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百航淡淡地看了一眼憤怒地黃金榮,手指輕輕地在桌子上,有節奏地敲打着,“黃參議不要動怒,氣大傷身,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像個毛頭小夥子一樣,一驚一乍的。”黃金榮冷笑一聲道:“韓百航,別以爲你身後站着吳佩孚,我就不敢動你。就算是你明天要成張仁奎的女婿了,而現在你還是一個小小的連長。我跟你在這坐着說話,那是看着張仁奎的面子上,你別不知好
歹。”
聽完黃金榮一席話,韓百航拍着桌子大笑起來。黃金榮面色一沉,冷聲道:“你笑什麼?”
韓百航大笑着說道:“我在笑,堂堂的參議,青幫的老大,居然是這個樣子的,哈哈!”
黃金榮臉色由紅轉青,怒極之下拔出腰間的配槍,指着韓百航的腦袋說道:“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無怪乎黃金榮會如此憤怒,別看他現在這麼風光,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個流氓而已,這偌大的家業,一大部分都是他妻子林桂生給他掙回來的。
雖然大家明面上礙着面子不說什麼,背地裡那些臊臉皮的話,可是一句比一句難聽。
韓百航伸出手指,將抵在腦袋上的槍撥到一邊說道:“你不用這麼生氣,我給你看個東西你就明白了。”
說着韓百航從懷裡掏出一張薄紙,輕輕地放在桌子上,推到黃金榮的面前。
黃金榮瞄了一眼桌上的紙片,半天不敢去看。韓百航用眼神給他指了一下,黃金榮這才小心翼翼地將紙拿了起來,攤在手心。
紙條上面的紙不多,總共就三句話。
第一句:段氏竊柄,視元首爲傀儡者三次矣。以國家爲一家之私產,引狼入室,喪盡國權。爲擁戴元首計,爲保家衛國計,均非將奸黨殲除不可。
第二句:餘困居上海,幸蒙黃公大義,不計前嫌收留之恩,餘感激涕零,曾氏毓雋敬上。
第三句:傅良佐被曹銳扣押。
黃金榮拿着手中薄薄的一張紙,冷汗涔涔,頹然地坐在在椅子上,臉上再沒有當初囂張的神色。
韓百航爲自己的倒了一杯咖啡,輕描淡寫地說道:“相信黃參議也知道該怎麼做了吧。我圖的不過是財,這批煙土想要買個好價錢,其實還要依仗黃參議,你說是嗎?”
“這些消息你是從哪裡得來的?”黃金榮驚懼地將手裡的紙片扔了去,臉色白得像是麪粉一般,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浸溼了衣衫。
韓百航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心情大好。等了這麼多天,總算是等來一個好消息,吳佩孚激進的政治主張,無疑是懸在衆人頭上的一把利劍。
大家都想跟段祺瑞和安福國會撇清關係,生怕這位新貴拿自己開口。說起來曾毓雋跟黃金榮也沒多大的關係,頂多不過是曾毓雋落難,求助於黃金榮,黃金榮礙於面子,出了一點錢讓他跑路而已。
儘管只是一件小事,可是現在北京掌權的可是曹錕和吳佩孚兩人,張作霖隱隱有退卻之意。
這樣一個小小的由頭,可能就是吳佩孚拿來懲治黃金榮的理由,由不得黃金榮不害怕。韓百航放下手中的杯子,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從容地說道:“這塊肥肉,我從來沒打算獨吞。經過這一次我也算是看清楚了洪幫的底細,想要有所發展,還是要靠黃參議你,所以大家坐下來,好好商議一下
細節,豈不是更好?”
黃金榮坐在韓百航對面,眼神遊移不定,看了看桌上的紙片,又看了看神色泰然的韓百航,緊閉着自己的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合作是可以,不過兩成太低了,我要六成!”黃金榮咬着牙說道。韓百航起身要走,淡然地說道:“兩成,一成不多一成不少,這是我的底線。要知道這批貨物不是我一個人的,手底下那麼多人要吃飯,容不得我討價還價!既然黃參議沒有談生意的意思,那恕我先告辭了
。”
眼看韓百航要走,黃金榮立馬站了起來,叫住韓百航說道:“你先等一等,我要跟我媳婦商議一下。”
說着黃金榮叫進來一個人,囑咐他給林桂生髮一份電報。那人剛準備走,韓百航立馬大笑起來,黃金榮兩人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道什麼意思。
韓百航笑聲漸止,看着黃金榮,眼神中充滿不屑地說道:“我原以爲黃參議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沒想到啊,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黃金榮雙眼半闔,聲音低沉地可怕。
“沒想到黃參議居然還是個怕老婆的男人,這麼一點小事,居然還要請示自己的妻子,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啊!”
黃金榮看着韓百航的笑臉,臉色又白轉黑,他的手下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小聲地問道:“我去發電報?”
“發什麼電報!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給我滾吧!”黃金榮怒喝一聲,將他趕了出去。
韓百航嘴角泛起一絲得意的笑容,拍着黃金榮的肩膀說道:“這就對了嘛,男人做事,哪容女人在這裡說三道四的。以後我們合作的地方還很多,還要多多仰仗黃兄。”
黃金榮轉怒爲喜,親人地勾搭着韓百航的肩膀說道:“人生一世,不過就爲了一個財字,大家有錢一起賺,有飯一起吃,豈不快哉。”
兩人寒暄一陣,熟絡的如同親兄弟一般。韓百航留了一陣,眼下鴉片的事情解決了,心情大好,而且還有一個好消息就是,這樣一來或許自己就不用張若蘭成親,心情更是大好。
現在中國局勢不明,他實在不想跟革命黨扯上關係,不然到時候吳佩孚怪罪下來,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閒談一陣,韓百航起身告辭,走出門外涼風一吹,韓百航感覺後脊一陣發涼。
就在他走後不久,黃金榮的一個手下闖了進來,將一張電報交到他手中,上面赫然寫着“白癡”二字。韓百航看了一眼身後黃金榮的住所,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哼着小曲朝着旅社走去,剛走出幾步,突然間張家冒出一陣火光,震天的聲響炸的人耳朵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