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後,三人相繼詢問,均是往我事先挖好的陷阱中跳。我暗自竊喜,表面上卻裝作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當場斷言道:“我觀這位施主印堂發黑,家中不久便有血光之災啊。”
在我想來,王家接連命喪六人,王老頭的兒媳婦鄧欣夢,聽我這麼一說肯定會立即尋求破解之法。沒曾想,我這句危言聳聽的話剛出口,便見鄧欣夢旁邊的那個老頭唰的一下衝到了我的面前,指着我的鼻子,大叫:“你這道士滿口的胡說八道,你家纔有血光之災呢!”
“狗道士,你再胡說八道,小心老孃撕爛你的嘴。”鄧欣夢旁邊的一個婦人,連忙補充了一句。
不用說,這兩人應該是鄧欣夢的父母。
面對暴跳如雷的兩人,我沒有動怒,而是淡然一笑,然後裝模作樣的掐了掐手指,嘆息一聲說:“我本想救你二外甥一命,既然你們不信,那就讓他隨他大哥一起去吧。”話一說完,我便自椅子上站了起來,渾然不顧暴跳如雷的鄧欣夢父母,以及衆人驚恐的目光,徑直朝門外走去。
半真半假,拋出事實,拂袖而去,這是跑江湖的術士慣用的一種伎倆,跟姜太公釣魚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這招一使出來,鄧欣夢的父母頓時慌了神,不過想想也很正常,任誰聽到後人有性命之危,都會六神無主。更何況,我先前顯露的那些手段,讓他以爲我是非常牛叉的人物。
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我說到了他前不久剛剛去世的大外甥。
“道長請留步!”
我剛走出兩步,便聽到身後傳來鄧欣夢父親的聲音,我嘴角微微掀起一絲弧度,轉過身來,看了一眼追至跟前,略顯慌張的老人,淡然道:“信我了?”
“信,我信!”老人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隨即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道:“道長,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
鄧欣夢的母親連忙跪在老頭子身邊,同樣哀求道:“救救我家外甥吧,求你了。”
看着比我父母年紀還大的老人跪在身前,我有些罪惡感,但一想到王老頭傷及我的父親,弟弟,這一絲憐憫之心頓時化作無邊的憤怒。
面對兩位老人的哀求,我故意裝作一副十分無奈的樣子,嘆息一聲說:“罷了,罷了,我就破例幫你們一把吧!”
兩位老人見我願意出手,頓時大喜過望,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衝我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說:“道長,請!”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在他的帶領下,我來到了鄧欣夢的孃家,這是一個位於村子西頭的兩層小洋樓,佔地面積約一畝地左右,有花園,車庫,還有一個不大的小池塘,完全符合陽宅的風水,一看就知道這是出自地師的手筆。
不過,唯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一條道路筆直地向房子衝來,在堪輿中這叫箭煞,不吉。如果是尋常人家有箭煞,也許我不會在意,但,這個宅子明顯是請了地師回來看過風水
,出現這樣的狀況,實屬不該。
可轉念一想,我隨即釋然,在當今社會,很多掛着某某頭銜的大師實在太多,指不定這個陽宅的風水就是那個棒槌大師所爲。
站在我旁邊的鄧欣夢父親,見我盯着宅子對面的一條馬路愣神,似乎明白我心中所想,他笑了笑,說:“道長也看出來這箭煞了?”
“呃……”我頗爲詫異的望了他一眼,奇道:“你也懂堪輿之道?”
