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朱祁鎮的執念

第五十八章 朱祁鎮的執念

朱祁鎮已經在培養太子對水利方面的瞭解,甚至讓太子親自策劃施工修建了一道河渠。

這個河渠與天下這麼多水利工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朱祁鎮這樣做,也是要爲將來打算。

朱祁鎮一度有將大明天下所有的水利都修繕一遍,將天下水系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時間一長,朱祁鎮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首先天下水系不是一個靜態的東西,這裡不對,就等着你來修繕,而是一個動態的體系。

而且並不是修過之後,就能一直用下去了。

否則歷史上有多少名臣修過水利,而今這些水利工程都在哪裡?

可以說,朱祁鎮如果認真修繕水利,他一輩子都不可能修完大明的水利。這些事情,朱祁鎮準備形成一個傳統,讓每一個皇帝登基之後,就知道修繕水利是天下第一等大事。

而朱祁鎮要做的是,做那些其他皇帝做不了的事情。

比如變法,比如改革,比如提高生產力,比如對外征戰。

儒家的內向力太強大了。

這種根本上的觀念衝突,讓任何一個大明皇帝對外擴張之前,首先面對的敵人,並不是對方的士兵,而是面前的大臣。

這就是一個很困難的事情。

朱祁鎮有信心壓制住這些大臣,並達成這些目的,但是朱祁鎮也清醒的認識到一點,他做得很多事情,其實都限制了後世的君權。

比如提高內閣地位,比如正在修訂大明會典。

很大程度之上,他能遇見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未來的大明皇帝的權力,更多會被限制住,而不能如他而今一樣。

這也是必然。

正如他的權威比不上太祖太宗一般,他子孫的權威也不會比得上自己的。

他能做到的事情,後世子孫卻未必能做到了。

當然了,朱祁鎮未必不覺得這個事情很壞。

畢竟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朱家能借先祖之餘蔭,世世代代承襲帝位,已經是很幸運的,如果牢牢抓住權力不放,說不得將來,落得歷史上的下場。當然了殺他們的很可能不是外族入侵,而是革命了。

如此一來,何不順其自然,慢慢的演變成政由內閣,祭由寡人。

其實只要後世不經歷如滿清後期一般的大衰落,引起思想的極端變化,以儒家經典的影響力,即便發生了革命之後,朱家維持虛君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後世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朱祁鎮也只能推想而已。

但是有一點卻是確定的。

即便他變法成功之後,士大夫集團也不會退出歷史舞臺,畢竟一個嶄新的政治集團上臺,非幾十年上百年的沉澱是不可能的。

甚至等他死後一段時間之內,他所有政策還會受到士大夫集團的反攻倒算。

這是必然,歷史就是這樣螺旋上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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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他所培育的皇帝與利益集團,能不能頂得住這樣的反攻倒算,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

所以,要做的事情很多,水利工程雖然重要,僅僅是次要選項。

朱祁鎮的話裡面敷衍的味道很重,太湖入海工程工程量並不大,五十萬兩足夠修繕好了,甚至可以順便將太湖幾道支流也修一修。

但是這並不是李賢想要的。

李賢也沒有明說罷徵安南之事,而是繼續說道:“陛下愛民如子,臣代江南百姓謝謝陛下了,但請陛下一視同仁,豈能獨愛江南,河北百姓,而視長江上下,淮河兩岸百姓在水深火熱之之中。”

“臣語無倫次,多有失言,請陛下責罰,只是百姓疾苦,臣在束髮讀書以來,不敢或忘,請陛下深思之。”

李賢這番話,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甚至有熱淚盈眶之感。

這番話,未必有假,畢竟李賢的家鄉也在水災之中,水深火熱,或許李賢沒有親眼看見,但是家中的來信定然說過的。

於大明天下之大,幾乎每一年都會這樣那樣的天災,朱祁鎮都麻木了。

但是於百姓一人之身,每一次天災,都是人間慘劇,生離死別,有時候生離死別,尚是好的,至於斫骨而炊,易子而食。以至於慘不忍睹之人倫慘劇,未必不會發生。

每一次天災,都是當地百姓不能承受之痛。

朱祁鎮忽然想起了莊子之中的一則故事。

莊周忿然作色,曰:“周昨來,有中道而呼者,周顧視車轍,中有鮒魚焉。周問之曰:“鮒魚來,子何爲者邪“對曰:“我,東海之波臣也。君豈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諾,我且南遊吳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鮒魚忿然作色曰:“吾失吾常與,我無所處。吾得斗升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曾不如早索我於枯魚之肆!。”

朱祁鎮就是哪個人,百姓處於生死之間,朱祁鎮卻想得數十年之後。

一時間朱祁鎮心中有一種深深的自責於內疚之感。

誠然,朱祁鎮未必不知道,李賢這番話,就是用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朱祁鎮都習慣了這一點,他並不看人勸諫有沒有私心,只看他有沒有道理。

而今看來李賢所言不是沒有道理。

但是即便有道理,朱祁鎮就會聽嗎?

有一句話,叫做只有偏執狂才能成功,未必是真的,但是對於朱祁鎮來說,他即便在這個時代生活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後世,但是骨子的性情還是來自後世。

或者說,雖然後世很多事情,他的記憶都模糊了,但發展生產力,將整個世界向後世那邊科技發達的社會前進。

已經成爲他的執念。

他心中慚愧也好,不安也好,都動搖不了這一點。

故而,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了,說道:“先生所言極是,只是這些大工程,都要細細勘察之後,才能動工,否則到時候大工不成,反而殃及百姓,就是朕的罪過了。”

朱祁鎮第一招是拖。

縱然李賢也不能說這一話不對,畢竟六塔河之事,在歷史上也是大名鼎鼎的。鬧出事來,可不是笑話那麼簡單了。

“朝廷人力物力有限,到底動大工,就要動用徭役,而今天下徭役不均,一旦大工頻興,朕擔心,會有愚夫愚婦會效仿紅巾後事,於朝廷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這樣吧,在清丈土地完成之後,重現編練魚鱗黃冊之後,均徭役後,再說此事不遲。”

朱祁鎮先嚇唬了一下李賢,未必能嚇住李賢,但也給李賢點名了其中的政治風險。

紅巾軍起義不就是因爲元朝修黃河鬧出來的事情,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距離而今也不過百餘年上下。

就好像現在於民國一般。很多人都記憶猶新。

之後朱祁鎮所言也是十分在理的,畢竟大明徭役裡面的毛病,李賢也不是不知道。但是李賢更知道,朱祁鎮的本意還是在拖。

只是讓李賢挑不出毛病的拖延。

而李賢卻不能跟着皇帝話語走,畢竟皇帝與臣子之間,佔據主動權的從來是皇帝。只是想起清丈的事情,李賢心中就微微一沉,他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雖然靴子還沒有落下來,但定然不是空穴來風。

此刻他一時間拿捏不出該怎麼說的分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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