑道:“幽蘭郡主,你從小到大還是改不了這股瞧不起人的傲氣;其實你若不是生在冷家,不是因爲有個貴爲當朝太后的姑婆,你與普通人家的女兒也沒什麼區別。”

“從前,你小小年紀就顯露出霸道的個性,竟然容不得冬梅跟六殿下偶爾在一起玩耍;”葉氏冷笑着,死氣沉沉的雙眼漸漸迸發出瘮人的寒氣來,“你害慘了冬梅;如今又要來害二小姐,你以爲老天爺都是不長眼的嗎?”

“你放心吧,這惡人——老天遲早都會收的!”

冷蘭若聞言,隱在奢華衣飾下的胸膛頓時劇烈地起伏着;但她上佳面容上卻仍淡定地維持着她完美優雅的微笑,她看着葉氏,似乎不帶一絲火氣,輕輕道:“那你是不是在聽說了天香樓那件事之後,認爲我對不起二小姐,所以處心積慮想要爲二小姐報仇?”

古峰忍不住皺了皺眉,冷蘭若這話明顯帶有誘導性質,這葉氏再說下去,未必是真心話,但卻絕對會是對東方語不利的話。

不知爲何,他從心底裡覺得像東方語那樣一個眼神明亮笑容燦爛的少女,心地是絕對不會惡毒的!

“幽蘭郡主,請你還是讓葉氏自己說下去吧。”古峰眉頭一皺,便出口打斷了冷蘭若。

冷蘭若聞言,立時淡淡冷眼飛了一記森幽眼風過去。大概在以往任何場合,她都因爲身份,而未曾遭過別人搶白的緣故。

葉氏微微冷笑着,居然擡起眼睛,一直定定盯着冷蘭若,道:“幽蘭郡主,這事你還真是說對了;我是在無意中知道大小姐要死要活的鬧着不肯去佛寺,這纔打聽到天香樓事件的始末,你這個人,從小就容不得別人染指你看中的東西,不論是人還是物;只要是你得不到的,你就要毀了它,你就是這麼一個霸道自私充滿佔有慾的人。”

“你在小時候,就曾因爲冬梅跟六殿下偶爾在一起玩耍,而害了冬梅,你現在長大了;自然也會因爲二小姐與六殿下親近,而費盡心思去加害二小姐;我已經沒了冬梅;我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二夫人的骨肉也慘遭你的毒手!”

冷蘭若臉上那優雅完美的微笑,終於在葉氏這毫不留情的戳穿下出現了一絲僵硬的裂縫。

“所以,你知道這件事後,就暗中與二小姐聯絡密謀,策劃今天的毒害事件,對不對?”夫人瞥了臉色生變的冷蘭若一眼,立即代替冷蘭若及時接上了口。

“對,”葉氏將頭一昂,神態倒是坦然無懼,“這個幽蘭郡主心思歹毒,只要她想害的人,就算她害不了;她的家人冷府甚至宮裡那位——也一樣會不擇手段替她達成心願。我唯有找到機會先下手除去她,她纔不能再加害二小姐。”

“至於六殿下。”葉氏忽然急切地環視了在場衆人一眼,卻發現沒有那個長着一雙勾魂桃花眼的俊雅男子,她忽爾露出欣慰又內疚的表情,道:“冬梅從前很喜歡和他一起玩耍,就是後來長大了,也一直對六殿下念念不忘,所以……我爲了成全冬梅的心願,才決定也對他用上七步倒。”

“但是,這些事情,全都我一個人謀劃準備完成的;二小姐她從頭到尾,全然不知情;我也一直沒有與她暗中有什麼聯絡,如今既然被你們知道了,你們對我是殺是剮,那隨你們的便;可二小姐她是無辜的,你們不能將這些罪過強加在她身上。”

“二小姐,奴婢對不起二夫人……,易生他——如果二小姐可以的話,以後請你替奴婢好好照顧他!”葉氏忽然目光一轉,帶着急切與絕望看向這屋裡一直笑意嫣然的絕色少女,露出又是欣慰又是自責的神色。

“就憑你一個人,就能完成這件如此縝密的事?”管正明顯露出懷疑的神色,眯着寒光閃爍的眼睛,別有深意地打量着葉氏,“先毒害耿祈耿大少爺,將我們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的時候,再借發瘋之機,一舉毒害幽蘭郡主與六殿下?”

