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業——並不代表一切順利——開始賺錢?
第一個月很不順當,民工留不住。叫來一批,逃走一批。究其原因很多;深山冷坳太偏避,太觳觫,離街上太遠,小店太遠,各種理由不想幹。好在那個時侯隊裡淡季,段祺正朋友多、名譽好,叫上幾個人幹活不成問題,總算沒有停工,但這終究不是長遠之計。
爲了尋找好的民工,包工頭,段祺正每天在外四處奔走。總算給他找到了一個“好”包工頭,經過協議,簽下了一年的勞動合同。
段祺正沒有請炮工,不管放**和小炮都是他和劉斌兩人自己放的。上次被人告發,他自個兒考了個爆破證,後來叫劉斌也去考了一隻爆破證。
軋石場一天能生產幾百噸的石料,一個月生產下來,石子已經堆積如山。
一年半籌建下來,大炮和小炮少說也有上千個,連他的弟弟段勇,妹妹金蓮也知道了怎麼裝藥,會點小炮。他和劉斌兩人配合密切,心意相通,互相推套技術,研究山石的性能,虛心請教老師傅,現在對放炮的技術基本沒有問題,也有了一定的經驗。但他們還是非常的小心,絲毫不敢大意。
塘口坐落於高山的半山腰裡,炮口朝着大海。大海里行駛的船隻離塘口最近有一千米,所以他們儘管可以大膽的放大炮。
段祺正安排好了民工,把塘口的事全託付給劉斌,他自己就急着出門去推銷石子。
推銷石子只有一條出路,往海上運出去。
段祺正來到陌生的大城市裡,好像瞎子摸象,茫無目標的到處亂闖。他揹着兩小袋石子,穿着一身乾淨半新舊青年裝,專找建築工地和施工單位請問,“師傅你們這裡需要石子嗎?師傅你們頂了合同沒有,沒有的話,我可以和你們訂長期合同。”
他背的石子是樣品,身上還藏着,“石子的施壓單、和、質保單,”複印了十幾分。你到施工單位去推銷石子,沒有施壓單和質保單,光靠樣品,人家也不會和你談。
有的施工單位已經和別家簽訂了合同,有的快到尾期用不了多少石子,有的石子是要的,但你上門去問,他就壓你的價。
段祺正雖然年輕,辦事卻很老道。外出之前,他把情況和市場價格全打聽清楚。他有同行顧明朋友,還有幫過他忙的老闆,在他們處問的非常的詳細。
在大城市裡還真的不好走,人生地不熟,有時候走來走去又繞到了老地方。他起早摸黑的整天跑,問過了幾十個施工單位,不是有了業主,就是掃尾階段,有的用不了多少石子。
段祺正身上帶有足夠的錢,但他捨不得吃,餓了就買點吃,都是買點最便宜的充飢。有時候晚了找不到旅館就在外面過夜,風餐露宿的生活一點都不覺得辛苦,讓他心急的是沒有找到真正的施工單位。他對自己限了日期,兩天之內再找不到施工單位就換地方,到別的城市去聯繫。
就在他絕望,明天就準備換地方的那天晚上。段祺正走到絕壁的一個旮旯處,仰望大海吼聲長嘆!
忽然,他隱隱聽到瀕近有攪拌機的聲音。這麼晚了還在施工,他知道這是在加班開夜工,忙上循着聲音尋找過去看。
“哇塞,好龐大的工程,纔剛剛開始動工啊!”看到工地上堆着的石子並不多,一個頭戴紅色安全帽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人指手劃腳正在工地指揮,機會來了。此時不去接洽更待何時。無論如何要把這個業務接下來,段祺正心裡暗暗地下了決心。
可能是段祺正的運氣來了,“也算是絕地逢生吧,”居然輕描淡下的接下了這個業務。俗話說,“運道好不用起早”,他在外面流Lang了這麼多天,吃了很多苦,一下子得到了回報。人們說,人與人講究的是緣分,還真的不假。段祺正和那個包工頭一談就談攏啦,而且業務量很大。
石子業務洽談好啦,那麼,下一步就是運輸問題。運輸只能船運,那個包工頭還給他指點聯繫船運的地方。
船運運輸隊嫌他是小業務不想做,那只有聯繫個人的船隻。
有業務做的船主,陌生地方,太偏避太偏遠了不想跑,也有擡價的,運費高出好多。
還真是做什麼事都是,“籠糠戳繩起頭難……”
聯繫不到船隻,段祺正又焦急又焦慮,心急如焚。如果石子及時運不到,這個業務會淘汰。他狠了狠心,跳下船去一隻船一隻船的去聯繫,攀談,香菸像天女賽花一樣逢人就分。他看上了一個年級比較大的,穿的也樸素,正在船上燒飯。經過攀談原來他們是同鄉,那就再好不能夠了,一談就成交。那天晚上段祺正就在他的船上過夜,他們同睡一個牀鋪,一直聊到半夜。第二天清早開船,往他的廠子裡去裝運石子。
段祺正不在的這些天,劉斌抓得很緊,一點都不敢放鬆。
