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趙鈺的下場

六七、趙鈺的下場 六八、殺還是不殺

朱元璋從道旁的草叢裡跳了出來,微笑道:“鄭彥夫兄弟,恭喜你重得自由之身!”

鄭彥夫長嘆了一聲道:“你說得對,不是我放棄了他們,而是他們放棄了我,如果不是你點醒我,現在我已經死在那座屋子裡。”

他身後的四個死忠兄弟依次上來給朱元璋和王二見過禮,這四個人是鄭彥夫的鐵桿弟兄,唯他馬首是瞻,聽鄭彥夫稱呼朱元璋爲朱八哥,他們四個也倒頭就拜,嘴裡齊叫大哥。白水朱八和白水王二的名頭,他們也是聽說過的,知道面前的兩位就是白水的兩大好漢,這四個年輕人滿眼都是崇拜的神情。

七人一起下山,鄭彥夫被手下的兄弟背叛,有點心灰意冷,不怎麼說話了,黑着一張臉靜靜地走着。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想看看趙鈺一夥人最後的下場嗎?”

“想!”

“那就跟我來吧!”朱元璋領着這夥人,從後山下去之後,圍着山繞了一個大圈,又到了官兵的軍陣側面:“今晚先好好睡,明天早上起牀就可以看好戲了。”

當夜一宿無話,第二天大清早,天光剛亮,官兵們起了牀,軍營大開,一排一排的罵手又出了營,對着山上大叫起來:“快投降吧!”

“鄭彥夫,快下山投降吧,封你大官!”

“昨晚你們山上鬧內鬨了嗎?哈哈哈,快投降吧!”

原來昨晚上山頂的混亂也被官兵們看到了,但是謹慎膽小的官兵沒有膽量趁機攻山,而是在山下靜觀其變,天亮之後再用怪言怪語的譏諷山頂上的人。

朱元璋、王二、鄭彥夫等人趴在側面幾裡外的小山坡上,遠遠看着官兵們的動靜。

只見崖頂上的山寨大門突然打開了,一大羣流寇從山頂上緩緩地走下來,雙手高舉在頭頂,將山寨裡僅有的幾副甲冑舉在頭頂上,身上沒有懸掛任何武器,當然,也沒有拿着白旗什麼的東西。

有些對古代歷史不熟悉的小說作者,喜歡寫古代人投降時舉白旗,其實這個寫法是錯誤的,白旗代表投降,是西方的《威斯特伐利亞條約》裡規定的,後來被《日內瓦公約》沿用,成爲近現代戰爭時投降的標誌動作,但在明末時期,舉白旗並不是投降的意思,打着白旗出迎,反而有挑釁的味道。

戰敗的軍隊應該是“偃旗息鼓”,將防具雙手舉在頭頂,這纔是中國古代標準的投降姿勢。打出任何一面旗,管你是白旗還是紅旗,都代表這隻軍隊還有戰鬥的意志,絕對不能在投降的時候舉旗。

不信的朋友可以想想滿清的八旗軍,其中有一旗叫“正白旗”,出門打仗的時候就是舉着巨大的白旗,要是按白旗等於投降的說法,這隻“正白旗”的軍隊就成了投降軍了,不管走到哪裡都在向敵人表示投降,威風何在?

看着手無寸鐵,高舉甲冑下山的流寇們,官兵發出了巨大的喧譁聲:“投降了!流寇們降了。”

不等士兵們進營向楊洪傳信,楊洪就已經帶着幾十個親兵從營中跑了出來,小丫鬟秋葉也跟在他身邊。

鄭彥夫在側面咬牙切齒地看着,只見山上的流寇們一隊一隊地走下來,大額頭趙鈺走在最前面,他手上居然還抱着一具燒得焦黑的屍體,這具屍體整個兒燒成了黑炭,看不清楚容貌,只能看出來生前是個高大的漢子。

雖然看出來了流寇是下山來投降,但是怕死的官兵們仍然擺開了軍陣,以防流寇暴起傷人。楊洪笑呵呵地站到陣前,大聲問道:“來者何人?”

趙鈺大聲叫道:“我是洞子崖的二當家趙鈺,鄭彥夫不肯向天兵投降,我已經將他殺了,現在攜帶他的屍首來降。”

楊洪大喜:“好!很好!趙鈺你是個好樣的!把鄭彥夫的屍體送過來看看。”

趙鈺趕緊一溜兒小跑過來,別的流寇都站在遠處,距離官兵遠遠的。

要知道流寇向官兵投降也不是件簡單事,並不是走上前來,雙手一甩就束手就擒,若是真這麼聽話乖巧,後來李自成、張獻忠詐降時就沒那麼再東山再起了,通常流寇向官兵投降之初,還會對官兵保持着警戒心,不肯輕易把自己交到官兵的刀斧之下。

趙鈺到了近前,楊洪看了一眼他抱在懷中燒得焦黑的屍體,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這屍體燒得這麼黑,誰還看得出是不是鄭彥夫?”

