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玉容在送他出門時,一再承諾,給她一點時間,保證做通其父親的思想工作。雖則可以相信她說的話是真的,但是,段祺正杌隉的心總是忐忑不安。
創業難,難創業,窮山溝裡的人想創業更是難上加難,創業本來就是篳路藍縷。
段祺正回到家裡草草吃過晚飯,栽倒在牀上思潮Lang涌。剛纔給老支書一口回絕作擔保人,雖然心裡極不好受,但並沒有讓他失去信心。他堅信施玉容姑娘一定會幫忙的,做通其父親的思想工作。好在這筆錢現在暫時不要用,等裝配機器時再用。但是心裡悶得慌,彷彿有骨鯁在喉的話要想傾吐,想找個聊天談心傾吐的人。想來想去,去找誰呢?楚嬌又不在家,就算她在家,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除了劉斌,唯一最理想值得傾吐的人就是謝夢瑩。芒刺在背的他家裡再也按耐不住了,關好門,出門而去。
段祺正踽踽地走着,默默深思。他無可否認,去找劉斌是假,想去見謝夢瑩那纔是真,因爲劉斌三天二頭都在他家裡。那天早晨他艱難地撐到謝夢瑩的家就倒在了她的家門口,馬上就驚動了房間裡的謝夢瑩。當謝夢瑩打開門看到倒在門口的人是段祺正時,驚慌失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她哪來的力氣,連拖帶抱,先把段祺正抱進了她的房間裡。
段祺正當時倒在她家門口時,連說話的力氣都已經沒有啦,這真的把謝夢瑩給嚇壞了。
爲了不讓左鄰右居看到,起疑,段祺正吃了滿滿的一碗麪條,稍有點緩過神來,趁謝夢瑩離開的空間,就悄然的走了,連一句謝謝的話都沒有說。那是爲了避嫌,如果讓旁人看到,會誤會他在謝夢瑩家裡過的夜,旁人又不知道其中的緣故,如果讓搖脣鼓舌的人看到,就百口難辨啦。自己倒無所謂,可謝夢瑩不行,不能壞了她的名聲,因爲她現在是個離了婚的年輕女人。
現在去她家以商量口吻的理由,順便謝謝她,主意已定,加快了腳步,不再去劉斌家多此一舉啦。
段祺正突然夜裡造訪,謝夢瑩頗感驚喜!但她對他那天早上不辭而別還有點耿耿於懷,於是就故意嬌柔造訪,陰霾着臉不予理睬。
段祺正豈有不識,早就看出了她眉宇間的喜悅。他同樣也來個假訪造作,身子往後一轉。
本想暫不理他的謝夢瑩,終究還是忍耐不住了,嗔嬌埋怨道;“你呀……叫我說你什麼好呢。你是悄悄地溜走了,便不怕人家會焦急成如何成度,你想過沒有。”抱怨管抱怨,卻不敢怠慢,遞煙,倒茶,殷勤招待。
“我們到外面去逛逛好嗎,”段祺正提議說道,“你方便嗎?”
“看你說的,有什麼不方便的。”謝夢瑩報以一笑說道;“再等會兒,不要心急。”
“沒關係,”段祺正屋裡掃視了一週問道,“你女兒那?”
