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說是離開,其實兩人並沒有走遠,而是隱藏在門外面,透過房門上面那個透明小窗子密切關注甘宛在裡面的舉動。
“甘小姐又開始進入自我誤導模式。她自已再次忘記了那個秘密。”
原本都以爲她醒過來之後肯定會繼續竭嘶底裡的,但誰也沒有想到,她的腦部修復能力這麼強,才昏睡了幾天的時間,居然又忘記了那個秘密。
不過,這次的忘記並沒有以前的那麼徹底,她說話的時候,眼裡深處仍然帶有悲傷的感覺。只是她自已沒有留意到。
“她的忘記這是代表好還是不好?”
商懷諍透過那個小窗子,看着她的笑容,看着她紅脣一張一合的在和身邊的空氣說話,只是看了一會兒,他便嚯地轉身,不忍心再繼續看着裡面的人在和空氣說話。
那會樣他想殺死自已。
他居然這樣沒用!一點也幫不了自已最心愛的女人。只能站在懸崖邊上,眼睜睜的看着她在下面受苦絕望。
“當然不好。”
賴醫生也收回視線:“主動忘記那表示甘小姐她又在逃避,一個人逃避得越深,以後反彈的力度也會加倍。會更加超出本人的承受能力。不過,商先生,你也別自責。”
賴醫生一眼就看出商懷諍眸底的自責:“像甘小姐這種情況,要是她願意配合的話,治好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要是她不願意呢?”
商懷諍雙手插在褲兜裡捏得死緊,甘宛的性格有多固執他是最清楚,她既然現在選擇了逃避,就不是那麼容易逼她去正視問題了。
“要是不願意……”
賴醫生頓了頓,纔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那我們只能採取強硬治療的措施了。”
“小寶,你自已怎麼會跑來這裡的?”
甘宛看着怯怯站在自已跟前的小女孩,擡手揉揉她的腦袋:“最近過得好不好?媽媽還沒有打你。”
“我很好的。”
小寶擡手指指她正在打吊針的手:“姐姐,你爲什麼要打針啊?你身體不舒服嗎?”
“哦,這個……”
甘宛低眸看一眼透明注射管里正緩緩滴落到自已手臂的液體,笑笑:“聽說這個是營養針,對姐姐和小寶貝很好的。姐姐沒有生病哦。”
“那就好。”
小寶笑起來,露出兩個漂亮的小酒窩:“姐姐不能有事哦,我還等着和姐姐一起生活的。”
“那是,小寶以後一定可以健康快樂的成長。”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倏地,小寶轉頭看着房門外面:“姐姐,時間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自已回去嗎?”
甘宛坐正身體,“要不,我讓人送你好不好?”
“我不要!”
小寶神情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別人看到我都說我是髒孩子!是沒有爸爸的孩子!我不要別人送我回去!我只喜歡姐姐一個人!”
“好好好,不要別人。”
甘宛連忙柔聲安撫她:“那你在這裡等着姐姐,等姐姐打完針後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她明白小寶爲什麼會這樣抗拒其他人。
她小時候也是,有一段時間特別抗拒接觸陌生人。每次看到陌生人看着自已眼裡流露出的那種厭惡和譏諷,她就覺得特別的討厭和難受。
她只是無辜的一個小女孩,他們爲什麼一定要用那種眼神看自已?
甚至有時候連媽媽也會……
媽媽?!
突然從腦海裡冒出的兩個字嚇得甘宛渾身一震,一段模模糊糊的記憶像是積壓在一個黑色的大箱子裡,眼看就要掩蓋不住被打開。
媽媽……爲什麼她現在只要想起媽媽這兩個字就會渾身打顫,牙關緊咬?
“姐姐,姐姐!”
小寶不解的拉一下甘宛,不明白她爲什麼臉色突然就變得蒼白起來:“你怎麼了?”
“我……小寶,我……”
甘宛牙齒咬得嘎嘎響,視線恍恍惚惚的,什麼也看不到,滿眼裡面只看到沖天的火光。
她害怕火,害怕媽媽!
“強制治療?”
商懷諍重複一次這四個字,看向賴醫生的黑眸微眯起來:“你打算對她做什麼?”
要是會傷害到甘宛的,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們亂來的。
“就是採取強制的治療。”
賴醫生不畏不懼的回望商懷諍冷冽的黑眸:“商先生,我作爲醫生,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病人可以完全康復。要康復採取的治療方案我們醫生也會斟酌量行,只要病人願意配合,我們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強制的。”
“不能一開始就採取激烈的手法,”商懷諍態度絲毫不妥協:“要一步步的來。”
她已經這麼辛苦了,不能再逼她。
“可是……”
賴醫生正想說什麼,倏地她神色一怔,立即推門進去:“不好,甘小姐有情況!”
她話沒有說完,身邊一陣風捲起來,商懷諍已經快她一不跑進去了。
“甘宛,你怎麼了?”
他走到手腳正不斷打着冷顫的甘宛身邊,急切的俯身扶着她肩膀:“哪裡不舒服嗎?”
“我,商懷諍!”
甘宛察覺到他的體溫,一下子反手抱住他,話還沒有說出來,眼眶已經紅了:“我也不知道自已怎麼了?突然的就覺得害怕。商,我很害怕!”
“不要怕。”商懷諍憐惜地親吻她不斷滾出冷汗的白皙額頭,“我在這裡,我會保護你的。”
“嗯!”
甘宛在他懷裡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對!他在這裡,沒有人能傷害她的!
剛纔想起的那些殘缺不堪的片段都是假的,都是噩夢,不是真的!
“商先生,請你先把甘小姐放開。”
賴醫生在一邊看着相擁的兩人皺眉,上前一步語氣帶着嚴厲:“我是醫生,希望你們都能聽我的話。”
她不能再讓商懷諍見甘宛了,越是接觸他,甘宛的病情只會越發嚴重。
“爲什麼要放開?”
甘宛不解地擡頭看她:“賴醫生,我喜歡商懷諍的擁抱。”
在他懷裡,自已就好像尋到了最安全的港灣。外面縱是狂風暴雨也傷不到她一分一毫。
就是這樣纔是最大的隱患。
賴醫生不回答甘宛的話,眼睛堅決嚴肅地看着商懷諍,他猶豫了幾秒,緩緩鬆開抱着甘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