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從來沒想到,她身在莊易的地盤兒竟然也能被人擄走,還算是一半的明目張膽。
那男人的架勢,哪有半點兒偷偷摸摸的意思?
就像此刻,錦瑟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沒好氣兒的瞥着駕駛座位上坐着的那個把她給擄出來的男人。
“還不開車?”
想想這男人剛纔攬着她的力道,那分明就是嫌她活的太長,恨不得勒死她纔好。
她究竟招誰惹誰了?
錦瑟心裡憋着一股火兒,說話都帶着一股衝勁兒,一雙小白手兒揉揉自己被他勒痛的小蠻腰,精緻的小眉頭皺的死緊。
她甚至都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怎麼躲過保安的眼睛把她給帶出來的,只知道他將她裹在懷裡穿過一堆高高的草叢,就鑽到帝豪府邸外面了。
想到這裡,錦瑟又不禁哀怨了。
最近她還真是撞鬼了,身邊這些人一個個兒的全部神出鬼沒,專門兒來鍛鍊她小心肝兒的吧?
“喲!小美人兒,說話這麼衝做什麼?咱們好幾天沒見了,你就沒想我?咱倆……總得敘敘舊吧?”
男人輕佻的話語帶着他與生俱來的那種魅惑,聲音透着股陰柔,卻又不失男性的陽剛之氣,那張妖孽的俊臉上笑容更是春風得意。
然而,這樣兒的刑少鴻看在錦瑟的眼裡,就倆字兒——欠抽!
比莊易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還要欠抽。
這倆男人,處在不同的兩個極端,卻是殊途同歸。
“嘁!”
不屑的哼了一聲,錦瑟都不帶正眼兒瞧一眼旁邊兒的男人的,聲音更是沒什麼好語氣,“別咱們,我可受不起。我和你一共才見過幾次?你這樣說話,會讓人誤會的。”
“我和你”三個字兒,錦瑟咬的很重,像是刻意提醒似的,生怕刑少鴻聽不明白。
沒辦法,一見到刑少鴻,錦瑟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趙大龍的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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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胸口有口氣堵得難受,要不是刑少鴻有意阻攔,甚至不惜犯法殺人,刑歆瑤這會兒恐怕早就穩穩的坐在牢裡了。
如果不是這樣,她有必要和莊易簽訂那個喪權辱國的條約麼?
所以,早在認定這件事情是刑少鴻所爲的時候,錦瑟就在她和刑少鴻之間畫上了一條更加清晰深刻的界限——勢不兩立!
哪怕沒有這件事兒,說實話,錦瑟對於刑少鴻也沒什麼好印象,第一次見他就在心中和他劃清了界限。
要不是剛纔她掙扎的時候刑少鴻附在她耳邊說的那句,“不跟我走,你一定會後悔,是關於你家人的。”
那會兒,男人語氣中的篤定與他現在的輕佻之色截然不同,一提到家人,錦瑟幾乎沒有考慮,就不再掙扎了,任由他帶着她出來。
再說,這男人要不是真有特別重要的事兒,那他就是吃飽了撐的大半夜在人家院子裡的“狗洞”鑽來鑽去。
“讓誰誤會?莊二爺?”刑少鴻狹長的眼眸微眯,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落在錦瑟明滅不定的小臉兒上。
抿了抿嘴巴,錦瑟沒心情和他說這些閒七雜八的東西,直奔主題,“你不是要告訴我關於我家人的事情麼?還不走?還有,我告訴你,你別企圖拐賣我,無論我到哪兒,莊易都會找到我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連錦瑟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說的究竟是何其自然。
聞言,刑少鴻妖冶的笑容一滯,琥珀色的眸子不着痕跡的一暗,隨即嘴角劃開更大的弧度,“小人之心。是不是拐賣你,到了你自己看。”
“真小人總比僞君子要好。”
錦瑟絲毫不退讓,黑亮的大眼睛閃爍着倔強的光芒,聲音也不帶着任何的懼怕之意。
錦瑟這話語中的意思,刑少鴻聽懂了。
看着錦瑟防備又充滿敵意的眼神兒,刑少鴻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掃一眼錦瑟已經繫好的安全帶,刑少鴻一腳將油門兒踩到底,純白色的跑車猶如離弦的箭,在轟隆隆的引擎聲中“嗖”的一下就竄了出去。
雖然錦瑟表面表現的淡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裡的波浪一波接着一波,此起彼伏,這一路上也沒有平息過。
她現在的情況,其實和上了賊船沒有什麼區別。但是他那篤定的語氣根本沒有給她考慮的機會。
如果非要說一個她最容易被人擊垮的軟肋,那一定是家人,是親情。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怎麼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小……”
手裡的翻蓋兒手機還在響着,錦瑟看一眼來電顯示才驚覺自己忘記了什麼——丁玲來的電話。
下意識的挺直脊樑,錦瑟攥着手機的小手兒緊了鬆,鬆了又緊,這才接通。
“喂。”
錦瑟的聲音低低的,帶着幾分沙啞,聽得旁邊兒駕駛座的男人心神一蕩,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由收緊,就連踩着油門兒的腳都不由的鬆了。
車速猛地放慢,接着電話的錦瑟上半身兒猛地往前一衝,要不是繫着安全帶,她整個人非得撞到擋風玻璃上去不行。
電話還接通着,錦瑟不好說什麼,扭過頭狠狠的瞪了眼前的男人一眼,那意思就是:要死啊?開個車都不會好好開?