“在我媽那裡。謝夢瑩沉聲說;“我去一下,咱們就出去。”
天色已經黢黑,月亮剛開始冉冉升起,爲了避人耳目,他們往後面的小山坡上走去。舊地重遊,觸景生情,讓人不得不回首。
前幾年,段祺正的腳被毒蛇所咬,如果沒有田雲義的及時相救,就算謝夢瑩的父親是華佗轉世的蛇醫,恐怕也無能爲力了。說來也巧,那個田雲義原來是謝夢瑩父親的好朋友,所以熟門熟路。否則的話,換句話說,即使有人相救,恐怕也要爲時已晚了。
段祺正腳傷痊癒之後,當即就買了貴重禮品去報答恩人。因爲不知道恩人的姓名,家裡住址,當然需要謝夢瑩的陪同。走出恩人的家裡,段祺正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他們兩個人手挽手耳鬢廝磨地往山上踱步,在一個小破涼亭裡坐下,偶偶私語,卿卿我我。那一晚,他們的友情又更上了一層樓。總以爲,堅定不移的感情堅韌不催,誰知曉未到銀河就先斷鵲橋。這一晚,一直到深夜,兩人還依依不捨難分難捨。
誰知道,現實中的事兒偏偏有如此的殘酷,讀完初三,謝夢瑩被逼嫁人。而她嫁的不是別人,偏偏是段祺正的死對頭冤家——溫葵。當時是**年代,小人當道……其中的緣故前文已經提到過。
“看你愁眉苦臉的樣子,”謝夢瑩壓仰着痛苦的心情,拋開回首開言問道,“軋石場的事操辦的怎麼樣了。”
“所要辦的手續都已辦好啦,”段祺正頹然說道。“明後天就開始動工。”
“行動倒蠻迅速的嘛,”謝夢瑩剋制着心情說道,“資金問題解決的怎麼樣啦?”
“資金啊……”段祺正想調節一下情緒故意吹道,“資金,這不成問題。”
“你吹吧,”謝夢瑩低眉惋笑說道;“好,你說給我聽聽,資金從哪裡弄來的。”
“這個……”段祺正困頓片刻說道,“一定要告訴你嗎?”
“那倒未必。”謝夢瑩嬌嗔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現在正爲錢的事發愁,愁得吃飯都味同嚼蠟呢……”
一針見血的予以揭穿,要是給別人如此直言不諱的予以截幫,段祺正或許會非常的尷尬。被謝夢瑩穿幫是情理之中,不但沒有尷尬,還要故意繼續造作。“真的,我已經向銀行貸好了款,籌建廠子的資金足足有餘。”
“哪家銀行?擔保人是誰?”謝夢瑩連綴的追問,“用什麼東西抵押?總共貸了多少資金?”
一連串的追問,立刻把段祺正言語搪塞。臨時抱佛腳的謊言,一下子回答不上來。謝夢瑩又不是三歲小孩,胡亂編造點數字可以敷衍過去。
“回答不出來了吧,”謝夢瑩繼續揭穿他的謊言。“看來你真的不是想到我的地方來的對嗎,要不然謊言早就編的天衣無縫了。”
“真的什麼事都瞞不了你的法眼,”段祺正誇讚其詞地說道。“晚上我是順路過來,來說聲對不起,那天早上驚嚇了你。”
“否什麼話,誰要你謝啦。”謝夢瑩偏過頭去說;“噢,原來你是路過到此的,我還以爲今晚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呢。第一個目的地去了哪裡?”說話的語氣分明有了變味;“時候不早啦,你也可以早點回去了。”她說着就要往回走。
“吶吶,這是你的不對了吧,”段祺正連忙拉住謝夢瑩的手腕說道;“愚兄特地到此,路途邈遠,沒有功勞真有苦勞對吧。就這樣趕我走,你忍心嗎?”他知道謝夢瑩的心裡比自己何止難受十倍,就故意鬥嘴嬉鬧,“奈不成當了女官,連待客之道都改變了,若真的如此,我會很傷心地。”
“去你的,油腔滑調什麼時候會改。”謝夢瑩一本正經地說;“壓力如此繁重還有心情開玩笑,我真的很佩服你也。”
“你不是早就佩服得我五體投地的了嗎。”段祺正本還想繼續戲耍幾句,終究還是被重大的壓力索博,其實這只是他的強顏歡笑。
“別再戲耍了好不好,”謝夢瑩何嘗不知段祺正完全是強顏歡笑裝出來的。“我知道你壓力挺大的,特別是資金問題,要辦起這個軋石場確實並非易事,你要比別人何止難上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