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盞的死活咱姑且不理,倒是剛剛從這基地逃出去的李初九一行人又遇上麻煩了。
李初九炸掉基地後,一行人圍在一起躲到了一處土溝裡,探頭探腦的觀察了一夜。這一夜北風呼嘯,跟刀子一樣剜在他們的血肉之上,衆人雖冷的即將結了冰也沒敢放鬆大意,等確定這基地外除了幾張沒人的軍用汽車再無其他活物時,這才又紛紛將藏身地點轉移到了一張離他們最近的軍用汽車上,外面實在太冷了。
大家縮着鼻涕紅了臉全都一個摞一個的硬塞進了一張車裡,這才勉強感到一點溫度。李初九最後一個上車,但他身上背的包硌到了身邊一個同伴的大腿,那個同伴當即就捂着自己的腿問道:“令文,你這包裡放的什麼?硌我肉上了。”
李初九一聽抱歉的笑道:“沒什麼。”那人一臉不相信還想再問,這時有人竟然摸到了車座底下藏的幾包壓縮餅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二話不說就分而食之。
等三兩下吃個精光之後,衆人開始就目前的危機依次做了自我論述。等到了文皋那邊,大家都斜着眼睛看他,並一再囑咐威脅他跟他們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如果文皋敢起什麼二心,衆人都不會放過他。文皋扶着自己鼻樑上那副厚厚的眼鏡委屈的連連點頭。
接着衆人就各自的逃亡路線做了幾番探討,大家預備開着車先衝出去再說,可當他們預備撬鎖點火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這車的油箱空空如也,大家不死心依次查看了基地外的其他幾輛車,發現油箱都見了底。這下大家傻眼了,看來這汪連生是抱了背水一戰的心思,如果沒能將基地裡的亂黨解決,誰也甭想走。
既然開不成車,大家又做了沒車的打算,一番七嘴八舌的討論後,最終由李初九一拍大腿來了個一錘定音,他們這羣天之驕子決定來個化整爲零,大家分頭逃竄,各奔東西,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經過這一夜簡單的商議,荒野的天空已然開始慢慢放明,偶爾從陰冷厚重的雲層裡透出來的一絲霞光,讓這一行從地下鑽出來死裡逃生的人心裡都是一暖。大家紛紛起身,想趁着這天色還未大亮之際都撤走,以自身爲單位,各自尋了個方向邁開大步便走,跟同伴揮手道別大家都相視一笑。
卻不想這一羣剛剛纔踏上逃亡路的知識分子走出去不久,最前面的文皋就忽然在這清晨清冷的寒風中哀嚎了一聲。大家被文皋這一突破自身音域的嗓音給震懾住了,衆人紛紛輕笑:這文皋才被放出來就要釋放天性了。
可超乎大家所想的是,文皋在飆了幾個突破自身音域的高音之後,便開始了一段肢體上的表演。先是定在原地毫無預兆的從頭到尾抖了一串,然後雙手不由自主的朝身前一縮,隨即便是雞爪子瘋一般的抽抽起來,雙腳也開始內外彎折的做了勻速運動。
走在文皋後面的人包括李初九見文皋這幅樣子,都哈哈笑了起來,大家在後面不斷調侃文皋,原來愛好西方的黑人文化,李初九可欣賞不來他們口中的西方文化,只覺得文皋剛剛那一串動作,就是一副要發豬瘟的樣子。
接下來的事大大超乎了李初九的意料,走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的幾個同事,剛剛還在嘲笑文皋,下一秒就做了同文皋一般的動作,幾個動作做得如行雲流水一般利落灑脫。
李初九望着他們抽搐的身體在後面納悶道:難不成他們都是西方黑人藝術的愛好者?這纔看了一遍就能做的這般相似,這是要跳集體舞還是怎麼着?李初九疑惑的盯着身前的人,快步走上去想看看這羣平日裡溫文爾雅嚴肅正經的科學家們要做什麼妖。
沒想到等李初九上前查看後切切實實是嚇了一跳,只見他們一臉寡白嘴脣發紫,滿臉痛苦神情,雙手彎曲的在胸口處抓肝撓肺,而雙腿向內彎了個內八,抽抽縮縮的樣子倒挺像是一種新式的潮流舞步。
這羣學識兼備的知識分子沒理由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突然想集體跳摩登舞,依照他們這幅瘋魔的神態推測,極有可能是中了毒!
