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裔霞心裡倒是深深地自責,是自己連累了他。如果自己不跟着來,在山麓下不會Lang費個把小時,以他的爬山技能,速度,在暴風雨來臨之前,完全有可能到達大爺爺的住處,半路上也不會碰到巨蟒,都是給我拖累的。幸好我們沒有喪命,如果我們兩個人都同時喪命,我就是做了鬼也揹着很大的罪孽。眼前任就在鬼門關遊蕩,生死很難預料,倘若我不振作起來,熬不了幾天,我就會先向鬼門關報到。
那段祺正……
想到這裡,苗裔霞的眼淚暗暗噴涌而出。
陰雲天氣,荒山野嶺的夜幕早早的降臨,天黑的特別早。段祺正一覺醒來,天已黑魖,他只覺得渾身泛力,暈頭轉向,分不清是在哪裡。但他馬上就清醒過來,調整神態,起來先看苗裔霞,好似睡着的,就去做晚飯。做晚飯,也只能下點麪條,沒有大米,這麪條,本來也是買來給大爺爺吃的,現在倒好,所有的東西都自己吃了。
苗裔霞昨晚開始主動要求吃東西,段祺正非常開心,只因她的發燒沒有褪去,身體非常虛弱使他很擔心,所以他今天無論如何還是不放心離開。
他預算,開路,沒有兩天的時間是不行的,這兩天去開路,他要擔負着天大的責任,那就是苗裔霞的安危,因爲苗裔霞不會動彈,他去開路,只留下她一個人,那有多危險啊,多令人擔憂啊!
他橫難豎難,不去開路,沒法和大爺爺取得聯繫,沒有草藥,苗裔霞的發燒一下子好不了。苗裔霞的身體不恢復,哪裡都不能去,在這裡多呆一天,就多危險一天。買給大爺爺的禮品,可以當飯吃的,快吃完了,剩下的是一些補品之類了。
段祺正煮好麪條,先給苗裔霞剩滿一碗端過去,今天他好不容易尋找到了一隻破碗。這隻碗,是他從裡面撿出來的,以前他們第一次來這裡,五六個人沒有一隻飯碗。當初大爺爺屋裡除了一張牀,一隻鐵鍋,和他自己吃的碗和筷子,其它的什麼都沒有。後來,他們每次來都帶上來一點,結果被昨天的暴風雨都打碎了。
哪裡想到,無情的老天,夜裡又下起了雨。“小窩”裡流淌着一片黑暗,交結凝固,雨聲一下一下敲擊着暗影裡的各種雜物,香脆如鍾,卻敲得段祺正的心理一滴一滴的在滴血。地上片片卷卷的竹葉凋零枯燥的落葉滿地狼籍,像一團污糟。一陣陣山風隔帶着夏夜的寒酷,風撕聲,鳥鳴,獸吼,蟲叫,猿猴叫,貓頭鷹哭,土狼嚎,觸心觳觫,“嘎嘎”蛇發出來的叫聲,山林中每一種響動都像哪個寂靜的死敵來偷襲一樣,撕割着已經變得異常脆弱敏感的神經。
過了午夜,夜籟安靜,雨不再下,“小窩”的細縫裡透視進一絲亮光,月牙靜靜地掛在空中,給寂靜黑幕的夜空帶來了一絲明輝,好像加添了一支夜光燈。
早晨,朝日初開,彩霞耀眼,俯視山谷悠悠蒼蒼,深幽難測,聊視峰巔,則霧氣瀰漫,氤氳迷離。
段祺正鑽出“小窩”,伸展了一下疲憊不堪的身軀,刺眼的陽光,使他睡眼惺忪的眼無法長開,只能與陽光背道而望。
因爲下雨,他無法在外面露宿,如果他不進去,苗裔霞就要出來,因此他被逼無奈只得進去。昨晚,他一夜沒有睡好,相反,苗裔霞也一夜沒有睡着。他發覺她的身子還很燙,呼吸緊促,心如刀割。想起,她平日裡是一個多麼爭強好勝的姑娘,如今那樣橫臥躺着,臥病在牀。因爲“小窩”太小,兩人擠得緊,天氣悶熱,實在難受。午夜雨停,又有月光,段祺正悄悄爬出外面,好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不料,段祺正剛在外面坐下,苗裔霞也跟着爬出來,毫不猶豫地在他的大腿上仰臥。
在月光下細看,苗裔霞的臉頰雖然粗糙,但她的皮膚白皙,隱藏着繡眉的睿智,短袖薄衣,輪廓分明,白色內褲,曲線分廓,也是那麼的誘惑迷人。可惜他現在連欣賞的心情都沒有,滿腦子都在想,明天必須得去開路,又如何能讓苗裔霞萬無一失。
果然不出段祺正的所料,山道被竹林封閉,封閉的嚴嚴實實,因爲那裡山高,吃風厲害,竹林幾乎全部斜傾而倒。他拼出全部力氣坎折,餓了,餅乾充飢,渴了,喝點自帶的渾水。大半天砍下來,還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心裡着急。
今天的他不能與往日相比,這幾天,他吃盡了苦頭,首先要照顧好苗裔霞,白天沒好東西吃,晚上睡又不好,更多的是擔憂苗裔霞的身體,所以體力有明顯的下降。再加上他的雙手都起了血泡,饒是他是咬着牙關捏着鐮刀柄砍竹腦。