刑少鴻沒有回答錦瑟,只是透過後視鏡看着她耍狠的小模樣兒,嘴角的笑容更加妖冶了。
這會兒,白色的跑車已經恢復了平穩的行駛。
“瑟瑟,你是爬着過來的呀?這都多久了?你再不來我們可就過去了啊!”
電話裡傳來了丁玲略顯溫柔的聲音。
莫名其妙!
錦瑟看精神病似的瞥了旁邊兒發笑的男人一眼,趕緊應付着電話那邊的丁玲,“丁大姐,我困了,咱們明天吧,好睏啊……”
既然是做戲,就要做得逼真。
一邊兒說着,錦瑟小白手兒已經放到了嘴邊兒,打了個哈欠。
“哦……那好吧……你睡吧,晚安。”
錦瑟十分慶幸丁玲沒有向平時一樣窮追不捨,這麼痛快的就掛了電話。她都說睡覺了,他們就不會再去主樓找她了吧?
呼——
長舒了一口氣。
錦瑟再一次佩服自己的演技,聲音啞啞的,語氣懶懶的,這不是困了又是什麼?
簡直就是真的一樣!別人要是不信,簡直就說不過去。
“說謊精。”
刑少鴻勾起妖冶的紅脣,語氣中帶着濃濃的笑意和調侃,聲音輕飄飄的。
“要你管。”
簡單的甩給刑少鴻三個字兒,錦瑟連一個多餘的白眼兒都沒有丟給他,繼續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兒,吩咐似的語氣,“到了叫我。”
沒辦法,她不想和這個男人多說一話,又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到他口中的目的地,只能先寐着。
男人倒也沒說什麼,脣角妖冶的笑容一直保持着。
然而——
這開始不閉眼睛還好一點兒,眼睛剛一閉上,錦瑟嗜睡的毛病立馬就犯了。
上下眼皮兒不斷的打着架,最後錦瑟乾脆讓他們合二爲一,相濡以沫,就這麼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白色的跑車穩穩的停到了路邊。
車廂裡,男人並沒有第一時間叫醒一旁還在睡着的小女人。
鬼使神差的,等到刑少鴻回過神兒來的時候,他的一張妖孽俊臉已經湊到了錦瑟精緻的小臉兒旁邊兒,兩個人距離不過一釐米,他都能感受到錦瑟輕微的喘息聲。
狹長的眼兒直勾勾的瞅着小女人安靜的睡眼,刑少鴻喉間輕滾。
淺眠的錦瑟只感覺自己臉上癢癢的,下意識的擡手就要抓——
“誰?!”
小白手兒突然碰到一團毛絨絨的東西,錦瑟嚇得立馬睜開眼睛,驚得脊背出了一層冷汗,一顆心吊到了嗓子眼兒。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錦瑟睜眼的瞬間,刑少鴻已經重新穩穩當當的坐在了駕駛座位上,兩條手臂恣意的搭在方向盤上。
“做惡夢了?”
十分自然的掩去臉上的不自然,刑少鴻修長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着方向盤,俊臉上妖冶的笑容依舊,“還挺及時,剛要叫醒你。”
剛睡醒的錦瑟睜着一雙迷濛的大眼睛下意識的四下瞅瞅,確定身邊兒沒有任何毛毛絨絨的東西,這才慢慢的放緩了緊張的心情。
籲——
虛驚一場,真的是她做夢了。
可是,那手感未免也太逼真了吧?
哎呀!
管他呢!
眼見爲實,況且這個男人又一直沒離開過,自然是沒什麼異常的。
不要自己嚇唬自己了。
錦瑟就這麼默默的安慰着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換了車的緣故,錦瑟在刑少鴻的車裡怎麼也睡不踏實,一直都處於淺眠的狀態。
可能是因爲睡得不好,又是被驚醒的,錦瑟只覺得自己這會兒腦袋昏昏沉沉的,直想出去透透氣。
心裡是這麼想的,錦瑟的小手兒已經搭在了車門把手兒上。
“別下去!”
意識到錦瑟下一步要做什麼,刑少鴻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胳膊。
“幹嘛?”
莫名其妙又極其不耐煩的瞅了刑少鴻一眼,“不是到地兒了麼?你耍我啊?”
說話的空檔,錦瑟已經將車子四周圍的環境都看了一遍。
荒郊野嶺——
只是,爲什麼會這麼熟悉?
下一秒,錦瑟的臉色就變得慘白,更是沒了下車透氣的心情。
這不就是她被綁架的時候待的地方?
現在已經是夜深,雖然太遠的東西她根本就看不清楚,但是那個模糊的倉庫輪廓,錦瑟覺得自己看的一清二楚。
“怎麼不說話了?”
