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段祺正不是聖人,平凡的人都有血有肉有感情。孟玉蝶對他的好,對他的眷戀,窮追猛打,他是知道的。更何況她美若西施,家庭富於,對自己百依百順。但他很理智,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不能朝三暮四。
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情不傷人人自傷,情是一把雙刃利劍。感情的事若處理不好,輕者,視同陌生,重者,愛有多,就有多傷人,有愛而恨變成了冤家,視同仇敵。
段祺正雖然決定堅毅的不理她,但也實在拿她沒有辦法。孟玉蝶不但纏綿胡攪,但對他的好,無可挑剔,無話可說。
只要段祺正能接受她,對她好一點,孟玉蝶幾乎是百依百順,溫柔似水。但一旦觸及到情感,特別是拒絕她的愛,一旦發起脾氣來,當真是不可理喻。
從那以後,孟玉蝶反而做了段祺正家的“常客”。以前,她每星期去他家二三次,現在每晚都去,星期天整天呆在他家裡。
他們不是同村,相隔至少有十幾裡的路程,中間路段都是田野,還有很多的亂墳崗和土堡,沒有人家居住。
孟玉蝶不來則言,來了每晚都要呆的很晚纔回去,她不想走的時候,就算你催她也沒用,除非已經很晚啦。送她回去的時候,每次都要送她快到家門口才肯罷休。
由於孟玉蝶的慷慨,每次或多或少都會帶點吃東西,空手的極少。帶去的糖果餅乾不由分說先分給他的弟妹吃,因此段祺正家的弟妹見到孟玉蝶來,特別的高興,如果她幾天不來,他的弟妹就會問,“大哥,漂亮姐姐怎麼沒有來呀?……”
段祺正的父母也拿孟玉蝶沒有辦法,夏收夏種的時候,孟玉蝶天天來他家幫忙,看到他們吃的菜那麼差,幾乎沒有葷腥,第二天特地去街上買點魚肉過來。他們給錢,她不收,不收錢大家就不吃,孟玉蝶只好收下。一轉眼,她早把錢偷偷地塞到段祺正的牀鋪裡,第二次,第三次都是如此。東西都已經吃了,不可能再去買回來還給她,尤其是她帶來的糖果餅乾大部分不是香港貨就是高級貨,那時候農村裡根本就買不到,更何況他們是窮山溝裡,就算有得買也買不起。他父母多次和顏悅色勸孟玉蝶,“這段時間,你來我家幫忙,我們已經很感激了。千萬不要再帶東西過來啦,我們心理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受之有愧。你若再買東西進來,我們不理你啦。”
晚上的月亮格外皎潔,明月當空,點點綴綴的星星佈滿天空,照的大地如同白晝。
今天段祺正家好不容易吃了個早晚飯,正在家門口剩涼閒談,孟玉蝶及時趕到。
“叔叔,阿姨,”孟玉蝶很會見風使舵,見縫插針,她剛坐下來一會兒就站起來,她不想錯過今晚的大好機會。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麼長時間以來,像今晚的機會還是第一次。於是她嫣然地說道;“今晚的天氣特別的好,月亮多麼的明朗啊!我想……要祺正陪我出去玩一會兒,不知道可不可以?”她說完,用了襝衽的禮節鞠了個躬,等待着回答。
“當然可以。”段祺正的父母不好當面拒絕,回答的很直爽。他們對孟玉蝶的影響的確不壞,也知道她對兒子一片癡心。如果沒有謝夢瑩的因素,只要孟玉蝶的父母同意,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接納這個兒媳婦。但是,他們所擔心的是兒子大了,孟玉蝶又長得亭亭玉立,像一個大姑娘了。少男少女聚在一起,所顧慮的是怕他們會出事。“祺正,難得晚上有空閒,你就陪玉蝶去逛一會吧。記得要早點回來,不要逛得太晚啦,明天還要讀書呢。”
孟玉蝶見段祺正的父母答應了,滿心喜悅地走到段祺正身邊,輕輕地拉着他的衣角,催他快起來。
段祺正雖然要拒孟玉蝶於千里之外,決心不再理她,一則,父母如此說了,自己不好推脫。二則,孟玉蝶本來是一個高傲,自尊性很強的女孩子,爲了想和自己好,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廢除驕傲,一個姑娘家能做到這樣,還要她怎麼樣呢?