趙鈺趕緊解釋道:“昨晚小人帶着兄弟將鄭彥夫圍在屋中,想要取他首級,沒想到他點火**,等火熄滅了咱們進到屋中,他已經燒成這樣了……”

楊洪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轉身向旁邊的秋葉問道:“你快來看看,這傢伙是不是鄭彥夫。”

秋葉早就被燒得焦黑的屍體嚇住了,她用手遮擋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又趕緊將頭轉開,其實壓根沒看清楚,嘴裡哆嗦着道:“看體型……應該就是了……”

“應該?究竟是不是?”楊洪對着一個小丫鬟可不客氣,大聲道:“給我看清楚。”

“是!”秋葉被他的官威給嚇了一跳,她畢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鬟,一嚇壞了就滿嘴胡說八道,只想把自己的事情趕緊做完,道:“是了,他就是鄭彥夫。”

“哈哈!”楊洪也不管秋葉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出來剿匪嘛,抓不抓得到賊首不重要,只要有一個證人證明他抓到了賊首,這就行了,他故意拿兇狠的語氣嚇秋葉,就是想讓秋葉趕緊定論說這是鄭彥夫,就算以後發現搞錯了,責任也不在他,而在於證人亂說,他只管向上面報功就對了。

楊洪一巴掌拍在趙鈺的肩頭上,大聲笑道:“好樣的,你姓趙是吧?不錯不錯!你立了大功,本官十分開心,哈哈哈,跟我走吧,回西安府去請功,我會讓朝廷給你封個大官做的。”

趙鈺大喜,他頭腦簡單,楊洪這麼一說,頓時就信了。骨頭一酥,把朱百戶和王總旗的事也忘到了九宵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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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樹林裡,鄭彥夫用力地呸了一聲:“這軟骨頭!今後他就是朝廷的忠犬了,我必殺他。”

“只怕輪不到你去殺了。”朱元璋微笑道:“楊洪會幫你殺的,等着瞧吧。”

幾人靜靜地看着楊洪攬着趙鈺的肩頭進了營,不久之後,營地中間的空地上擺出了酒席,楊洪和趙鈺胡吃海喝了一通,席間似乎楊洪向着趙鈺許諾了不少好處,使得趙鈺滿臉都是喜意。站在遠處一直沒靠過來的嘍囉們也受到了照顧,官兵推出了幾車食物,送到嘍囉們中間,讓他們盡情吃喝。

官兵釋放出來的善意,使得流寇們全都放鬆了戒心,許多流寇不再抱持着隨時打算逃跑的想法,放鬆了心情,坐下來吃喝談笑。官兵和流寇變得其樂融融,十分融洽。

官兵派出一隊人上山,將山上的寨子一把火燒光,然後開始拔營,向着西安府的方向返回。

朱元璋等人遠遠地跟在後面,就像來時一樣。官兵照例不理會他們,就當他們是來看熱鬧的村民對待。

當天晚上,官兵紮營在一個低矮的山丘之上,流寇們的營地則紮在山下,朱元璋等人則在一里外的小樹林裡歇息。

天色剛剛黑下來,朱元璋就對着王二和鄭彥夫笑道:“今晚有好戲看,要去看麼?”

答案自然不用說,一夥人全跟在朱元璋的後面,到官兵的營地邊來看好戲。他們伏在距離兩軍營地很近的樹林裡,連營地裡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官兵的大營中點着燈火,居然擺了夜宴,不時傳出楊洪勸酒的笑聲,趙鈺已經喝得大了舌頭,說着模糊不清的渾話。而流寇們的營地則已經熄了燈火,小嘍囉們全都進入了夢鄉。

大約到了二更天的時候,官兵的營地裡突然傳來摔杯之聲,然後是趙鈺的慘叫聲響起,在寧靜的夜裡遠遠地傳了出來。

“這……難道就是說書先生們經常講的橋段,摔杯爲號?帳下衝出兩百刀斧手?”鄭彥夫有點傻眼。

“差不多吧,不過,對付趙鈺用不了兩百刀斧手,只需要二十個就夠了。”朱元璋笑道:“接下來要看的纔是重點……看看什麼叫夜襲吧!”

