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爾特街區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沒有人探究那一夜的幽河花海,也沒人追問那股沖天而起的火柱。
和聖迪市的港口事件不同,這次事件發生在深夜,幾乎沒人親眼目睹,熟睡中的居民只覺得外面突然大亮,隨後又漸漸暗去。
當然,偶有幾個腦洞比較大的居民出於擔憂報了警,但事後也被夏風動用各方關係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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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
落葉知秋風漸涼,樹葉開始大片的枯黃脫落。
“咕咕咕咕咕!”
伊芙利特的鴿子蹲坐房檐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夏風披着大衣坐在燒烤店門口的臺階上,手裡拿着半根甘蔗像大熊貓吃竹子一樣啃着。
“呸!”
嚼爛的甘蔗被夏風吐在地上,正在門前掃地的龜龜馬上將他面前的甘蔗屑掃了起來。
“大風車,你不要亂吐啊。”
“哦。”
就算有燒烤店和診所在營業,可這條街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大白天,寬敞的街道連個人影都有。
夏風看似在認真的嚼甘蔗,其實嘴裡連味道都沒細品,他的目光就像採點的小偷一樣緊緊盯着對面的房子,而且“採點”的人還不止一個,坐在夏風同一條水平線的還有紅刀和拉狗子。
從他們三人的表情就能看出來,就算這件事已經過去,他們仍對那棟房子非常在意。
不知何時,坐在臺階上的人從三個變成了四個,二狗叼着一根吸管坐在了夏風旁邊。
“老夏,你膽子夠大的啊,那天晚上你還敢進去。”
“這有啥的,這個世界上沒我火羽夏風不敢幹的事。”
“你到底因爲什麼和那戶人家打架啊。”
“他們擾民。”
身爲百鬼街的情報人員,二狗顯然對那戶人家的事很感興趣。
“哎老夏,那天晚上你進去之後都和他們說啥了?”
夏風的眼睛仍舊盯着對面。
“那小子說話神神叨叨的,聽都聽不懂,在我看來就說了一大堆廢話。”
二狗嘬了一口橘子汽水。
“一樣,我們老師說話我也聽不懂,他還特別愛講。”
夏風可不關心二狗上課聽不聽的懂,自希娜進入對面這棟房子之後一切就恢復了平靜,他之前都不知道那棟房子裡住了三個人,現在加上希娜,那就是一家四口,可是幾天過去了,別說門,就連窗戶都沒開過,甚至晚上都沒亮過燈。
“呸呸呸!”
夏風扔掉手中的甘蔗,一邊盯着對面一邊壓低聲音對旁邊的二狗說道。
“二狗子,交給你個任務。”
“不是二狗子,是二狗。”
“二狗,你偷偷摸過去對面,趴在窗戶下面聽聽裡面有沒有什麼動靜。”
二狗馬上把腦袋搖成撥浪鼓。
“我可不敢去,要去你自己去啊,我給你把風。”
“你去,我請你喝一個星期的汽水。”
二狗可不傻,面對汽水的誘惑他仍舊不爲所動。
“那戶人家太邪門,萬一我被殺了咋辦,我不去,你那汽水自己留着喝吧。”
“切,真慫。”
“你不慫你去啊。”
“我都進去過,還和人家打了一架,伊芙利特也敢放火,你敢嗎。”
二狗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哎,沒意思,回家寫作業去了,拜拜。”
..........
二狗走後,夏風坐在臺階上陷入了沉思。
其實也沒什麼可思考的,該想的都已經想完了。
那天晚上結束後,ACE大哥帶着上百人從訓練場趕了過來,夏風把大概的情況和ACE說了一遍,ACE聽完後建議安排人24小時輪班監視。
ACE的擔憂不無道理,這畢竟太近了。
可後來夏風把這個建議否定了,因爲只有他最清楚,那名少年應該沒有騙他。
第二天睡醒之後夏風給伊芙利特上了一堂心裡輔導課,並向她科普了一下在居民密集的街區亂來的後果,然而伊芙利特的表情就和在課堂上聽老師講課的二狗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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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臺階上,夏風的理智告訴他不需要太在乎對面那戶人家,但每次回想起那名少年的話,他就總是不自覺的亂想,連生活都不快樂了。
梅莎從大廳走了出來,站在夏風身後說道。
“看你那麼在乎,要不我彙報給格里森將軍,讓邊防軍派一支軍隊過來,以軍隊的名義把那棟房子裡裡外外搜查一遍?”