看着眼前小女人明顯變了臉色的精緻小臉兒,刑少鴻精緻的眉梢兒一挑,狹長的眼兒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煞白的小臉兒上。
“你帶我來這裡幹嘛?”
被刑少鴻的一句話叫回了神兒,錦瑟扭着小腦袋,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極其防備的瞅着眼前的男人,心裡砰砰直跳。
看着眼前小女人眼中的防備,還有那並不怎麼明顯的恐懼,刑少鴻只覺得心裡一刺。
然而,他開口說話的語氣卻是與平時沒有異常,還是淡淡的,還是那麼妖兒。
“你家人被綁在這兒了。”
刑少鴻妖孽的俊臉上似乎一直都掛着那麼妖嬈的笑容,魅惑人心,與他的氣質毫無違和感。
只是,這樣的語調兒聽起來卻又是淡漠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兒,讓人覺得心涼不已。
“你別胡說!”
強忍住自己內心的不安,錦瑟不由的拔高聲調兒,瞪大了一雙美眸怒氣衝衝的瞅着眼前面帶笑容實則卻涼性徹底的男人。
想到自己那天中午在這裡的經歷,錦瑟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就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她恐怕就活不下來了。
想到那幕後黑手刑歆瑤,錦瑟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那“護妹心切”的刑少鴻。
他既然把她帶到了這裡,那——
錦瑟不敢再往下想,她也逼着自己不要想事情那壞的一方面。
說不緊張、不害怕,肯定都是假的。
“我有沒有胡說,你馬上就知道了。”
輕飄飄的吐出這句話,刑少鴻沒再和錦瑟說一句話,只是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一個按鈕,鎖住了所有的車門,俊臉上妖冶的笑容依舊。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煎熬的、痛苦的。
這個男人不讓她下車,她也下不了車。除了等待,她沒有別的辦法。
而且,她到現在也沒有真正搞清楚這個男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把她帶到這裡又是揣了什麼心思。
到底是好?還是壞?
是敵?還是友?
似是爲了不被發現,刑少鴻關掉了車內所有的燈。這會兒,錦瑟能看見的只有黑壓壓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此刻,錦瑟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放到油鍋裡煎炸一樣,那種焦急無人能體會,大火已經燒到了她的欣賞。
她更是不敢想象,如果這個男人是騙了她,帶她出來只爲了殺人滅口的話,她又能怎麼辦?
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
說不清是爲什麼,錦瑟總覺得其實刑少鴻和莊易是天差地別。和莊易在一起的時候,她要是實在火大了,還能發飆,還能耍狠。
可是,面對刑少鴻的時候,她沒有底氣。
“看右邊。”
胡思亂想間,錦瑟突然聽到了男人難得略顯低沉沒有那麼妖冶的聲音。
幾乎是下意識的,錦瑟扭頭就看向了倉庫的方向。
細微的光亮在錦瑟的眼中閃爍着,倉庫的門被打開了。
隱約的,錦瑟能聽到是幾個男人的聲音,但卻很模糊。
三四個高大的男人有序的從倉庫裡走出來,後面兩個男人還押着一個看起來像是個小雞仔兒似的男人。
驀地,錦瑟只覺得自己整個身體沉入冰窟。
那個身影,太熟悉了,幾乎是刻在了腦袋裡。好歹,她也看了二十年了。
似乎是爲了讓錦瑟更加確定內心的想法,刑少鴻應情應景的打開了天窗。
“饒命啊——二爺,繞了我吧——”
“饒了我吧——”
“看在瑟瑟的面子上,饒了我吧——”
“瑟瑟最心疼她小姨的,我死了,我老婆肯定也活不下去了。”
“饒了我吧——”
孫子順幾乎是伏在地上,一聲聲的慘叫傳入錦瑟的耳朵,刺痛了她的耳膜,耳膜幾乎快要破裂了。
此刻,錦瑟的大腦嗡嗡作響,不可置信的瞪大美眸,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二爺?
莊易?
幾乎是下意識的,錦瑟就想到了帝豪府邸保安大哥說的那句,“二爺吩咐今晚不準任何人進出。”
那個任何人,指的是她麼?
頂着嗡嗡作響的腦袋,錦瑟努力睜大了雙眼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點。
奈何,哪怕她再努力,她能夠看清的也只是黑黑的人影。
她能確定,這個聲音和她看到的那個身形,絕對是孫子順。
只是,她努力的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來那幾個高大的男人究竟哪個是莊易。那幾個男人雖然也是個個兒高大結實,但是錦瑟確定,那裡面絕對沒有莊易,她幾乎是整個人趴在車窗上看的。
潛意識的,錦瑟迫切的希望孫子順口中的二爺不是莊易。
只下一秒,她心中僅存的那點兒僥倖和希望就被那個男人自己親手打破了!