那個民工包工頭剛開始幾天的確還行,帶領民工起早摸黑的幹。由於石子堆積了很多,真正的老闆一去不回,他就開始動搖了。他擔心的是石子銷不出去,他們發不到工資。
那個包工頭很狡猾,表面上一點都沒有暴露出來。撒了個謊,向劉斌借錢,一來他們的生活費沒了,二者他欠了人家一點錢到期要還,做人不能失信用,冠冕堂皇的說的多好聽。
劉斌以爲他們幹得好好的,一點也沒有要走跡象,和金蓮商量後,第二天就把錢借給他們。那天他們還是起勁的幹,晚上放工所謂有點早,包工頭說他肚子有點痛,晚上就早點收工啦。
第二天早上劉斌來到塘口,肅靜迴避。他有點奇怪,怎麼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他們還沒有起來?走到他們住處一看,才知道早就逃之夭夭,昨晚他們連夜的逃跑。他知道自己上當後悔莫及,覺得對不起段祺正對不起他們家。
劉斌發覺之後立即下山,到外面去聯繫打工人,順便回家去了一趟。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也夠累的,休息一兩天還真的沒在乎。段勇一人在隊裡幹活,所以他很少到山上去,除非是人手不夠,他就去代工。
那個看場子的老頭見場子停工,民工逃走啦,已有十幾天沒有回家去,也趁機回家了一趟,因此山上空無一人。
想不到就在太陽快昃西的時候,忽然天色大變,天空烏雲陡暗,電閃雷鳴,狂風大作,緊接着,狂風加暴雨傾盆而下,天昏地暗。雨大至小——小至又大,肆虐了將近兩個小時,田裡、河道,路上到處都積滿了水,天色認就昏暗,怪嚇人的。
家裡離軋石場路很邈遠,又都是逶迤山路,天晴的時候走夜路都十分艱險,何況是那樣的晚上。因此那個晚上廠子裡空無一人。
第二天上午天氣還是氤氳迷霧,能見度很差,路還很難走,山上的水嘩嘩而下。因爲雨下的大,劉斌那一夜沒有回來,在自己家裡過夜。第二天他和金蓮來到山上驚得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山上一片狼籍,什麼東西都沒有了;手拉車包刮車胎,所有的工具,包刮炮遷等等,都不翼而飛。破碎機的皮帶和下面震動絲的皮帶都被割斷,破碎機的臺階也被撬倒了一半,民工住房裡面燒了一乾二淨,屋頂也燒穿,牆壁被燒的木黑,只剩下了地下的一點灰燼。
金蓮見狀“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劉斌馬上去查看炸藥庫,還好炸藥庫沒有動過。
“**媽,這是哪一個雜種乾的?!”饒是平時不怎麼愛說話的劉斌此時怒髮衝冠氣得哇哇叫,“這是誰幹的!哪個渾家王八蛋乾的!……我抄他媽!”
劉斌很聰明,昨晚雨剛下過,根據留下的很多腳印,明顯是有好幾個人一起幹的。他非常瞭解段祺正沒有冤家,但他清楚對段祺正有意見不滿的有兩家;一家是讀書時的情敵——溫貴;另一家,石料運進來時有過沖突,他也一同參加過打架,結下了樑子。
溫貴應該不可能,那麼邈遠,特地來搞破壞,推理起來沒有什麼理由。最有可能的就是那辛家兄弟,他們離得最近,兄弟多,而且都是些無懶,那天打吃虧啦還耿耿於懷,昨晚來進行報復。如果是那般民工返回來搞破壞,也不大可能啊?錢給他們拿去了,算一算基本可以抵過。他怪自己怎麼這麼笨,一點都沒有看出他們要走的跡象來。
按照腳印查看,通北村辛家兄弟疑慮最大。那麼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報警?想來想去沒有人可以去商量,段祺正不知什麼時候可以回來,這一天劉斌成了熱火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劉斌想來想去還是再等一天再說。他心裡就覺得段祺正近幾天馬上就可以回來,東西他們肯定是一樣都沒有拿去,從跡象看都扔到了大海里。潮水退潮時,在上面看下去隱隱看得出下面的一些黑點。這個是很難查出來的,因爲腳印到中度湮沒啦,沒有真憑實據,光憑推斷猜想是沒用的。或且這麼偏僻,鳥不撒尿的地方,報警不報警也差不多,警察何時會來。
他的心裡好不自責,自己沒有把廠子管好。他正在猶豫,要不要去找辛家兄弟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