只見官兵的營地裡響起一陣戰鼓聲,幾百名士兵涌了出來,大部分人手上提着長矛,少量的總旗兵和小旗兵舉着火把,向着流寇的營地撲了過去……

流寇們被腳步聲驚醒,倉促起身,然而他們白天已經被官兵的示好行爲給矇蔽了,完全沒有做好戰鬥的思想準備,幾百名官兵衝進流寇營地裡,長矛一起狠狠紮下……

慘嚎、怒罵、不甘心地質問、痛哭、悔恨……

一切都在黑暗之中歸於沉寂……

等一切都安靜下來之後,朱元璋轉過身來,拍了拍王二和鄭彥夫的肩膀,很認真地道:“走上殺官造反這條路之後,就只能向前走,若是後退,這便是下場!”

王二和鄭彥夫一起點了點頭,深以爲然。

他們並不知道,朱元璋其實是故意帶他們來看趙鈺一夥人的下場的,因爲朱元璋已經打算將他們作爲自己的左右手來培養,他需要的是堅定不移地走上造反道路的手下,不論將來碰上何等艱難的情況,都要有造反到底的勇氣,絕不向朝廷妥協,所以,他故意讓兩人看了這麼一幕,相信看了這出大戲之後,王二和鄭彥夫的內心將會受到極大的震動。

御下之道,最重要的就是掌控他們的內心。

六八、殺還是不殺

第二天大早,鄭彥夫帶着四名死忠,向朱元璋和王二辭行,他要按照朱元璋說的話,去浪跡陝西,爭取聯合更多的英雄好漢一起造反起義。

朱元璋知道他是肯定可以成功的,或者說,就算他不去做這件事,到了明年的秋天,也會有許多義軍同時起義,例如原本應該發生的白水王二起義,府谷王嘉胤起義、宜川王佐掛起義、安塞高迎祥起義、漢南王大梁起義等等。

但是朱元璋還是讓鄭彥夫去了,原因很簡單,他需要藉着鄭彥夫的嘴,將白水朱八這個名字傳揚出去,讓自己的影響力潛移默化般存在於起義軍的內部,當羣雄並起之時,他才能利用自己的名聲,做到許多事情。

送走鄭彥夫一夥之後,朱元璋和王二兩人走上了返回馬家的路。

朱元璋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但是王二的變化很大,他在這一次出行裡,學到了許多東西,短時間之內只怕無法消化,朱元璋知道他需要一段時間來整理他的思緒,所以也沒有打擾他。

兩人趕在官兵的前面回到了馬家,朱元璋向馬千九隨口胡亂報告了一下附近村莊的情況,就算矇混過關了,倒也沒有人懷疑他什麼。

半天之後,官兵又回到了馬府,楊洪將“鄭彥夫燒得焦黑的屍體”展示在二少奶奶的面前,由秋葉再次確認了這是鄭彥夫的屍體,二少奶奶對着焦屍大哭了一場,開罈子祭拜了家人,這段恩仇算是了結。楊洪心滿意足地擡着二少奶奶給他的幾千兩銀子,回西安府去領功。

不久之後,朝廷給澄城任命了新的知縣老爺,發生在天啓七年的澄城鄭彥夫起義,就以這樣的結局落下了帷幕。在所有人的心中,鄭彥夫都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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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的一天清晨,朱元璋在院子裡教打拳。最近來找他學拳的人越來越多了,除了西固村的那羣年輕人之外,又來了許多其他村子的窮人,這些人抱持着各種不同的動機。

有的是真的來學拳的,心裡未嘗沒有一絲學好了本事殺官造反的想法。有的則是學拳想用來保家衛國的。有的則是假裝來學拳,實際上來混吃混喝的,世道艱難,許多百姓都過不下去了,聽說白水朱八哥仗義疏財,願意幫扶窮人,就蜂涌而至,在他這裡討口飯吃。

朱元璋並不是看不出來他們的想法,但仍然拿自己的月例銀子,買些食物分發給他們。對於朱元璋來說,錢只是一個數字,真正重要的是他的名聲,這些人利用他混吃渴喝,他也利用這些人的嘴,將自己仗義疏財的形象散播出去,何樂而不爲?