李初九還沒想出個七七八八,忽覺有種巨大的吸力在自己天靈蓋紮下一個缺口,然後一種冰涼的感覺就從自己的大腦上開始蔓延,渾身上下像被千百萬根銀針扎入血脈一樣。
李初九倒抽一口涼氣,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瞬間收緊,這突如其來的疼痛刺他一哆嗦。而就在此時他又覺胸口似有一把百斤重的大錘狠狠砸下,疼的的雙手一抽擡到胸前,即刻就要發起痙攣,一個大腦瞬間就暈乎乎的不知東西南北,雙腿發軟抖如篩糠,嘴裡血氣上涌,噁心欲吐。
完了,這不是要跳集體舞,這是集體中邪!李初九一臉冷汗,眯着眼睛擡頭望着身邊的衆人,見大家跟自己一樣一副生不如死的悲苦樣子,有幾個已經徹底癱倒在地上抱頭縮腳抖成一團。離他最遠處的文皋症狀似乎最爲嚴重,他雙手已然完全不能自理,手舞足蹈的在半空之中亂揮亂掏,嘴裡盡發出些讓人聽了就頭皮發麻的怪聲,眼看就要把自己給折騰死了。
李初九咬着牙痛苦不堪的也往地上一癱,只覺眼前是眼花繚亂五彩繽紛,擾的他暈頭轉向,李初九再也忍不住他張口就往地上吐了一堆摻着血的嘔吐物。嘔吐並沒有減輕他的症狀,反倒讓他覺得那些紮在他血脈裡的針逐漸擴散到自己的骨髓之中,尤其自己的脊背上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一般,讓他心驚膽顫,腦中頓時嗡嗡大響。李初九將整個身子縮成一團,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將那些爬在自己身體內的螞蟻全都砸死,他不斷用自己的後背去撞路上的土石渣子上。
這荒野土路上的石渣子尖溜溜的棱角並沒有給李初九帶來一絲解脫,反倒讓他覺得自己的整個後背越來越疼,就像那些螞蟻已經啃穿了他的骨頭,即將從他身體裡鑽出來一樣,這種可怖痛苦不僅給他的身體帶來了折磨,也超出了他大腦可以承受的範圍,讓他的整個意識開始逐漸崩潰。他想伸手將自己活活掐死,卻又發現掐死自己的困難太大,而他又根本沒這個實力,既然如此那索性就一頭撞死吧,一了百了。
他狂亂的睜這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見在距離自己的不遠處的地方,有一株較爲粗壯的歪脖子樹。李初九想都不想,鼓足全身力氣朝着那根歪脖子樹就是一滾,期盼着下一秒自己就能被砸個腦漿崩裂。
可是由於這滾動過程中發生了偏轉,李初九的頭並沒有撞到樹上,這腰卻和樹幹狠狠的來了個親密接觸,震得李初九五臟六腑都險些從嘴裡吐出來。而那株倒黴的歪脖子樹受了李初九這尋死的撞擊,樹幹上殘存的幾片枯葉算是被徹底撞了個乾乾淨淨,抖着那幾株細長的枝丫簌簌的晃了半晌才停下來。
李初九出着粗氣一身冷汗趴在樹下,雙手緊緊勒着自己的肚子一動不動,整個大腦在高速運轉。他細細分析體會自己剛剛撞在樹上對身心所帶來的痛苦,良久之後發覺那股從天靈蓋上傳來的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腰背上不斷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楚。
等身體慢慢緩過勁來的時候,李初九強迫自己仔細回憶剛纔那種痛不欲生的感受,思來想去想不出個結果,只得哆嗦着靠着樹幹緩緩坐了起來。
等李初九慢慢坐起,活動好自己的手腳確定無大礙之後,放眼望去便見自己的同僚一個二個全都在原地發了瘋,咚咚的在地上滾成一堆,嘴裡支支吾吾的鬼哭狼嚎,雙手雙腳滿天亂舞,每個人臉上都發了烏紫,奇形怪狀的扭成一團看起來像些西方的行爲藝術家,看的李初九毛骨悚然,本着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決心再上去看看他們的情況。()