就在此時,倉庫又出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同樣是幾乎刻在了錦瑟的腦海裡。還有他那走路的姿勢,是他——
哪怕只是一個模糊的身影,看不清臉,錦瑟也能確定,那是他,就是他——
這一刻,錦瑟幾乎是癱軟在了座椅內,無助而絕望,心臟就像是被巨石砸中,痛的無法呼吸。
錦瑟直勾勾的瞅着站在門口那明顯鶴立雞羣的男人,傻了。
下一秒,男人果斷的擡了擡手。
“啊——”
“砰!”
孫子順淒厲的一聲慘叫之後轟然倒地,錦瑟只覺得自己被這槍聲震得失聰了。
那一聲慘叫,那一聲槍響,在這空曠的荒郊野外顯得更加淒涼。
這一刻,錦瑟那顆心徹底破碎了。
“不——”
“莊易!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這一刻,錦瑟猶如鑽石一樣稀有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撲簌撲簌的落了下來。
她已經顧不得危險,着急要推車下去。奈何,車門鎖的死死的,她根本就打不開。
“莊易!你怎麼能這樣做?你不能這樣做啊!”
車廂裡的錦瑟聲嘶力竭,拼命的拍打着車窗,拍的雙手通紅,她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莊易發現她。
殊不知,就在她哭喊出來的前一秒,刑少鴻已經將車頂的天窗關閉了。她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只有刑少鴻一個人能聽見。
一腳油門,白色跑車迅速隱匿在夜色中。
只有錦瑟,一張小臉兒緊緊的貼在車窗上,看着距離她越來越遠的倉庫,眼淚卻是越來越洶涌了。
白色跑車不知行駛了多久,錦瑟哭得累了,全身癱軟在座椅內。
說是哭,其實,只有駕駛座上的男人最清楚,除了那幾聲撕心裂肺的嘶吼,錦瑟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哽咽或是哭號的聲音,只是眼淚就像是開了閘似的,不斷的流着。
錦瑟突然覺得,哪怕她和莊易同牀共枕那麼久,哪怕他們已經把最不該做的事情都做了,他對她來說也是陌生的。
她從來都不瞭解他。
她也忘了,從見這個男人第一面起,她就看到了他骨子裡那嗜血的陰冷。
心痛到麻木,錦瑟卻不清楚自己爲何心痛。
早在孫子順打算將她賣給別人的時候,錦瑟的心裡就再也不把孫子順當做是親人了。若是親人,根本幹不出來那樣令人心寒的事情。
可是,不管怎樣,孫子順罪不至死。就算他該死,也是由法律才判決他。無論怎樣,也輪不到莊易這樣草菅人命。
而且,她從來也不知道孫子順究竟是哪裡惹到了莊易。
自然,錦瑟絕對不可能認爲是因爲她莊易才殺了孫子順,她在他的心裡,沒那個分量。而且,剛纔她清清楚楚的聽到孫子把她拿出來做擋箭牌求情,莊易幾乎是立刻就舉手示意殺了他。
況且,錦瑟認爲莊易是不知道孫子順對她的所作所爲的。
他就是個魔鬼,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此刻,刑少鴻難得斂起嘴角那妖冶的笑容,眉心幾不可微的一皺,傾身拉開“手摳”,從裡面拿出一盒紙抽,遞到錦瑟眼前,“擦擦。”
癡癡的看着那盒紙抽,錦瑟的眼睛甚至沒有聚焦。
沉默良久,就在一邊開着車一邊舉着紙抽的男人胳膊發酸的時候,錦瑟只是一聲不吭的閉上眼睛轉過腦袋對着車窗。
見狀,刑少鴻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將紙抽賽到她手裡,繼續專注的開着車。
頭痛欲裂的錦瑟哪怕是困得難受,也睡不着。她只要一閉上眼睛,腦袋裡浮現出的就是孫子順瘦弱的身子轟然倒地的景象以及他臨死前那醫生淒厲的叫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錦瑟突然開口打破了車廂內死一般的寂靜。
“你怎麼知道的?”
錦瑟出口的聲音沙啞不堪,一定是剛纔撕心裂肺的吼聲傷了嗓子。
“無意中得知。”
刑少鴻透過後視鏡看一眼半眯着美眸的錦瑟,她那精緻的小臉兒還掛着淚痕,琥珀色的眸子下意識的一縮。
“爲什麼要帶我來?”
錦瑟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反而是一派平靜,平靜的有點兒不正常。
“難道你想被矇在鼓裡?”
刑少鴻漫不經心的一句話直戳錦瑟的心窩子。
他說的對,錦瑟寧可面對殘酷的事實也不願意無知的被矇在鼓裡。哪怕,知道真相後的她會痛苦不堪。
“趙大龍是不是你殺的?”