“這樣的事,若是沒有其他人合謀策劃,說出來誰會相信呢!”

“古大人。”葉氏聽聞管正這話,心中明顯慌了,似乎這下才遲鈍地想明白,她的坦白並不能爲東方語洗脫嫌疑,反而將東方語給拖進了這陰謀的漩渦裡。“這事真的與二小姐無關,所有的事情全都是我一個人完成的。”

古峰沉吟了一下,突然道:“如今葉氏既然已經招供,現在先將她帶回衙門關押起來。”

“至於二小姐……”

他話音未落,外面忽然匆匆走了一個侍衛進來,東方語聞聲扭頭看去,只見一襲玄衣面目冰冷無情的成剛神色透着焦灼,大步跨了進來。

他目光在屋內一轉,很快便看到了那神情冷漠的妖魅男子。幾乎沒有一絲遲疑,他腳下帶起殺伐戾氣,大步霍霍走到了墨白身後,低聲而迅速向墨白稟報着什麼。

墨白聽罷,神韻高貴天成的眉宇一瞬濺出幾縷森寒的疑慮,他想了一下,遂即低聲對東方語道:“小語,我有急事需要出去處理一下,不過我很快會回來的,你要小心應付,今天這事,我覺得不簡單!”

東方語點了點頭,卓絕容顏未見有任何焦急驚慌,微微含笑看着他,道:“嗯,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你有急事便忙去吧。”

墨白沒有再多餘的廢話,星矅一樣的眸子深深凝望了一眼她風姿卓絕的容顏,旋即站了起來,轉身便離去了。

就在墨白出去沒多久,宮裡忽然也來了人,悄悄向太子與風情傳旨,說是皇后有急事將他們兄弟二人速速召回宮中去了。

這一下,太子風絡不在,那背景強硬的風墨白也不在了。

管正的眉目一下便浮出幾分倚仗過硬的底氣來。他冷眼看着東方語,扭頭對古峰道:“古大人,你不會認同葉氏的話,認爲二小姐跟此事真無瓜葛吧?”

“她剛纔說的話,明顯就是知道自己犯了死罪,纔將一切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攬,藉此在保全她想要保全的人,也成全了她報恩的好名聲。”

古峰默默看了看一身沉靜從容的絕色少女,緩緩道:“那麼依管大人之意?”

“古大人。”管正眼角輕蔑冷嘲之色微顯,他眯着幽沉眼睛,定睛打量着東方語,道:“既然這事二小姐脫不了嫌疑,本官覺得有必要將這案子從頭再查起,不如就先從這七步倒的毒藥來源再查,好了。”

東方語懶洋洋笑了笑,眨着眼亮透澈眼眸,意味不明道:“依管大人的意思,是想要去我的院子搜上一搜嗎?”

“不錯!”管正冷眼瞥過她絕世容顏,傲然道:“像葉氏那種身份的人,若沒有人指點,別說買不起七步倒的毒藥,就是買到了,她也未必知道該怎麼使用;可二小姐你就不一樣了,你自己習過醫術不說,她又口口聲聲稱感恩於你的生母,她維護你純屬正常。”

“可是,管大人,你莫非忘了。”少女依舊笑得漫不經心,那容顏絕媚所展現的風情萬種,霎時驚豔眼前一衆人,“自打這壽宴開始,在聽到我的院子被耿大少爺搗砸之後,我可是一步也未曾踏進綠意苑。”

“不過,夫人倒是關心我;早早就已經去看過,還點算過了。”

夫人臉色微微變了變。

東方語這話是在暗示古峰,若真在她的院子搜出什麼七步倒的毒藥,那也極有可能是夫人後來偷偷放進去的。

夫人暗自含惱地咬了咬牙,恨毒的神色自眼底一閃而過,隨即冷冷笑道:“關於這一點,二小姐你大可以放心;我去查看你院子損失情況的時候,除了我身邊的榮媽媽,當時我還叫上了你院子裡的羅媽媽,另外還有負責看門的小廝鐵柱。”

東方語聽罷,只是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便涼涼笑道:“看起來夫人早有準備,是我多慮了。”