“不用你管。”
“切,我懶的管你。”
梅莎離開後,夏風坐在臺階上掏出手機。
“喂,阿光,你下午去商場買個最貴的毛絨玩具,記住,必須要小馬造型的,我要送禮。”
從第一次見到希娜,她就一直抱着那個破玩具,而米拉大姐給他看的古書中,魔希米娜的畫像也同樣抱着木質的小馬。
蕭雲夜是庫蘭塔族,也就是馬,但他不認爲那隻小馬玩具代表了蕭雲夜,希娜說過,那只是個普通的玩具,甚至因爲耽誤她施法就隨便扔向了大火球。
由此可以推測,玩具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特別的是小馬這個造型,玩具可以更換,只是這種造型的玩具在希娜心中有特別的含義。
下午。
阿光把玩具買了回來。
“風哥,你這送禮的品味越來越奇葩了啊,最開始是甲魚,後來是紅酒,現在改送玩具了。”
“不用你管。”
夏風從阿光手裡一把搶過玩具。
這個玩具明顯是個高級貨,據阿光說足足花了200塊錢,絨毛光滑,觸手柔軟舒適,而且還不退色不掉毛。
“我去對面串個門。”
扔下這句話,夏風拎着玩具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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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冥河家的門口,夏風做了個深呼吸,門前還有那晚打鬥留下的痕跡,並沒有任何人出來清理。
擡起手,夏風輕輕敲了敲門。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敲了半天裡面都沒半點動靜,憑他的感知力,他甚至完全感覺不到這棟房子裡有人。
當然,夏風知道這裡面住的人都很特殊,見沒人開門,他只能扯着嗓子喊道。
“有人嗎?我是夏風。”
“希娜,希娜快開門啊,我來給你送玩具的!”
“有人嗎,快開門。”
“咚咚咚!”
現在是白天,這根本構不成擾民,夏風這次來的目的純粹就是滿足自己的好奇,以及一種執念。
那晚冥河對他說的話當時似懂非懂,後來他回去仔細琢磨了一下。
這不琢磨還好,一琢磨直接半宿沒睡着覺,簡直比吃了老鼠屎還難受。
就像你在大街上和陌生人吵架一樣,因爲臨場發揮不好,導致你吵架吵輸了,事後回去仔細一想,發現明明當時可以吵出更高的水平,結果越想越氣。
夏風並沒有和那個少年吵架,但是這種感覺卻差不多,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再當面和他好好聊聊,這次必須把他聊明白了不可。
“咚咚咚!”
夏風拎着個玩具站在門口足足敲了5分鐘仍舊沒人開門,期間路過的羅傑船長還向他笑眯眯的打了招呼。
敲到最後,夏風自己都感到了深深的尷尬。
“開門啊,我知道里面有人,喂,能不能有點禮貌啊。”
功夫不負有心人,可能是看夏風沒有放棄的打算,門終於打開了一條小小的細縫。
“吱嘎!”
隨着這打開的門縫,夏風彷彿感覺到一股陰風從裡面吹了出來。
隨後,他順着門縫對上了一雙充滿厭惡的眼睛。
這是一名少女,她的相貌和那個叫冥雪的女孩非常像,但仔細看卻又有些不同,最大的區別在於她不是一頭長髮,而是齊肩的短髮。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個短髮少女應該就是另一個“紗布人”,被稱爲冥霜的女孩。
這棟房子的窗戶即便在白天也拉着厚厚的窗簾,理所當然,門的後面也是非常陰暗,只能看到女孩貼近門口的臉。
門打開一條縫後,女孩就這麼看着夏風,沒說一句話。
沒想到是她來開門,夏風整理了一下情緒,輕輕咳了咳。
“那個....你好啊,希娜在嗎?”
女孩仍舊在門後看着他不說話。
“那個....那天她的玩具被伊芙利特燒壞了,我又重新買了一個打算賠給她。”
女孩一言不發的伸出手,從門縫把玩具拽了進去,隨後,她緩緩將門合上了。
看到她的舉動,夏風立刻說道。
“喂,連個謝字都不說嗎,叫希娜過來,我有事情問她。”
在門即將完全關閉的最後一刻,女孩終於從口中吐出一個字。
“滾。”
隨後,門“砰”的一聲重重關上了。
.........
小咕從對面飛到了夏風頭頂。
“咕咕咕咕咕!”
夏風的表情凝固在臉上,整個人站在門口足足愣了十秒鐘。
隨後,憤怒的聲音嚇跑了頭頂的小咕。
“靠,從今天開始,就算你家着火了也不關老子事,老子再來敲你家門以後名字倒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