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會議沒有開成功,沒能把分田到戶的具體方案政策定出來,這讓段祺正成了一塊心病。既然帷幕已經拉開,他就不怕看下面的戲了。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田是一定要分得,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今天是星期天,段祺正採納建議,利用學生休息日,把凳子搬到村辦公室樓下,上午開一個村民代表大會;出席對象,各生產隊的村民代表,正副隊長,全體黨員,各級村幹部。
通知出去的是上午七點半正式開會,根據應該到會人數,到了八點半來開會人數還未到一半,等過了九點還沒來齊人。一些好事的村民代表早就來了,那些老實巴交能幹的村民代表磨蹲着不肯露面,也許他們壓根兒不想當村民代表,也許是他們心裡存有餘悸,認爲來了也不好發言,說穿了就是不敢發言。
段祺正看看錶,問;“黨員和村級幹部到齊了沒有?”施玉容說;“其他黨員都到了,只有葛和寶還沒有來。”段祺正又問;“各生產隊的村民代表到齊了沒有?”施玉容答;“沒有。”段祺正再問;“還有幾個生產隊的村民代表和隊長沒有來?”施玉容再答;“葛龍,周波光,石隊長,就他們三個隊的村民代表和隊長沒有。其他的都來啦。”
就在這時,只見狗雜狗臉搖搖拽拽地走進來,再後面,又走進來好幾個。他們一走進會場就嘮叨,牢騷屁話不停,先問,“今天來開會有沒有工資,”等等的廢話。這幾個人段祺正都認識,狗雜狗臉是葛瑤瑤的走狗,和他交過手,後面的兩個都是些懶漢,小混混,竟然叫這樣的人來做村民代表,這季節就是對村民代表的侮辱。段祺正立時就火起來,宣佈上午的會不開了,明天下午開全村村民大會!
第二天中午,段祺正很早就來到村辦公室,心裡總是有些激動,但也有點忐忑不安和擔憂,就是沒有喜悅。
下午開村民大會,換作別人可能會寫一些發言稿,甚至會厚厚的寫上幾張紙,趁此機會來表達他的“才能”。可他什麼都沒有準備,連一張草稿也沒寫。他認爲上臺是講工作,又不是演講,講不好對工作做得好壞沒有關係,講得好是體現你的理論水平。第一次上臺和第二次上臺演講就會不同;第一次上臺作報告,心裡會緊張、發慌,有的詞會說不上來,這也是事實。如果上臺次數多了,心平靜了,老成了,講話經驗也有了,做起報告來自然會頭頭是道。所以他認爲,第一次作報告將使講的不好的話也是情有可原得。
施玉容在操場裡現場指揮,電工忙碌着拉線接電,還不到十一點半,操場裡的擴音喇叭就唱起了動聽的流行歌曲。人們一聽到洪亮的流行歌曲心情會大爲好轉,尤其是好久沒有聽到動聽的歌曲,忽然聽到了,很多人就會情不自禁的跟着唱起來。
段祺正也如此,他好久沒有唱歌了,也沒有聽到歌聲了,特然間聽到了流行歌曲爲之精神一振,心情愉快多了,把煩惱與擔憂拋到了腦後。他正想出去看看,電話鈴響了。段祺正拿起電話筒是裴文暨的聲音,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先聽到對方的祝詞,然後是,打氣、鼓勁、說開一次全村大會很必要,上臺講話時不要緊張,儘量講的緩慢一點,清楚一點,喉嚨要洪亮,能使下面來開會的人都聽到聽清楚。要像學校裡上臺做報告一樣不慌不忙,要讓人們心裡感覺你好象並不是第一次做報告,裴文暨還問段祺正有沒有寫草稿紙?