“既然管大人想搜,嗯,那便去搜搜看吧!”她隨後無所謂一笑,神態落落大方,眉宇神色一片坦蕩從容。

夫人暗自與冷蘭若在空中交匯了一個眼神,嘴角慢慢浮出一抹冷冽的笑意來。

東方語只作沒看見二人那詭測陰沉的眼神,悠悠然站起來,隨意輕漫帶着古峰一行人,十分輕鬆隨意往她的綠意苑而去。

鐵柱與大牛看見這一大羣人浩浩蕩蕩往綠意苑而來,頓時神色緊張地分立兩旁,將大門打開,將一行人放了進去。

而夏雪在經過二人身邊的時候,特意停了停,低聲詢問了他們幾句,這才加快腳步跟隨着東方語往裡面走去。

東方語早知道綠意苑所有裝飾的東西全被耿祈那位大少爺給搗砸一空,所以進門看見這滿院狼籍,神情倒沒什麼波動,除了略略挑了挑眉,眼神越發透亮,笑容也愈加燦爛媚豔之外,從她絕色容顏上是無法看到一點點驚訝或心疼之色。

但胭脂的承受能力顯然比她的主子差了好幾個檔次,看見那些價值不菲的東西全化成一地碎片之際,她瞪大眼珠張大嘴巴,半晌合不攏,而她的面色已從最初的震驚變成了漸行漸見中的欲哭無淚。

彷彿她纔是綠意苑的主人一樣;彷彿耿祈搗砸的都是她的財物一樣,那圓臉上心疼的表情一直都僵住不散了。

東方語見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輕聲嗤笑道:“胭脂,別心疼,俗話說得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等着,這些東西會有人乖乖賠給我們的,所以呢,現在給我有出息點,要笑,要表現出大方得體,高興的笑!”

“小姐……”胭脂圓瞪的眼珠仍沒法在霎時回覆正常,那咬牙切齒的聲音都含着濃濃的哭腔。“這些可都是錢啊……可現在,變成一文不值了!”

夏雪見狀,也趕緊小聲安慰道:“胭脂,你覺得耿府的財力如何?”

胭脂眨了眨眼,迷糊地看着臉色冰冷的少女,茫然重複道:“什麼耿府財力如何?”

夏雪搖了搖頭,決定眼下還是別跟她討論這事。

就在她們主僕幾人小聲嘀咕的時候,由古峰領頭的一行人已直達東方語所住的內院。

管正的目的是要從這裡搜出他們想要的東西,所以一看見滿院晾曬的藥材全被翻灑在地,一時兩眼禁不住晶光閃閃,他更是迫不及待便命令同行的大夫去檢查那些藥材。

而東方語只是懶洋洋抱臂站在旁邊,看着他們忙碌搜查的模樣,眼睛流轉裡,偶爾閃過幾點星耀般的光芒。

“大夫,怎麼樣?”管正雖然不懂藥理,但他還想爲這事出一分力,所以也十分積極在滿院狼籍中翻箕倒篩的,眼角掠見大夫在一堆藥材處站定,露出懷疑的神色在使勁嗅着氣味,立時便小跑過來詢問,“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東方語眉梢略動,眨着眼亮透澈眼眸望了過去,只見大夫手裡,抓着一把鍘碎的藥材,而那些藥材的種類……她隨即垂下眼眸,嘴角慢慢勾出一抹耐人尋味的淺笑來。

“這些……藥材,若按照它們各自的藥性與功效按一定比例配製的話,正好可以配出七步倒的毒藥來。”大夫沉吟了一會,擡起眼睛看了看一身沉靜從容的絕色少女,才慢慢道出原委。

大夫話音一落,管正立時目露兇光,迫不及待冷笑一聲,斜着眼睛剜向少女,嘿嘿道:“嘿嘿……,二小姐,現在請你解釋一下,爲何你的院子裡會有這些可以製成七步倒毒藥的藥材?”