這一句問話,錦瑟幾乎是脫口而出。
隱約的,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裡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莊易要殺孫子順,爲什麼要選在她出事的這個倉庫?除非——
錦瑟只感覺四肢冰冷,不敢繼續往下想。
“我爲什麼殺他?”刑少鴻好看的眉梢兒一挑,琥珀色的眸子透過後視鏡瞅一眼錦瑟,眸底有被藏匿起來的情緒。
“……”
錦瑟不再說話了,也沒什麼好問的了。
她沒有問爲什麼刑少鴻會知道趙大龍這個人。
就在趙大龍死的當天,各大新聞媒體連連播報,正是因爲這樣,上面對這件案子不得不格外關注。
只是,不管在這件案子上加註了多大的人力物力財力,整件案子的案情都沒有任何進展。如果到了規定期限還沒有查個水落石出的話,就會成爲一件懸案。
大約半小時以後,白色跑車穩穩的停在距離帝豪府邸不遠的地方。
“我不想來這個地方,送我回學校。”
看一眼周遭的環境,還有前方不遠處那幢燈火通明的別墅,錦瑟一句話說的有氣無力。
“不可以!”
刑少鴻想也不想就果斷的拒絕。
“爲什麼?”錦瑟不自覺的拔高聲調兒,卻是依舊沙啞。
她做不到和一個惡魔同牀共枕。
之前她是不知道,現在她知道了,根本就無法忍受。她只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待着,平靜以後,還要想想如何安撫小姨。
直到現在,她那顆心臟還在抽抽的疼。
“你表現的這麼明顯,不就是出賣了我?有你這麼報答恩人的麼?”
刑少鴻已經恢復了那慣常的妖孽笑容,聲音還是那麼魅惑。
輕掃一眼駕駛座上的男人,錦瑟嘴角勾起抹冷笑,“謝了。”
甩下冰冷的兩個字兒,錦瑟看都再看男人一眼,推開車門兒就下了車,直奔心中那牢籠一樣的地方。
此時,刑少鴻坐在車廂內,銳利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路燈下錦瑟那顯得十分瘦削的背影。
看起來這樣弱不禁風一個人兒,究竟是有多強大的內心?
錦瑟只流淚不哭出聲的那一幕到現在還在刑少鴻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此刻,哪怕錦瑟的心內再茫然,她也不會傻到從帝豪府邸的正門兒進去。既然那個男人就是防着她的,她又怎麼能讓他知道?
從哪裡出來的,錦瑟就選擇從哪裡進去。
憑着記憶,錦瑟走在帝豪府邸的圍欄處慢慢摸索着。之前是刑少鴻帶着她出來的,他的腳步極快,她根本就沒有時間看看那個“狗洞”的具體位置。
尋找着那片很高的草叢,終於,錦瑟找到了。
一看到那個草叢,錦瑟也不顧保護自己白嫩的肌膚,悶頭就往裡面扎。
她必須要在莊易回來之前回去。
要不然——
結果可想而知。
帝豪府邸的景觀燈幾乎是一整個晚上都會亮着,既然已經進來了,錦瑟自然也沒有想過要躲開哪位保安大哥的視線,只當她是剛從丁玲她們那裡回來好了。
快要走到主樓的時候,錦瑟有點茫然的目光下意識的就看向了門衛室,恰好與那位保安大哥的視線對上了。
若無其事的對着那位看起來就十分實誠的保安大哥燦然一笑,錦瑟的腳步沒有多做停留,直奔主樓的門口兒。
自然,她也沒有看到那位保安大哥在接收到她那醉人的笑容之後略顯窘迫的黑臉。
進了主樓,錦瑟換上拖鞋直奔二樓主臥,忙不迭的衝進二樓主臥以後,錦瑟直奔更衣間,拿了換洗的衣服,又直奔衛浴間。
直到躺入熱氣騰騰的浴缸,錦瑟才感覺自己冰冷的身體有了幾分回暖。只是,那顆心,卻是怎麼也溫不回來,只是麻木的跳動着。
只有洗掉身上那青草的味道,她纔可以裝得更像。
想到這裡,錦瑟不禁苦笑。是因爲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待得久了,所以她心思也變得如此縝密了麼?
十幾分鍾以後,錦瑟拖着麻木的身子從浴池裡邁出來,擦乾身上的水珠以後,又機械的套上了睡衣。
頂着一顆痛的欲裂的腦袋,錦瑟開始拿出吹風機吹頭髮。
站在盥洗臺前,錦瑟看着鏡中的自己。慢慢的,視線就變得更加模糊了。不知是衛浴間的水霧太多的緣故還是什麼。
吹乾了頭髮,錦瑟擡手擦了一把鏡子,幽幽的盯着自己那雙通紅的兔子眼。
她不敢閉上眼睛,只要眼睛一閉上,她滿腦子都是剛纔看到的孫子順慘死的景象。雖然沒有看的特別清楚,但是她卻能想象的到。
因爲,她在那個倉庫所受的苦還歷歷在目。
這會兒,整個主臥都顯得極其精密,哪怕錦瑟在衛浴間也能聽見主臥傳來的細微動靜。
“咔噠”一聲開門聲之後,是一連串的腳步聲。
“錦瑟?”
莊易大步走進來的時候,深邃的黑眸第一眼就看向主臥中央的大牀。奈何,他並沒有看到他想的厲害的那具嬌軟的小身子,大牀上一片平整,並未有人躺過的樣子。
“錦瑟?”
