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過去,還不見孟玉蝶到來,段祺正有點焦慮,暗自想道;晃眼間已經幾年過去,不知孟玉蝶過得好不好。他想想自己,爲了創業,落魄到如此地步。今天與她相見,未知她會如何看待自己。
就在這時,樓梯上來一個女人,帶着一副金邊太陽墨鏡,揹着一隻綜色皮包,只見她波Lang式的時髦烏髮,襲一件玫瑰色旗袍裙,披着白絲綢披肩兜風,烏黑色高跟皮靴;均稱細長的身材,高挺的胸脯,她每走一步,兩邊露出雪白的大腿。她還是那樣的漂亮,氣質高雅,身材窈窕。要是段祺正和她以前不曾相識,今天見到她,定會把她當作美女,或是一位高貴的闊太太。儘管孟玉蝶是這裡的常客,她的到來,還是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住了。
段祺正一眼便認出是她……馬上站起來,招手示意,意思是自己坐在這裡。
其實,孟玉蝶上的樓梯就看到了他,要是在以前,今天的約會,她會不顧一切的撲向他,摟住他的脖子撒嬌,不管人有多少要吻個夠,如果沒有做到起碼的這些,她會不依不饒。
可是,今天的孟玉蝶,她的心已經破碎,今天能來,已經是給足了段祺正天大的面子。她豪邁的朝他走來,臉上毫無表情。
段祺正跟她打招呼,笑臉相迎,孟玉蝶面無半點喜悅,表情冷若冰霜。
孟玉蝶踏上第一步樓梯步格,夥計就尾隨在後,跟在屁股後面不斷地獻殷勤,“孟美女,孟美女!”叫個不停。
“孟美女,今天喝什麼茶?”夥計點頭哈腰隨後跟到,未等孟玉蝶落座,夥計就大獻殷勤,馬屁拍的十足。
“無情茶。”孟玉蝶冷冷的說道。
“相思茶樓,無情茶……,”段祺正何等聰明,連綴起來一想,已經明白了個大概。看到夥計對她那副獻殷勤的份上,毋庸置疑,孟玉蝶定然是這裡的常客,今天這杯無情茶是爲自己而喝的。原來她就在這裡打發時光,到很會選擇地方。
“找我有什麼事?”孟玉蝶沒有落坐,而是面無表情問道。
“你先坐下,我們聊一會,好嗎。”段祺正懇求着說。
“甚麼事,”孟玉蝶重複着慢慢坐下,“說吧。”
“你過得好嗎?”段祺正關心的問道。
“很好……”孟玉蝶陰霾着臉回答說。“謝謝你的關心。”
“你沒有去香港?”段祺正又問道。
“別跟我提香港!…”孟玉蝶本來就沉着臉,憤然不悅。
段祺正吃了一驚,暗道,莫非她在香港過的並不愉快。換轉話題問道;“你經常來這裡喝茶,對吧。”
“知道了,還問。”孟玉蝶回答的似乎有些反感。
“剛纔夥計和你打招呼,我就看得出來。”段祺正分釋着說。
“你找我來,就談這些嗎。”孟玉蝶似乎有點不耐煩啦。
“不……,”段祺正停頓片刻,鼓起勇氣說道,“我有事相求。”
“你有事求我,”孟玉蝶嘿嘿嘿的笑着站起身來……
“真的!…”段祺正沒有站起來,而是很認真的重複着說道。“而且很逼切,非常要緊!”
孟玉蝶站起來後猶豫了一會,總與又重新坐下。然而,冰冷冰清的問道;“什麼事,這麼重要?”
“錢!……”段祺正厚着臉皮加重了語氣說道,“你能幫我嗎?”
“你要向我借錢?”孟玉蝶似乎並不覺得驚訝。
“嗯。”段祺正低了低頭表示回答。
“你知道我一定有錢,”孟玉蝶頹傲說道,“對我瞭解的這麼清楚。”
“不!”段祺正聽孟玉蝶這麼說愈發覺得尷尬,囁嚅說道;“我也是最近才得知你在家裡住着,所以……來碰碰運氣。”
……
“需要多少?”孟玉蝶沉默了半天才問道。
段祺正已經幾乎沒抱多大希望啦,聽到所問,忙結巴回答說;“數……數量很大。”
“到底需要多少?”孟玉蝶加重了語氣問道。
“大概十……十幾萬吧!”段祺正說完,把自己辦軋石場的事,大至的說了一遍。
孟玉蝶聽罷站了起來,半晌沒有回答,看似要走的樣子。
段祺正惘然若失,看起來她是不會答應的,悔意與悵惘唏噓傷嘆。心裡暗道,終究她還是記恨着自己,誰叫自己傷的她那麼深。正當他起來要告辭的時候。
只聽孟玉蝶忽然問道;“什麼時候要?”