王二經常會來幫他教人打拳,從洞子崖回來之後,王二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當他重新振作起來之後,變得比以前更有威勢了,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了朱元璋訓練這羣人的意圖,所以他在代替朱元璋教拳的時候,非常認真,會對學拳的徒弟們嚴格地要求。

那種練了幾天拳就堅持不下去的人,會使得王二想起趙鈺那一夥人……他對這種人絕無半分好臉色,毅力不夠的人,都會被他趕出門去,倒是幫朱元璋充當了守門神似的角色。

收人進來的好人由朱元璋來做,趕人出去的惡人由王二來做,這樣一來,不但保證了朱元璋仗義疏財的美名不弱,也使得團隊裡面的留下來的都是精華。

這天朱元璋教完打拳,天色已全黑了,他回到自己的小屋,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扔在桌子上,露出**的上半身。桌上已經扔了三件臭衣服了,他所有的換洗衣服全在這裡,這下麻煩大了……明天又是洗衣服的日子。

想到要洗衣服,朱元璋的眉頭就深深地皺了起來,應該對家裡的婢女們態度好一點。

這時小屋的門突然輕輕地響了起來,一個怯弱的女聲在外面問道:“朱八哥,您在嗎?”

“嗯?”朱元璋聽出來了,這是秋葉的聲音,不由得心中暗奇,天色已黑,她上門來做什麼?

要知道大戶家裡,不光是小姐要講究德行,婢女也是很講究的,半夜三更跑去找男人說話,如果被人發現,那真是跳進黃河裡也說不清。她既然在這種時候找上門來,必定是下了非常大的決心才行。

朱元璋用門口剛好能聽到,再遠一點就聽不到的聲音說道:“我在!有什麼事進來說吧!被人看到你在我門前,事情就麻煩了。”

大門被輕輕地推開了,秋葉小巧玲瓏的身影閃了進來,飛快地掩好了門,顯然她也很怕被人看到。進了屋子,藉着昏暗的油燈,她突然看到朱元璋沒穿衣服,只穿着褲子,**着的上身露出一身恰到好處的肌肉,俏臉頓時就通紅起來:“朱八哥……你……怎麼沒穿衣服?”

“嘿!我在自己家裡準備休息了,還穿什麼衣服?你半夜三更跑來纔是大問題。”

秋葉聽了這話,低下了頭,楞了楞。

朱元璋見她似乎有話要說,於是指了指桌邊的凳子道:“坐下說吧……桌上的茶壺……咳,是空的,我從來不泡這玩意兒,所以沒水可喝,別怪我這做主人的。”

他的小屋已經很久沒有人幫着打理了,茶壺不光是空的,而是很久沒洗,只怕裡面都長毛了,現在讓他用來喝水他也不肯的。桌上的小花瓶裡有一朵乾枯了的喇叭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插在裡面的。

秋葉緩緩地坐在桌邊,看了看桌上這幾件久無人碰的器具,又看了看朱元璋的幾件臭衣服,心裡不由得暗想:朱八哥趕走馬家丫鬟的事看來是真的,他的家裡完全沒有女人在打理。難道大家傳聞說他不喜歡馬家丫鬟,喜歡的是我,這件事是真的?哎呀,我是來說正經事的,想些什麼呢?

秋葉定了定神,認真地道:“朱八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我心裡有件事,無人可以傾敘,我知道朱八哥是個好人,所以只好給你說說,不然再憋下去我會發瘋的。”

朱元璋腦門一痛,這女人……別給我說些情情愛愛的事啊,那我纔會發瘋。

秋葉用低沉的聲音道:“是關於鄭彥夫的事……”

“什麼?”朱元璋的精神一下子提了起來。

秋葉低着腦袋,像做錯了事的小孩:“朱八哥,我是個壞女人,我給大家撒了個彌天大謊。那具焦黑的屍體……我事後仔細回想起來,好像不是鄭彥夫……但是楊千戶好凶,我家小姐也滿心希望着看到鄭彥夫的屍首,我……我不敢說……我怕我說出來,他們都會失望,還會怪我亂認人……”

朱元璋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秋葉當時認屍體時,被楊洪一嚇,倉促之間就順口說了那是鄭彥夫的屍體,到了後來,她就想出些不對勁的地方來,但是等她想起來的時候,已經勢成騎虎,想改口也改不了。

秋葉低着頭,臉龐上流下了兩行眼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朱八哥,大家都說你是最聰明的人,比大少爺和馬管事還要聰明,您說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啊?”