又是一聲。
有那麼一瞬間,錦瑟甚至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這個男人的語氣——
呵!
別自戀了!
他怎麼會因爲找不到你而着急?
錦瑟嘲笑着自己,嘴角也勾起抹冷笑。
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錦瑟三兩下將頭髮綁住,抹抹小臉兒上未乾的淚痕,打開水龍頭,彎腰掬一捧涼水潑在臉上。
眼淚和自來水混合到一起,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在哭。
不斷的往自己小臉兒上潑着冷水,只是,這水再冷也不及她心冷的十分之一。
“咔噠”一聲,衛浴間兒的門把手兒被擰動,錦瑟不擡頭也知道衛浴間兒的門被打開了,有個惡魔正在一步步的向她走來。
莊易剛一走進衛浴間兒,就被迎面而來的氤氳霧氣模糊了雙眼。但是看到那抹嬌小身影的時候,他緊着的心莫名的一鬆。
走到錦瑟身邊,莊易撥了撥自己錦瑟有些鬆散的頭髮,以免它們沾到水,“叫你怎麼不答應?”
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錦瑟才止住了往臉上潑冷水的動作,慢慢的直起身,“沒聽到。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看着錦瑟掛滿水珠兒的精緻小臉兒,莊易長臂一伸拿過毛巾架子上的一條毛巾,擦拭着錦瑟的小臉兒,“剛回來。”
受不了男人這般親暱的動作,錦瑟忍住噁心想吐的衝動,從男人手裡接過毛巾,“我自己來。”
慢慢吞吞的擦着自己臉上混着淚水的水珠,錦瑟強逼着自己將眼淚止住,將毛巾重新掛到毛巾架子上,衝着莊易撩脣一笑,“做什麼去了?怎麼回來這麼晚?”
錦瑟的話音一落,莊易的黑眸一亮。
錦瑟從未用這般關心的語氣和莊易說過話。別說是問他做什麼去了,就連他走的時候她也沒有問一句他是幹嘛去。
但——
下一秒,莊易幽深的目光就落到了錦瑟通紅的兔子眼上。
“哭了?”莊易平坦的眉心幾不可微的一皺,伸手就要去摸錦瑟粉嫩的小臉兒。
水靈的美眸一閃,錦瑟忍住躲閃的衝動,笑着一把拍開他伸過來的大手,“誰哭了?你才哭了!”
一邊說着,錦瑟繞過莊易高大結實的身軀就要往房間裡走。
她怕自己再與他相處一秒,就會忍不住撕了他。
怎料——
天不遂人願,有些事,並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開的。
就在錦瑟下一步就要踏出衛浴間的時候,錦瑟腰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攬住了。
下一秒,錦瑟嬌軟的小身子就落入了那個平時熟悉溫熱此刻卻陌生冰冷的懷抱。
被莊易抱住的那一秒,幾乎是下意識的,錦瑟就抖了一個激靈。
有時候,你可以控制住自己的面目表情,你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爲,但你卻無法控制在突發情況下你條件反射的反應。
覺察到錦瑟嬌軟的小身子那輕微的一顫,莊易眉心一皺,胸膛緊緊抵在她的後背上,下巴自然而然的靠在她頸窩處,“冷了?”
聞着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莊易舒服的閉上了眼睛,面部緊繃的線條也和緩了不少。
“……”
在莊易看不見的情況下,錦瑟死咬着自己的脣瓣,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哭出來。
“是不是我剛從外面回來身上有涼氣?”
莊易薄脣輕啓,炙熱的呼吸悉數噴灑在錦瑟敏感的耳際。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着,他的動作表現分明是捨不得放開懷裡這具嬌軟的小身子。
“……”
死咬着脣,錦瑟的脣瓣已經有些泛白,卻還是不敢說哪怕一個字兒。
下一秒,莊易炙熱的薄脣落在錦瑟白皙的頸窩處,一下一下,猶如蜻蜓點水,卻是帶着別樣的質感。每一吻,都是那樣的滾燙。
若是換了平時,面對這般溫柔繾綣的男人,錦瑟自己都能猜到自己估計是早就難以招架了。
但是,今天她麻木的身體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應。一顆心冰冷,身體又怎麼會熱的起來?