想想兩年多來,自己除了給她的臉色看,冷漠態度,還給過她什麼?而她對我,對我們家付出了多少。如果算筆經濟帳,恐怕把我這間房子賣掉付給她尚不知夠不夠。家裡除了我對她的冷漠,父母對她很好,尤其是家裡的弟妹把她當作親姐姐看待。如果說實話,我對她的冷漠都是造訪做作出來的,或許她已經覺察出來了。
家門口確實沒有地方可玩,除了農田,連一條像樣點機耕路都沒有。觸目所及,四周圍都是,邋遢,齷蹉,骯髒,除此之外,一些自留田,及雜亂樹木。
走出無人無屋地段,孟玉蝶就立刻活躍起來,蹦蹦跳跳,臉頰滿是愉悅,一會兒摘花,黏草,一會兒靠在段祺正的肩膀裡感到無比的幸福;一會兒牽着他的手自己倒退着走,碰到大坑哇、或有水的路段,她就撒嬌耍嗲要他抱過去,最起碼要牽着她的手跳過去,否則的話,她會蹲在地上不走,活像個孩子。
段祺正想道,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相處的時間不算少,但確實沒有陪她出去玩過一次,心裡想想都感到歉疚。今晚既然陪她出來玩了,父母都同意了,就盡情地陪她玩一次吧,這樣自己心裡也會好過一點。想到這裡,馬上被孟玉蝶天真活潑,歡悅的情緒感染,心情葳蕤地好了起來。
忽又一想,不妥,既然自己要把她拒之千里之外,必須要繼續造作作坊冷漠下去,否則,等於是把她從千里之外拉了回來,那麼,以後怎麼收場呢?
還沒走到山麓下,孟玉蝶就躐越超前向山上爬。
孟玉蝶一則是童心觸發,二則興致勃勃,自顧暇地往山上爬。她很聰明,現在她不怕段祺正撒手不管她啦。
孟玉蝶回過頭見段祺正還沒有往上爬,叫嚷道,“快爬上來呀!快呀……”
他們村的山都很高,口頭那座山還算比較平坦一些。段祺正知道山裡偶然會有野獸出現,特別是野豬。見她興致盎然頻頻而上,馬上叫道;“孟玉蝶,別再爬上去了,山裡有野獸。”
孟玉蝶的興趣正濃,不但不聽,以爲是故意在嚇唬她的,繼續往上面爬。
如此的膽大妄爲,不聽話,段祺正有點懊悔,不該帶她到山裡來玩。情急之下,跑上去想把她拉下來。
孟玉蝶誤以爲是去追她,即開心又刺激,拼命的往上面爬。眼看相差距離越來越近了,她靈機一動,閃進柴堆裡躲了起來。然後,蹲下身輕輕地向裡面挪動。
段祺正追上去並沒有用全力,只是大踏步緩緩而上,要是全力追趕,很快就會追到她,目的是叫她不要再上去了,適可而止。當他擡頭不見了孟玉蝶,心裡馬上明白,她是躲了起來,想與自己捉起迷藏。可是想到山裡有蛇,又有野獸,不禁有點駭,生怕出事。趕緊叫道;“孟玉蝶,別鬧了,快出來!地下有蛇,小心點。”他以爲女孩子大多怕蛇,只要一說有蛇,就會自動出來。
誰知過了片刻還沒見孟玉蝶出來,也沒出聲,就有點擔心。於是嚇唬道;“你再不出來,我下去了,不管你啦。”說話間,他故意放重腳步往下走幾步。
又過去片刻,還是沒見孟玉蝶出來,段祺正有點急了,大聲喊道;“孟玉蝶、快點出來!山上真的有野獸,很危險的。”還是沒有見她出來及回聲,心裡不禁慌徨起來,隨後攥起一根樹棒,大聲呼叫,循處尋找。
猛然間,聽到一聲尖叫聲,段祺正心裡咯噔一怔,心提到了喉嚨。顧不得柴草與刺柴阻擾,循着發出聲音的方向竄跳過去。他的視力極佳,一眼就掃視到孟玉蝶在柴草裡蜷縮着,野獸正朝她撲去。
對於山上的一些小野獸,段祺正並不害怕,經常會碰到。有時候他和劉斌,裴文暨一起到山上打獵,捕獵來的小野獸肉大家會餐,飽餐一頓。段祺正見狀並不慌亂,眼明手快,大吼一聲,“蓄生“人未到,聲先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棒向野獸狠狠打去。
孟玉蝶這才相信山裡有野獸,起先以爲是在騙她的。眼看就要被段祺正追上,她靈機一動躲了起來。暗想,躲得近,一找就給其找到,不好玩,沒刺激,就悄悄地往裡面鑽。也不知道進去了多遠,只想藏的隱蔽一點,不讓他一下子找得到。
剛開始段祺正喊叫的聲音她都聽得很清晰,故意不予以應答,目的想讓他上來尋找。後來喊叫的聲音只能隱約的聽得到啦,發覺自己是否躲得太裡面了。剛想往外面鑽出來一點,特然發現一雙閃電似的眼睛正盯着她,然而慢慢地朝她的方向而來。她馬上意識到這是野獸的眼睛,頓時觳觫的發抖。這時才相信沒有騙她,山上真的有野獸,嚇得發出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