古峰聽聞大夫的話,心中驀地一縮,在管正質問少女的時候,他並沒有出聲,而是不動聲色地看着少女,他想知道她會怎麼回答這件事。

“哦,難得管大人今天有興致想增長藥理方面的見聞,那我又何妨獻醜爲大人上一上課。”少女笑吟吟看了過來,明麗眸光先在夫人與冷蘭若兩人平靜無波的臉龐上轉了轉,然後才落定在管正臉上。

慢悠悠道:“這製成七步倒的毒藥確實需要用到天仙子、生草烏、生半夏、巴豆、生天南星、生甘遂、鬧羊花這七種藥材,可是大人你又知不知道,它們分別開來或是並不同時用七種藥材研製,它們之間的功效豈止是天差地別之遠,你若是懷疑我說的有假,大夫就在這裡,你大可以問問他,我說的可對。”

大夫在管正懷疑的目光下,立即點了點頭,道:“管大人,二小姐說的不錯,這藥材是一味或兩味,或用在不同的病症當中,它們的功效便會大不相同;雖然這七味藥材按一定比例配製的話,可以製成七步倒的毒藥,但這說明不了任何問題。”

“況且,二小姐本身習醫,從她院子裡晾曬這許多藥材便可以看出,二小姐醫理學識定是淵博過人,這些藥材出現在這裡,也就更不足以爲奇了。”

管正聞言,本來微透得意的臉色驟然沉了沉,這跟他的預想似乎有些出入;不過,這也無妨,只要有這些藥材在,東方語就脫不了嫌疑。

“二小姐,雖說本官不能憑眼前這些還沒配製成七步倒毒藥的藥材來判定你有罪,但葉氏原本便一直在袒護你,現在又在你的院子裡搜出這些藥材,你覺得這會若還要狡辯,聲稱你與葉氏沒有暗中聯絡謀劃,還堅持你沒有唆使葉氏毒害六殿下與幽蘭郡主的話,你覺得還有人會相信嗎?”

“奇怪,這年頭難道都改流行說大話了嗎?”東方語仍舊笑意流漾,對管正那近乎強橫的態度一點也不以爲忤,她看着躊躇滿志的管正,笑眯眯道:“說實話居然沒有人信了。”

“二小姐,你耍賴轉移別人的注意力,那都是沒用的。”管正眼角一瞥,眼內一瞬閃過幾分猙獰兇狠,“現在證據擺在眼前,由你提供毒藥,暗中策劃,唆使葉氏毒害六殿下與幽蘭郡主的事實也擺在眼前,你若是識相的話,還是乖乖將這罪認了吧!”

“認?”東方語冷冷一笑,絕色容顏仍舊流露着一貫的鎮定從容,“管大人讓我認什麼呢?首先葉氏並沒有招供我就是毒害他們的主謀;其次這些藥材……”

她眼角微微瞥了瞥大夫手裡的藥材,當然她絕對肯定,她院子裡原本根本沒有這七樣東西。

“它們可不是成品的七步倒毒藥,做不了什麼定性證據。”

就在東方語漫不經心反駁着管正的時候,忽然有名公差匆匆而入,他徑直走到古峰旁邊,附在古峰耳畔又急又快地說着什麼。

一會,只見古峰眉頭擰起,眼神卻透着隱忍,低聲說了什麼,然後揮手讓那名公差退了出去。管正看了看不爲所動的古峰,眼裡似乎泛出一絲失望之色來。但他隨即滿不在乎地輕蔑低哼一聲。

“事實俱擺在眼前,你再抵賴也沒有用。”管正冷眼瞥着她絕世容顏,眼內兇殘之光閃爍不休,“古大人,按照我東晟律法,經查屬實,毒害皇嗣且拒不認罪者,是不是可以不用上達天聽,而直接可以對此人行凌遲活剮之刑?”

古峰望着神色隱隱透着兇殘與興奮之光的管正,自覺心情壓抑之極,半晌,才緩緩點頭道:“管大人,按照律法上所寫,的確是有這麼一條不錯;但眼前……”

“古大人,多謝你的肯定。”管正一下就飛快截住了古峰的話,隨即眼角往旁邊的衙差瞟了瞟,驀地冷喝道:“現在證據確鑿,你們還不趕緊將東方語這個居心叵測的妖毒之人拿下,即刻押到外面行凌遲活剮之刑!”

------題外話------

胭脂:小姐,怎麼辦

小語:混拌唄

胭脂:人家要剮你的肉了

小語:誰剮誰還不一定呢

胭脂:可憐的小姐,一定是急瘋了

小語:瘋?會有人瘋的,可那人絕不是你小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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