男人滾燙的吻沿着錦瑟頸間優美的曲線不斷往上移,移至她敏感的耳際,輕咬着她最爲敏感的耳珠,像是在無聲的邀請。
感覺到自己懷裡的小女人身子在慢慢顫抖着,以爲這是她給予他最好的迴應,莊易吻的越發賣力了。
薄脣移至錦瑟粉嫩的臉頰處,莊易大手搭在錦瑟的肩膀上要轉過她顫抖的小身體。
“別——”
錦瑟的聲音因爲那聲嘶力竭的嘶吼,還有點沙啞,再加上她因爲無助而顫抖的身體,更是讓男人會錯了意。
“乖,我等不及了。”
一手搭在錦瑟的肩膀上,莊易另一隻手已經開始優雅的解開襯衫釦子以及那腰間的皮帶扣,聲音中更是透露着滿滿的屬於*的沙啞。
這男人,若是一直沒有嘗過女人的滋味或許還能忍一忍,但只要一碰過女人,就像是中了罌粟一般的毒,稍微一撩撥,就把持不住了。
“不要!你先洗澡——”
錦瑟死活也不肯轉過身子,聲音堅定,強制自己的身體不再顫抖。
趁着莊易還在脫衣服的空檔,錦瑟甩下這一句話就直奔外面,還順便將衛浴間兒的門帶上。
看着那瘦削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莊易深邃的黑眸中難得閃過一抹懊惱,這才脫乾淨了衣服轉身直奔花灑。
從衛浴間出來以後,錦瑟如獲大赦,慘白的小臉兒也漸漸的恢復了血色,直到聽到衛浴間傳出來“嘩啦啦”的水聲,一顆一直吊着的小心臟這才漸漸恢復了原位。
只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想到這個男人出來以後她還是躲不開那一關,錦瑟精緻的小臉兒上愁眉又緊鎖。
她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在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就又崩塌了一半。
忽然,耳朵裡“嘩啦啦”的水聲沒有了。
幾乎沒有多做考慮,錦瑟一把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
假裝睡覺,總可以吧?
蜷縮在被子裡,錦瑟緊閉着雙眼,雙手緊緊握成拳,指關節都泛了白。
她很緊張,恨不得有個地縫兒能讓她鑽進去躲過這一劫。
剛剛,她問他晚上出去做什麼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回答她。
呵呵——
他是心虛了才轉移話題的吧?
胡思亂想之間,錦瑟聽到了“咔噠”一聲,然後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又“咔噠”一聲,衛浴間兒的門被關上了。
錦瑟才放鬆的心一下子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兒,她很害怕,很緊張。這種心情,比她被綁架的那天有過之而無不及,就像是馬上就要上刑場似的。
那串輕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錦瑟都不敢大聲的喘息了——
從浴室出來的男人全身上下只在精健的腰間圍了一條純白色浴巾,反正也要脫,不如不穿。
走到牀邊,莊易看着大牀上微微隆起的那一個小包,看着錦瑟將腦袋也一併埋在了被子裡,嘴角掛上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一把扯掉身上的浴巾,莊易掀開被子就躺了上去。
*的結實身軀在被子下面挪動幾下,長臂一伸就將錦瑟蜷縮着的小身子撈在了自己的懷裡,順手將錦瑟蒙至腦袋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下巴靠在錦瑟細嫩的頸窩內,莊易就這麼安靜的抱着她,“蒙着被子也不怕喘不過來氣?”
喘氣?
呵呵——
閉着眼睛的錦瑟心裡冷笑不止,如果蒙着被子就能喘不過氣來,她馬上就用被子悶死他!
緊閉着眼睛,錦瑟眼睫毛不斷的輕顫着,身體也跟着輕微的顫抖,就是一聲不吭。
“裝睡?”
感受着懷裡小女人的柔軟,莊易的語氣難得帶上了幾分笑意,不安分的大手往她腰間探去,故意捏着她腰間軟軟的肉。
錦瑟的嬌軀猛地一僵,張嘴立馬咬住了自己的脣。
莊易這個戰鬥澡洗的不過五分鐘,他也知道這個女人嗜睡成性,但是這麼短的時間她不能入睡吧?那也太快了!
不信邪的莊易一把扳過錦瑟瘦削的肩膀,上半身俯着,居高臨下的睨着身下的緊閉着雙眼的小女人。
注意到她不斷顫抖着的眼睫毛,莊易眼底的笑意更加濃厚了。他不再說話,俯身就封住了她緊咬着的脣瓣,溫柔的啃噬着。
此刻,錦瑟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兩隻攥成拳的雙手死死的攥住被子,已經將被子攥出了褶皺。
不管男人怎麼溫柔,怎麼引誘,錦瑟始終僵在那裡,保持着一個動作,一動不動。
用情至深了良久,莊易的喘息明顯粗重了不少,可當他睜開那雙沉醉於*的黑眸,卻看到了身下小女人極其痛苦的表情。
“不舒服?”
只要仔細一聽,就能聽出莊易沙啞的聲音中還帶着輕微的挫敗感。
但是,此刻的錦瑟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來揣摩男人話裡的意思。
聽到男人詢問的聲音,錦瑟知道自己是逃不過了,這才緩緩的睜開美眸,眼睫毛顫抖的卻更加厲害了。
看着錦瑟明顯比剛纔還要更加紅的雙眼,莊易眸色一緊,“到底怎麼了?”
呵——
到底怎麼了?
她能說麼?
看着眼前眉頭深鎖的男人,有那麼一瞬間,錦瑟是願意相信他是真的在關心她的。只是,下一秒她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孫子順慘死的場景還有自己那天在倉庫所受的非人折磨。
“我……”
錦瑟開口的聲音沙啞而乾澀,她試圖張了張嘴,後面的話卻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嗯?”莊易幽暗深邃的黑眸緊緊所在錦瑟蒼白卻頂着一雙紅眼兒的小臉兒上。
僅這一瞬間,剛剛在他體內即將要爆發出來的*明顯褪去了不少,大手手背貼上錦瑟光潔飽滿的額頭,“發燒了?”