雖然他給苗裔霞做好了安全防範措施,但他畢竟還是不放心,心裡總是擔心着,忐忑不安。看看時候已不早,人也實在吃不消了,於是就決定收工。當他快走近“小窩”,發現裡面沒有苗裔霞的人,這一驚嚇,非同小可,魂飛魄散,頓時臉無血色,黃汗直冒。用盡了平生之力撕心裂肺地喊出兩聲,“苗裔霞!苗裔霞!”見沒有應答,撲通一下,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事有巧合,段祺正趕到時,因苗裔霞尿急,剛好去竹林裡方便。他本來就非常擔心她的安危,急衝衝趕來直奔“小窩”,別的地方根本沒有去留意。當他發現“小窩”裡沒有人,一種錯愕襲上心頭。當他撕心裂肺地喊出兩聲,無人應答,以爲苗裔霞遇難了,就再也支持不住了,精神完全崩潰。
苗裔霞是個女孩子,正蹲下去方便,而且就在咫尺,所以不方便應答。沒想到段祺正痛心疾首,悔恨交集,驟然間急火攻心。這幾天他本來就憂慮過度、疲勞過度、體力消耗力又大,還有營養不良,身體已經相當的虛弱。
剛纔的情況苗裔霞都盡收眼底,她見狀,惶急失色,發瘋似奔出來,雙腳跪在地上,抱起他的頭,痛哭流涕,疾首呼叫,剛纔她去方便的時候,還拽着走的,這時是狂奔出來。沒一會兒,她的嗓音就哽咽了。
絕望中,她忽然想起爺爺教過自己救人的幾種辦法,就立即開始施救。情急中,她不知用哪種方法最有效,由不得她多想,兩手在段祺正的胸前使勁地拿捏,揉那,安撫。
苗裔霞總覺得這方法還不管用,見效太慢。焦急中,她遽然想到有一種方法肯定有效;人活着不就是靠一口氣嘛,呼吸流暢,說明人的身體健康,喘氣急促或哀弱,證明人不舒服或已經生病;流氣不暢,憋住了氣,就變成了死人。段祺正是急火攻心,一時間氣在裡面堵塞,所以才導致人事不省,只要把他裡面的氣接通,他馬上就會活過來。要接通他裡面的氣,最好的辦法就是——人工呼吸。
苗裔霞想到這裡,沒有猶豫,救命要緊。她撲下身,一隻右手在段祺正的下顎,大拇指一邊,食指和中指一邊,用力,捏緊他的下顎兩邊,等段祺正的嘴微微有點張開,她的嘴對準他的嘴,立刻進行人工呼吸。
這種施救辦法確實管用,很快,段祺正就甦醒了過來。但是他的神智還很恍惚,頭昏腦脹,迷濛中覺得有人壓在他的身上。他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轉瞬間就清醒了許多,微微睜開眼,看到撲在他身上的人就是苗裔霞,心中大喜,原來她安全無恙。
奇怪的是,她和自己在使勁地接吻,這讓段祺正頓時錯愕,原來她的接吻是那麼的厲害,把自己胃裡的污物都吻出來了,難道她連髒都不怕,他和幾個女孩子接過吻,她們都沒有如此的用力,一時間懵了。
瞬間過去,段祺正覺得不對勁,哪有這樣的接吻,或且現在是什麼時候,莫非她在對自己人工呼吸?
看到自己躺在地上,回憶起剛纔的情形,可能是自己急火攻心昏暈了過去,她在給自己施救。想到這裡,非常感激,想用手推開她,告訴她自己醒啦。轉念一想,不好吧,這爲使她很害臊,難堪的,還是詳裝剛醒,什麼都不知道,沒看見,於是把身子輕挪了一下……
苗裔霞只顧使勁地做着人工呼吸,口對着口緊急地把氣吹進去、吸出來,隨帶着把他胃裡的污物也吸了出來,此時,她顧不了髒不髒,救人要緊!
她正在爲還不見成效而焦急,莫非是自己做的還不夠用力,不夠深入,所以見效慢,於是她加快了力度。她的口再一次對準他的口,正要加力,忽覺他的身體扭動了一下,見效了,大喜!但他畢竟還沒有完全活過來,她記得爺爺跟她說過一句話,做什麼事都要做到位,有的事往往是隻差一點點,沒做到位,結果前功盡棄,抱憾終身。她覺得爺爺的這句話很有道理,現在到了節骨眼上,自己絕對不能前功盡棄,抱憾終身,畢竟他還沒有完全醒過來。
見段祺正有了反應,苗裔霞頓時信心倍增,猛地又吸了一大口,這次即快又用力,因爲見效了,她渾身來了勁。當她把吸出來的一口污物吐掉,回過頭去,想再吸幾口,儘量做到位時。猛然看到段祺正正睜着眼,癡癡地看着她,原來他早就醒了。
“這個大壞蛋……”醒了還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