“沒有,”段祺正回答說;“一個字也沒有寫。”
“這纔像是我的老同學嗎,”裴文暨誇獎道,“不寫是對的。如果寫了草稿,站在臺上看着草稿亂讀一通,有什麼稀奇了。只要識幾個字的人都會讀,寫的再好,讀的再動聽,人們會說,照樣描畫畫誰不會了。你這樣輕裝上陣,又是第一次上臺講話,即使講得不好,人們也會諒解的,頂多說你,就只有這點水平罷了。”
最後裴文暨提醒道,“如果有人來搗亂會場的話,千萬不能動火,要忍只再忍,儘量用好言相勸,把會議開好。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可以叫民兵把搗亂的人管住,會議還是要繼續開下去,切不能開的半途而廢。”
段祺正放下電話筒心裡起伏波瀾,剛剛有一點緊縮的心,完全放開了。裴文暨的一席話對他很有啓發,老同學畢竟是老同學,在關鍵時刻提醒了自己,確實有用。他站起來看四周新路況,見路上行人紛紛過來,雖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路上行人都是來開會的,但他敢斷定大多數的人是來開會得。
見開會的時間將到,段祺正下命令說;“吩咐下去時間一到不管到了多少人,會議就開始。”
走出村樓大門,感覺今天的天氣特別情郎,彷彿太陽特別得猛,曬在身上有一股很濃的暖流。是啊,今天已經是冬去春來第十六個春天日了,春節前後算今天的天氣最好,最晴朗,太陽也是最猛的一天。這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天公作美吧!擡頭望天空,彩雲飄動,晴空萬里,今天的天空彷彿特別得高。幾朵白雲在緩緩的飄動,帶着喜慶的微笑正向會場駛來,一起來鼓勵祝賀。看來今天的日子挑的不錯,這個村民大會是開對了,還算開得及時。他又瞭望遠在天邊盡在咫尺的高山,高大威武、巍然屹立的大山巔峰直插雲霄,離緩緩行駛的白雲距離相差甚近,巔峰上有一股迷霧氣流在旋轉,流動,段祺正知呆的想,是不是高山與太陽離得很近,“高山在出汗呢?”他向着高山發出了微笑,心裡激起了巨大的波Lang很大的希望,高山就是我們村的財富,高山背後的大海就是我們村的致富之航。
段祺正朝着會場走去,操場裡已經站滿了人,一些婦女們,五個一對,十幾個一羣,嘰嘰咋咋聊得挺起勁,你說她的衣服好看,她說她的頭髮弄的漂亮,她又說今年我們家客人來了多少,也說她們家過年化去了多少錢,怪不得人們常說;三個婦女搭臺戲,還真的不假,看她們今天的穿裝都是經過一波打扮得。只有那些大老爺們站在一起聊天,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唯有一股越來愈濃的煙霧在會場旋轉,弧度氤氳,然後四下飄散。
會場裡最活躍的還是一羣孩子們,你追我逃的奔波不息。很多小孩都圍在會臺邊玩,他們覺得新鮮,千方百計想爬到會臺上面去,因爲今天這場面他們從沒看到過。但是,他們無論怎麼想辦法,動腦筋,就是爬不上去。因爲今天的會臺好比比武得擂臺。
今天來開會的人會有那麼多,而且都到得很及時,段祺正倒是沒有想到的。他昨晚還擔心會沒有人來開會呢。現在看到操場上已站滿了人,路上還有好多人正向會場走來,他的心情立刻高漲起來。他來到了會場的臺邊,村裡的幾個領導班子在臺上走上走下忙碌着,施玉容看到段祺正馬上跑過來說;“段書記,會場佈置的怎麼樣,滿不滿意?”
“滿意,”段祺正微笑着說,“辛苦你了,施玉容同志!”
會議的“主席臺,”主要有毛竹配搭起來,施玉容利用了這個有利條件,把“主席臺”搭建的高高的。講臺上放着一張半新舊的寫字桌,桌上有一個用紅布裹着的擴音喇叭,寫字桌旁邊擺着一把老式的方背椅子,會臺的兩邊放着幾根長板凳,臺頂上端鑲掛着一幅紅色橫額;
嶴海村村民大會!
是施玉容自己寫的,臺上就這麼簡單。
從地上到講臺有一米多高,下面要用凳子做墊梯才能上去,能直接竄上去的人極少,就算年輕人也只能借臺柱借力躍上去。施玉容知道段祺正的能力,能夠直接躍上去。可她卻忘記了段祺正腳傷,她非但忘了他腳傷口,還特意走到他面前悄悄的予以鼓勵說;“祺正同志,等會上去的時候不要用‘墊梯’就直接躍上去!”
段祺正聽了只是苦笑,問道,“爲什麼?”