鄧欣夢父親的父親連連擺手說:“道長你說笑了,這個箭煞是前些年爲我家看風水的師傅說的。”說到這裡,他似乎爲了證實自己並未說謊,伸手指着門頭上的一塊匾額,說:“那個師傅放了一道什麼符在那個後面,說是可以擋煞的。”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門頭上方掛着一塊匾額,上書兩個鎏金大字,鄧宅。看到匾額的一瞬間,我忽然油生一種不祥的預感。從風水佈局,到化煞之法,無一不昭顯了鄧家曾受過高人的指點,換一句話說,鄧家跟認識一位頗爲厲害的地師。
陽宅如此,陰宅可見一斑。
但我並沒有因此放棄忽悠鄧欣夢的念頭,反而更加堅定了信心,王家風水不破,我一日寢食難安。
至於那個地師,我並沒有放在心上,無論他是誰,是何背景,與鄧家有何關係,都無法阻止我復仇的念頭。
不過,他的出現讓我有了一個新的決定:立即趕赴王家破除王家的風水。
破風水,這個問題,在九華山的時候,我就想到了。
王家財大氣粗,還有後人,倘若我就這麼放過王家,短則一兩年年長則三五年,他的後人一旦緩過神來,必定會找我尋仇。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因此破除風水,令其家道中落,淪爲窮人志在必行。
破風水在外人的眼裡,也許難度性很大,但,對我來說,沒有絲毫的難度,在我接受的傳承中,鎮破之法多過禳解術。通俗一點,就是害人的法門,遠比救人的東西要多。
不過在此之前,必須要成功忽悠到鄧欣夢才行。
當然,這個頭不能由我來挑,否則的話,定然會令鄧欣夢,及其父母心生懷疑。因爲遇到這種事情,術士如果表現十分熱誠的話,只能給當事人留下一個心懷叵測,危言聳聽,貪圖錢財的印象。
所以,即便我心中萬分焦急,但是表面上,不得不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就這樣僵持了大概五分鐘左右,鄧欣夢率先打破了沉寂,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緊張的問我:“道長,我兒子到底是怎麼了?還有沒有救?”
即便我早已料到鄧欣夢會有此一問,但這樣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我還是按耐不住內心的喜悅。爲了防止被她瞧出端倪,我故意咳嗽了一聲,裝模作樣的掐了掐手指說:“有救!”
鄧欣夢一聽有救,頓時喜出望外。可眨眼間的功夫,她的臉上又泛起了狐疑之色,我知道她是在懷疑我這個說法的真
實性。不過很正常,莫要說她,換做任何人聽到這檔子事情,也會有所懷疑。
我見她表露出這個神情之後,連忙將臉色一沉,故意裝作極爲惱怒的樣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冷冷的望着她說:“你不信我?”
“我……”鄧欣夢剛說了一個我字,就見她的父母雙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噗通一聲,再次跪到了我的面前,大聲哀求道:“道長,求求你救救我的外甥吧。”
下跪是老百姓討生活,博同情的一種方式。如果擱在以前,我看着這對比我父母年紀還大的老人跪在面前,我肯定會立即把他們扶起來,幫他們一把。
但是,現下這個場合,我並不打算這麼做。我不但要讓他們的父母繼續跪着,而且,還要讓鄧欣夢也跪下來求我。只有這樣,她纔不會懷疑我的用心,進了王家,她才能夠爲了極力辯解。
面對兩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苦苦哀求,我故意拿起放置在椅子旁邊的柺杖,做出起身要走的架勢。兩位老人一看這架勢,齊齊從地上爬了起來,攔住了我的去路。
對此,我早有預料。
但我並不打算就坡下驢。
隨即,我故意裝作一副極爲不解的神情,冷冷的望着面前的兩位老人說:“你們這是想幹什麼?打劫麼?”
兩位老人一聽我說打劫,嚇的臉色劇變,連連擺手說:“道長,你不要誤會,我們哪敢打劫您啊,我們是想求您救救我的外甥。”
“救你外甥?”說到這裡,我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鄧欣夢,對她父母說:“你女兒都不相信我,叫我怎麼救?於其這樣被你們誤以爲我貪圖你家錢財,還不如一走了知。”
說到一走了之,我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鄧欣夢,見她臉色微變,心知有門。於是,我決定再來個破釜沉舟,以退爲進,擊潰鄧欣夢最後一絲心理防線。
當下,我故意裝作一副十分生氣的樣子,望着現場三人,冷哼一聲說:“老道走了,你兒子是生是死,五日後,自見分曉。”話一說完,我拿起放在旁邊的柺杖,便朝門外走去。
我這一走,鄧欣夢頓時便慌了神,她這一慌,什麼都顧不上了。接着,噗通一聲跪到了我面前,大聲哀求道:“道長,求求你救救我的兒子吧!”
看着跪倒在眼前的鄧欣夢,我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心想:我日,終於把這個女人給搞定了。
想到這裡,我故意裝作十分爲難的樣子,撇了她一眼,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鄧欣夢看我表露出這個神情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點點頭說:“道長您放心,只要您能夠救我兒子一命,我必當重謝!”
我見她誤會了我的意思,心中頗爲無語。
爲了在她心中留下一個高人的形象,我連忙擺了擺手說:“錢的事情以後再說,現下主要的任務是救你兒子要緊。我們趕緊去你兒子的家裡看看吧,我懷疑他們家陰陽宅院被人施展了陰毒的法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