段祺正慌愕的說道;“當然,是越快越好啦。”
“……三天……這個時間,在這裡等我。”孟玉蝶連綴地說完,招呼也沒打,迴轉身徑直走下樓去。
沒想到,事情還是順利地解決啦,走投無路的區域,轉眼間就解除了警報。孟玉蝶答應的還算爽快,十幾萬元錢不是一個小數目,在她面前,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答應了。
或許是事情解決的有點太過唐突,或有點不可思議,段祺正呆若木雞站在原地。等他回過神醒悟過來,趕緊追下樓去,已經不見了孟玉蝶的蹤影。
平日裡三天日子轉眼煙消,如今這三天日子彷彿三個月,過去的特別慢。白天等不到天黑,晚上等不到天亮。
段祺正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心裡雖則喜悅,憂慮還是很濃。孟玉蝶答應的如此爽快,會不會有其他的原因。根據她那天的表情和態度猜測,誠意是有的,至於她的冷酷態度,無疑是故意裝的。“唉”……思想起來,實在愧欠她太多啦。普天之下除了她,誰能一口氣借給自己這麼多錢,那個年代一下子能難拿出十萬錢的人家是寥若晨星。
段祺正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三天,他提早了一個小時來到如約的相思樓茶室。在下面徘徊了一圈,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上得二樓老位子坐定。他今天也要了一杯無情茶,這無情茶到底是什麼滋味,他想品嚐一下。
按照那日的相約時間,已經超過了大半個鐘頭,任就不見孟玉蝶的影子。段祺正感到惆悵不安,自己安慰自己,她應該會來的。又過去了二十分鐘,段祺正開始忐忑不安,坐立不定,心裡已經冷了大半截,乃不會她騙我不成。內心浮躁,希望幾乎撲滅,氣往上升,不答應我沒關係,但不可以捉弄人。
讀書的時候,音樂老師講過;音樂之於人生,順境的時候,猶如錦上添花,逆境時又像雪中送炭。所以此時此刻,段祺正覺得輕音樂特煩人,他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段祺正付好茶錢,準備就要下樓。不料,走到樓梯口,剛好碰到孟玉蝶從樓梯中走上來。她還是跟那天一樣,戴着一副太陽墨鏡,拎着一隻皮包。
“有點事來晚了,”孟玉蝶悽美一笑說道,“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瞥眼望去,皮包胖乎乎的,猜想裡面裝的肯定是錢。段祺正除了感激,還有什麼可以埋怨的;“沒關係的,來了就好,請坐。”
“不坐了,”孟玉蝶喃喃說着拉開皮包,從裡面拿出厚厚一碟用報紙包裹起來的鈔票,“剛好十二萬塊,夠不夠?”
“夠……夠!”段祺正感激地接過錢,卻有點顫慄的問道,“我……我給你立張字據吧。”
“隨便。”孟玉蝶落落大方的回答。
“那不行,字據要寫的,”段祺正堅持說“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那你就寫一張吧。”孟玉蝶趁機說道。
段祺正拿出隨身帶的紙和筆準備寫字條的時候沉重說道;“玉蝶,這筆錢還你,可能要一年以後,一下子我是還不上的。”
“沒關係的,”孟玉蝶敷衍說道,“簡便寫一下,或者寫個數字就行啦。”
“好的,就寫個數字。”段祺正開玩笑說;“總不會今天借,明天就要我還錢了吧。”
孟玉蝶似笑非笑,緘口不語。
段祺正拿起筆寫道;
借條今向老同學,孟玉蝶女士暫借人民幣現金壹拾貳萬元整。
——12,0000元正。
此憑藉款人;嶴海村段祺正親筆。
X月X日段祺正寫好借條遞給孟玉蝶過目。
孟玉蝶接過借條瞟了一眼就放到包裡說道;“你也很忙,我也還有點事去,失陪。”
“不坐一會兒,”段祺正話未說完,孟玉蝶已經走到樓梯口,望着她下樓的背影,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趕緊把錢往包裡放好,隨後下樓,心想,還要去說幾句好聽的話兒。可是,等他下的樓梯,四下回顧,卻不見孟玉蝶的蹤影,奇怪,她不可能走得這麼快吧?
段祺正沒有把錢拿回家去,他直接來到供電所,把錢全部交給了供電所。然後,要求供電所明天就去安裝變壓器。供電所負責人收到錢,加上以前的預付款,算了一下差不多了,就答應明天去安裝變壓器,並要求段祺正叫上幾十個人在山下等候,明天要一起幫忙。
聽到明天就去安裝變壓器,段祺正心裡非常的興奮,趕緊回家去叫人。要叫上幾十個勞動力,首先要和隊長打好招呼,希望隊裡這兩天活不忙綠。是從籌建軋石場以來,他們兄弟兩等於脫離了隊裡勞動,幸好隊裡勞力多,隊長不在乎他們兄弟倆來不來幹活,社員也沒有什麼反應。他和隊長關係一直很好,有兄弟一樣的友誼,與隊長打好招呼直接去山上。
但他哪裡會想到,更大的麻煩事已緊跟隨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