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應該怎麼做呢,小木匠有些左右爲難,而這個時候,卻有人朝着這邊走來,緊接着小木匠聽人喊他:“甘墨,走,過這邊來。”
叫他的人是羅青光,小木匠聽了,跟加藤說了一聲,加藤點頭,然後鄭重其事地說道:“甘君請務必考慮一下,有任何想法,都可以過來找我。”
小木匠與他告辭,朝着羅青光那邊走去,問他什麼事。
羅青光轉過身子,背對着遠處的加藤,然後壓低聲音說道:“你怎麼跟他走到一塊兒了?剛纔總教頭瞧見了,他本來挺欣賞你的,結果被氣得直哼哼,開口就罵娘了……”
小木匠有些無奈,說我也沒辦法啊,我一個人在那兒待着,他非要過來跟我聊天,我也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啊。
羅青光問:“他找你聊什麼?”
小木匠很坦白地說:“他讓我去東洋留學,學習木工和建築,說他會幫我負擔留學的費用,而且還幫我推薦日本的名家大師……”
羅青光問:“那你答應了?”
小木匠這會兒想明白了,說道:“怎麼可能,我在這邊,還有好多事情要辦呢。”
羅青光鬆了一口氣,說這就好,供奉院的弟兄們都挺恨那小東洋的,要不是吳老倌那老東西從中作梗,而大帥又誤信讒言,指望着從小東洋手裡買軍火,總教頭早就帶着我們,把他給宰了。
小木匠聽了,苦笑不已,而羅青光以爲他在擔心洛雁虎的態度,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說道:“你放心,總教頭那兒,我會幫你去解釋的。”
羅青光離開了,而小木匠有了剛纔的教訓,走到了一個角落去,站在窗邊待着。
這段時間裡,陸陸續續有人進來,大廳的人也開始多了。
這一次的慶功會呢,走的是西式風格,叫什麼自助,雖然大廳裡也擺了不少桌子,但食物和酒水卻需要去一個鋪着雪白餐布的大長臺那兒拿。
小木匠肚子有點兒餓了,瞧見那些人三三兩兩地去拿了酒杯和食物,便也忍不住了,湊攏上前去。
他端了個盤子,往上面不停地添加食物。
他對別的事情,忍耐力是極爲強悍的,但唯獨對於食物的渴望,卻沒辦法去壓抑。
這是深入他骨子裡面的東西。
小時候,餓怕了。
小木匠將那盤子碼得高高,就好像是秋天田野裡的草垛子,然後躲在了最角落的桌子邊兒上,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好在這一次慶功宴裡有不少泥腿子出身的軍官和士兵,這幫人的食量也是一等一的,也沒有顯得小木匠有多突兀。
小木匠埋頭猛吃,又添了兩回菜,方纔感覺到肚子裡面墊了些東西。
他打了個飽嗝,擡起頭來,才瞧見一個讓他有些驚訝的人,出現在了跟前,正認真地看着他。
馬園門樓子的卿雲姑娘。
小木匠與她曾經見過兩面,第一次是在老喜茶館,那個時候魅族一門關起門來開會,小木匠是小綿羊闖進了狼窩裡,而第二次是在何府,卿雲姑娘與潘志勇聯袂而至,與當時戴了面具的小木匠打了照面,而小木匠在幫何府驅邪之後,立刻撤離。
而現在,則是第三面。
因爲前兩次都是戴着面具,所以小木匠心中雖然很是震驚,卻裝作不認識對方的樣子,開口問道:“有事?”
那位卿雲姑娘跟小木匠瞧見的普通姑娘不一樣,卻是抹了胭脂、化了妝的,那眉呀眼兒的,怎麼看怎麼美,有一種女人融到骨子裡去的嫵媚,跟畫面上的人一樣。
她聽到小木匠一本正經地問話,忍不住吃吃地笑了,然後說道:“魯班傳人,甘墨甘十三,你瞞得我們好慘啊……”
對方一開口就點破了小木匠的身份,讓他原本努力武裝出來的心理鎧甲一下子就被戳破了去。
小木匠臉色有些難看,故作冷漠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卿雲姑娘則笑盈盈地打量着他,緩步走到近前來,探過身子,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應該叫你顧十三顧大師呢,還是甘十三呢?”
小木匠身子一震,有點兒張口結舌。
他倒不是因爲卿雲姑娘點破了他之前僞裝的身份,而是這位迷人的小妖精靠近他的時候,小木匠低頭下去,從對方低領旗袍的開口處,瞧見了一大片的雪白……
好、大……
小木匠沒有回答,卻是感覺到鼻子有些難受,伸手一摸,卻是有鼻血流了出來。
哎……
小木匠那個尷尬啊,而卿雲姑娘卻伸手過來,在他的胸口點了一下,安慰道:“沒事的,少年郎,火氣壯,又是血氣方剛的修行者,難免會這樣的——要不然,我們去後面的院子,找個沒人的地方,我幫你解決一下?”
小木匠聽到這直勾勾的挑逗,屁股好像被針紮了一樣,一下子就彈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別……”
他不管再怎麼裝作老成,終究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年,哪裡經得起這般考驗?
卿雲姑娘吃吃地笑了笑,然而下一秒,那笑顏如花的俏麗臉龐一瞬間就變得冰冷了,低聲說道:“錦花娘子,血水長流,三十二天,必報此仇——還記得這句話、這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