“人家自有道理嘛,”施玉容紅頰着臉,語帶嬌氣說,“你又不是上不去,照我說的去做!”命令似的說完,嫣然一笑就走開了。
這時,會場已經沸反盈天,段祺正估計來開會的人基本到的差不多了,即使還沒有到的,或許他們就不會來了。他看了一下手錶,按規定開會的時間只有五分鐘。今天支持會議的人是鐵石和葛牛兩人,因爲他們是村裡的老支委,村民認識他們。四個新領導班子,包刮他自己,好多村民都還不認識他們,再說他們是新干部,應該要向村民亮亮相,所以今天的會議有兩位老村幹部來支持。
鐵石對着話筒,“呼呼”試了幾下、擴音機已經關掉了流行歌曲,說明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
突然,擴音機裡傳出了鐵石響亮的聲音,他對着話筒大聲的說道;“村民同志們,請安靜,請大家安靜!我宣佈,嶴海村村民大會現在開始!首先,請我們新上任的村書記段祺正同志上臺!”
段祺正被施玉容一說,暗暗早做了準備,聽到臺上叫他上臺。他暗提一口內氣——一躍而上!這動作很多人都盡收眼底!然後,施玉容,趙旭峰、瞿定、孔剛毅、一個個都重新上臺,每個人上臺後,向到會的村民鞠過躬再落坐。
段祺正第一個躍上臺首先向四周深深鞠了幾個躬,然後上去的四位也學着向四周鞠躬行禮。
接着鐵石又大聲說;“現在請我們的新村書記段祺正同志講話,大家歡迎!”
段祺正同志大步走到講話臺前,他首先再次又向大家行了個大禮,當他用洪亮的聲音;“長輩們好,婦女同志們好,村民同志們好時!”下面的嘈雜聲戛然而止。
段祺正先講了三大點;第一點,分田到戶;第二點,村民的溫飽問題;第三點,開山修路,擴建路面。這三點是目前當務之急,也是眼前工作得重中之重!
第一點和第二點系連綴關係,因爲只有分田到戶,才能儘快解決村民的溫飽問題。然後,講了改革開放的政策,加以鼓勵動員,作講解和比方。譬如;分田到戶後,大家可以自由發展,自由種植;如;經濟作物,多種經營,各種果園,等等。同時提到了大力發展畜牧業,養殖業,種植業,等等。
然而講到村裡打算髮展的規劃,比如;想辦幾家村辦企業,進行大面積開山,開幾個塘口,辦軋石場,水泥預製品構建廠,等等。
剛開始時講話有點斷續,但很快就適應過來,越講越順口了。將近二個小時的講話,沒有一張草稿紙,這讓來開會的村民感到驚愕!好多人心裡都暗暗佩服。他不但講話聲音洪亮,而且字字清楚,重要不分予以重複講解。
最後講到春耕耕備耕生產,稻穀優良品種,小型拖拉機耕田及鐵龍化水得水泵問題,鼓勵村民去購買小型拖拉機。等插秧工作一結束,馬上開始修建一條寬十米,長達十幾公里的村級公路,並且要求在年底完成。
村民們開會時一會兒嘈動,七嘴八舌的說開了;一會兒靜謐,靜謐得一枚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到;一會兒又鼎沸盈天,議論紛紛,聚訟紛紜!特別是講到分田到戶和修建路面,擴建路況時,下面斷然起轟,幾乎是整個會場起鬨!
當段祺正講話正講到一半時,擴音機的聲音突然戛止,上面在座的人不同而約的豁然站起來,大家都用眼光瞥向施玉容,意思這個工作是你做的。施玉容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已經跳下講臺,去檢查,到底出了什麼毛病。
段祺正馬上領會到可能是有人在“做手腳,”本來剛安靜下來的會場馬上就嘈動起來,聚訟紛紜。段祺正沒有停頓講話,他把聲音提高得更洪亮,大聲的繼續講下去。
散會前,葛牛講了幾點治安問題,然後三個通知;“第一個通知;村裡正在採購一批優良稻穀品種,需要的人家到村辦公室來登記。第二個通知;務請大家最近幾天不要出遠門,因爲要分田到戶,希望大家積極配合和支持。第三個是告知;村裡的各項工作都做起來了,很多東西都已恢復起來,比如;合作醫療,村農科站,獸醫站、活動室、閱覽室、等等。然後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老支書的住宿地段,準備開設一家小店,今後,有勞力有房屋的人家隨時可以申請。今後不管誰家需要開什麼店或辦什麼廠,都可以來審批,村裡給予大力的支持與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