她低頭哭泣,露出一截潔白的後頸,幾縷髮絲凌亂,如果被別的男人看到,必定會有些心痛心疼。但是朱元璋一點都沒感覺到心疼,前世今生,他只會心疼大腳馬皇后這一個女人。他看着秋葉潔白的後頸,忍不住想道:這個女人很危險……鄭彥夫現在已經算是我重要的旗子,他還活着的事,不能從這個女人這裡傳出去。何況她還聽過我的聲音,雖然我當時壓着聲,她現在似乎沒聽出來那個斗笠客就是我,但是終究是個不安定的因素,不安定的因素就應該統統排除……

大凡世間梟雄,都是容不得有威脅自己安全的因素存在的。

朱元璋仔細地看她的後頸,心裡暗想:她半夜來找我,本就不想讓人知道,所以應該沒有人知道她今晚是來找我的。如果用手勒住這段頸子,可以讓她連呼救都發不出來就靜靜地死掉,然後把她的屍體偷偷背出府去,埋在放牛的那座山裡,應該是神不知鬼不覺。

他一邊想,一邊緩緩地靠近秋葉的身邊。他走得很慢,心裡很沉重,當他決定殺死這個女人的時候,突然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慢慢從心底裡升騰了起來。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也不知道來自哪裡,是心?是腦?還是罪惡感?

如果他還是前世那個朱元璋,沒有在天空中游魂數百年的話,現在他可能已經一個箭步竄過去卡住了她的脖子,無情地將她勒死了。上一世的她,殺人根本不就會皺一下眉頭,但是經過數百年在天空中飄浮,看遍人間百態世情,他也有了一些改變,他看到了人間的真善美、看到了堅持、夢想、希望、同情、信念等等美好的東西……

他還聽到了後世的人們,對自己無情的殺戮給出的評價,那並不是什麼好評價,與他想像中的英明神武開國太祖有非常大的偏差,經常有人將他比喻爲殺人魔、儈子手、屠夫。有人說,他是一個好皇帝,但不是一個好人。

他最初對這些評價不屑一顧,但久而久知,他也對自己上一世的行爲進行了一些反省。保護自己有很多方法,並非只有殺戮。實現大志,也有許多種方法,並非只有鐵血。弱小者也有生存的權利,殺死弱者,並不能彰顯自己的強大。今世如果有機會,他要做一個好皇帝,同時也要做一個好人。

眼前這個女人,究竟是殺,還是不殺?

二五零山賊的政策四七一女人報恩的方法三六六崇禎皇帝的面子二九八按江湖規矩來四五一流寇的弱點三六六崇禎皇帝的面子四九九生產力的問題一七九連我也敢戲耍三七五東進西進抓鬮二三二李老頭家的閨女一二零晨邀戰一七七重新整編一三八和我的過去說再見四二暴發二七八洛川亂七四繡春刀二二六去看一齣戲一五九別怕他們人多三四八十萬大軍來了五九戰陣二四八逼你談判二零一練御史的正氣二八七我來幫你守北門二七六還是把她扔出去吧四一一有兵就是草頭王三二六你嫁不掉了吧一三八和我的過去說再見三四五狙擊橫行狼二三五王二的價值四三八官民一家親二五一假信誘敵三零零前往蒲州城一九七王二的婚禮三四七背黑鍋的李輕水四一四不怕這點賊軍二九九曹操羅汝才二一二攤牌二五走進衙門去一二五馬小天叛變四零九偷漢子三六七西洋來的商人八一晉升二一西固村驚變二一二攤牌二六三黃河那邊有狀況二五零山賊的政策三零七城門洞之戰二八七我來幫你守北門一二七原來是來消遣老子二零九我只加了一勺鹽三五一攻城的計策八八秋葉六七趙鈺的下場四一零亂世英雄起四方五等到一個機會一四七朱八哥回來了三二二正能量三十大少爺馬智雄四二九滾得遠遠的三六零大量買鐵三一五應付巡按大人二五七崇禎很平靜一七零苗美有危險了四三殺二六七打不贏逃總行四四二佔領陝北的藉口四七四霧中混戰三一和親五一七張令進攻四九震攝九十擴散五一八曹文詔與張令二九四下次一定生兒子三五七母老虎與小白兔一五一許人傑的特殊愛好一五六崇禎皇帝的反應二零三老子又中了朱八的詭計三六二斬馬大刀與騎兵甲三四三三十六營入潼關二九六虛假的信件一一五楊洪來了四七零朱元璋的兒歌四八一真實的夢一七九連我也敢戲耍四零七哄傻子去跳懸崖一三五刀傷入腹四五四和官兵做交易一九一擴張的機會三三護送隊伍出發四三六賊人開科舉一三四張櫻仙逃跑二九九曹操羅汝才三二零去晉城看熱鬧十三點醒齊管事二五零山賊的政策一九零皇上您這是要鬧哪般四五九山林間的激戰十一進取心的問題三三四斷他三根肋骨一四四新兵蛋子入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