看着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俊臉,錦瑟有一瞬間的恍惚,只差一點,她就要脫口而出了。問問他,究竟他爲什麼要殺了孫子順?孫子順究竟哪裡得罪了他需要他這樣煞費苦心的對付他?
但是,當錦瑟眨一眼再睜開的時候,她就完全打消了那個天真的想法。
她似乎看到了孫子順在向她拼命的搖着頭。
是啊!
她怎麼會有資格問他呢?
萬一,他的心已成魔,反而還連累了她其他的家人呢?
一想到自家小姨,錦瑟的心臟抽抽的疼,疼的無以復加,疼的她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在被什麼碾磨着,疼的她以爲自己快要死掉了。
想到李淼那慈祥卻又懦弱的眼神兒,錦瑟的眼圈兒就更加的紅了,一雙空洞的大眼睛泛着晶瑩。
仔細的端詳着身下這個神情不太正常的小女人,莊易的眉心已經擰成了“川”字。
怎麼呆呆的?
“說話,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莊易的聲音明顯低沉了許多,原先那屬於*的黯啞也消失不見了。
“我……”
緊張過度的錦瑟有些結巴,咬咬脣才繼續說道,“我頭好痛……”
錦瑟的這句話並不是騙人的,她的頭確實很痛,或許是因爲承受了巨大的心理打擊,從城郊倉庫回來的那一路上,錦瑟都覺得頭痛欲裂。
偏偏這樣,她還害怕的不敢閉上眼睛,她害怕面對那慘烈的一幕,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尖叫出聲。
“怎麼不早說?”
錦瑟的話音才落,莊易“騰”的坐起身,臉色明顯也緊繃了起來。同時,他也自然而言的將錦瑟紅紅的眼睛與頭痛聯繫到了一起。
頭痛的時候,是會牽扯到眼部的,眼睛佈滿血絲,也是正常的情況。
“唔。”
輕哼一聲,錦瑟沒再說話。
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輕哼這一聲的含義,她這一哼,是因爲放鬆,是確定了莊易今晚不會再碰她。
儘管逃過了今晚不一定會逃過明晚,但是她則是能躲則躲,躲過一晚是一晚。
也許,說不定她明天就會離開這兒了。
就算明天逃不掉,她早晚也要想辦法離開這個惡魔的身邊。否則,在他身邊的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噩夢一樣的存在。
“頭疼別吃藥,忍一忍。”莊易看着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也悶不吭聲的錦瑟,將她的頭動了動,給她找了一個還算舒服的姿勢,一雙手開始在她的頭頂輕輕按着,修長的手指十分靈活。
雖然錦瑟頭痛欲裂,但她卻怎麼也睡不着。可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或許是因爲男人的按摩真的起到作用了,錦瑟竟然就真的那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聽到小女人細微均勻的呼吸聲,莊易手上的力道也漸漸的放緩了。
看着小女人安靜的睡顏,看着她在睡夢中還依然緊皺着的眉頭,莊易食指輕觸她眉心,撫平了她眉心的褶皺。
直到覺得她睡得沉了,莊易才重新躺下,結實的身軀緊緊貼着她嬌軟的身體,也睡了過去。
莊易很少沉睡,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淺睡眠,今天也不例外。
這一個晚上,錦瑟在他懷裡不斷的翻着身,而他的懷抱也沒有像往常那樣霸道,任由她在他懷裡翻來翻去。偶爾她會翻出他的懷抱,等到她再次沉沉睡去,就再次將她嬌軟的小身子給撈了回來。
就在天快亮的時候——
“啊——”
錦瑟猛地掙開男人的懷抱,“騰”的一下從牀上坐起來,頂着一頭凌亂的頭髮,眼睛還來不及睜開,兩條白嫩的細胳膊就開始胡亂的撲騰了起來。
“別碰我——”
“走開——”
“滾啊!”
“不要過來——”
“我不想死——”
錦瑟沙啞的喊着,嗓子越來越沙啞,聲音雖然含糊,卻足夠能令人聽清楚。
這時候,淺睡眠的莊易早已經被錦瑟驚醒,眉心緊鎖着,起身一把將錦瑟給擁在了懷裡,“別怕,我在。”
果然,男人低沉的一聲之後,錦瑟就不再胡亂撲騰了,安靜的被他擁在懷裡,猶如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
緩緩的,錦瑟睜開還有血絲的眼睛,一眨不眨。
“做惡夢了?”一下一下輕撫着錦瑟的背部,莊易眸色越來越深,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錦瑟被抓到倉庫的那一天。
好一會兒,錦瑟才推開男人的懷抱重新躺下。下一秒,男人也跟着躺了下來,胸膛緊貼着她的後背,“還早,再睡會兒。”
背對着男人,錦瑟一聲不吭,也沒了睡意。
他那一聲“我在”諷刺的她差點兒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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